第一章劍閣崢嶸而崔巍
惟天有設險,劍門天下壯!
雄關劍門,窮地之險,極路之峻,扼川陝通道之咽喉,歷來兵家必爭,詩人必詠,是非之地,硝煙難消。
因而,青蓮居士才高聲歎息「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
群山橫亙,諸峰跌宕,如劍似戟,直刺青天,二百餘里犬牙交錯的山嶺綿延起伏,攔路成虎,南通北行,幾乎唯此一線。
劍門雄關,背後群山才是雄關的真正實力和後勁。大凡關前風起雲湧,關後群山便聞風而動,早早作好了準備,馬嘶人叫,矢石蓄勢待發,長矛短刀閃著嗜血的寒光,關前關後便隱伏起重重殺機,一觸即發!
斧斫絕壁萬丈高,猿猱欲度愁攀援。劍門峭壁中斷之處,兩峰相望,對峙如門,兩面絕壁擠壓在關口,一條狹窄的縫隙,透著一線天光,凜冽的山風從中穿過,尖利地呼嘯,更增這天造石城的陰森氣勢,易守難攻的險惡雄關自是不同凡響。
戰鼓隆隆,號角嗚嗚,劍門關前號炮連天。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號炮聲,蕩起群山陣陣回音。
關城上立即響起淒厲的號角,守軍知道西北幕府樂此不疲的矢石火炮轟擊又開始了。
劍門關的守軍兵力其實不多,只是憑藉著雄關天險據守而已,在這種險狹的地方,一般常規的攻堅器械都難以發揮全力,什麼洞屋鵝車(尖頭木驢)、戰車、弩車、拋石機、火炮都無法全力展開,攻擊效果並不理想。
在前列隊推進的士兵以龐大的鐵葉櫓盾護體,形成一面移動的高大盾牆,擊打在上面的矢石幾乎無法奈何盾後的士兵,尾隨其後的是洞屋鵝車,一起頂著關城上傾瀉的矢石檑木逐步抵近關城,再其後是弩車、拋石機、火炮、雲梯等。
最前面的大型鐵葉櫓盾可拆可卸,在崎嶇之地,可由身強力壯的士兵輪番持盾向前移動;而在地勢較平坦的地方就可將鐵葉櫓盾固定安置在低矮的木輪底架上,士兵就可以比較省力的推動龐大的櫓盾前進,實際上就變成一種與洞屋鵝車差不太多的攻堅器械,只是相對的鐵葉櫓盾只注意正前面的防護,不像洞屋鵝車那樣防護比較全面周到,不過由於這大型櫓盾又高又大,著實不容易被敵方的矢石擊中盾後的士兵。
這種櫓盾(車)在盾背還可裝『鋼撐』,可以放下『鋼撐』插在地上形成有力的支撐,變成一個錯落有致的盾牌陣,可以承受相當力量的撞擊,而盾後的士兵既可以使用鉤鈀等物清理前進方向上的較大障礙,主要是敵方石炮發射的一些巨石以及撲滅一些燃燒的火油,避免影響後續的攻堅,同時還可以在盾牌陣的間隙射殺敵人。
在櫓盾(車)和洞屋鵝車推進的同時,火炮、弓弩、拋石機也都在逐一進入炮位,開始以猛烈的轟擊攢射壓制關城上的矢炮反擊,以掩護櫓盾車和洞屋鵝車推進到城下。
關城上敵樓雖然多有損毀,仍然堅持反擊,吶喊之聲猶如山崩,矢石如雹,傾瀉而下,迫使攻城器械無法盡情展開,如梗在喉——關城前的狹小陣地完全限制了進攻一方可以投入的攻堅器械,再多攻城器械,你一次也只能投入一小部分,因為容納不了,一些重型紅衣大炮只能在數里之外構築炮台,為攻城部隊提供支援,炮擊準確度和摧毀力不免大受限制,卻是暫時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居高臨下的守軍則可以充分利用地勢壓制對抗進攻之敵,這也是守軍的信心所在,雖然主帥李逍不在,仍然如此。
此前守軍就依靠漢中藍廷瑞、鄢本恕方面支援的輜重糧秣頂住了西北幕府這一兩個月來的多輪猛烈攻勢。
望著關城下進攻之敵緩慢但是堅定的向前推進,關城上的守軍就知道,今天肯定又是一場冗長而猛烈的敵我攻防,如果不是近幾天從漢中運來的輜重剛剛補充完畢,還真的難以抵擋住幕府軍團如斯猛烈的矢石炮火。
漢中方面當然是不希望劍門關落入幕府之手,否則佔據河隴的西北幕府就可以輕鬆的沿著西漢水低地河谷通道大舉東進,侵略漢中,而毫無後顧之憂。
所以對於盤踞在劍門關、利州的李逍部這顆可用的棋子,藍廷瑞、鄢本恕還是比較懂得利用的,他們的意圖很明確,就是利用李逍部的幾萬人作為一枚有力的牽制性棋子,牽制西北幕府對漢中不利的行動。
當然如果時機有利,他們甚至會直接控制金牛道,出兵川北威脅西川重地綿陽,甚至成都。若非李逍的親信完整的控制了利州所屬各州縣的關隘要衝,冒然攻之,必定無法猝然攻拔,否則以鄢本恕的意思,早就揮兵南下,接掌金牛道的控制權了,哪用這麼著,拐著彎的用輜重糧秣支援著李逍部的堅守?
只是西北幕府一付暴發戶的嘴臉,不單單把矢石彈藥當作不值錢的泥巴一樣,毫不顧惜地可著勁兒傾瀉在劍門關上,甚至連那珍貴的紅衣炮、佛朗機炮也當了紙糊的一般,渾不愛惜。
要知道,這些威力巨大的攻堅火炮,使用次數是有限制的,超過之後就不太堪用了,不但落彈偏差會不斷增大,射程不斷降低,且火藥或火藥藥包的裝填量只要稍稍偏大,甚至正常的火藥裝填量都可能會發生嚴重的炸膛事故,哪裡能像西北幕府這樣子無所顧忌的用?漢中流民軍以前繳獲官軍配備的火炮,也是因為使用不加節制,出了好幾次致死人命的血腥事故,才逐漸摸索出這些經驗,現在看西北幕府這樣子的狂轟亂炸,嫉妒得眼睛都紅了,羨慕到了極點,那可是銀子堆出來的玩意,造價可是很不低。
這也更加堅定了漢中方面支持李逍所部的決心,他們可不想直接面對這麼猛烈的矢石炮火,雖然他們明白這一天並不遙遠。
炮聲隆隆,硝煙迷漫,一攻一守,酣戰不休。
快馬揚鞭,鐵蹄撞地,蹄聲如雷。
自劍閣北上,一路之上,在帝國驛道兩旁,都可見翠柏遍植,繁茂蒼翠,鬱鬱蔥蔥的景象。
一棵棵大可合抱的參天古樹,形狀各異,高拂雲天,伸展枝幹,相互交映,把天空遮了個嚴嚴實實,大概除了『濃蔭蔽日』這個詞之外,再難找出其他比較合適的詞來形容了。
以劍閣城為中心,西至梓潼,南接閬中,北達葭萌,綿延數百里的帝國驛道全都是如此,所謂三百里翠雲長廊,十萬株秦漢古柏是也,蔚為壯觀。
當年始皇帝叱吒風雲,一統華夏,便以帝京咸陽為中心,修建通行帝國的馳道,下令在馳道兩旁種植成行的松柏,還發佈了「道寬五十步三丈而樹」等嚴格的要求。此後歷經各代,人們對這數百里驛道上的柏樹,不斷的做著種、補、養、護的事兒。
這三百長程十萬樹的森郁古柏能夠昂然而立,枝葉繁茂,遮天蔽日,能夠撐起這一片濃蔭,庇護著過往的行旅,實賴前人栽樹之德,後人吟誦「芳樹籠秦棧,春流繞蜀城」,「蒼翠煙暴曙,森沉雲樹寒」等詩句時,是否也會稍稍感念一下前人之德呢?這雖然不得而知,但後人乘涼的方便卻是實實在在的。
自從下令各步兵軍團不停地南下北上輪戰劍門關和閬中兩地,使勁折騰操練著轄下的步兵軍團,狄黑的行轅就一直紮在劍閣縣城沒有動彈過,一邊要分兵鎮守陰平道和白龍江水道,一邊要策劃著更長遠的作戰方略,進攻劍門關的命令都是由行轅下達給各軍團。
親自趕赴敵前,這在狄黑而言,還是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破題兒第一遭。
在行轅的武官軍吏以及狄黑的親衛們看來,提督大人親自到敵前,無論是『視察』或是『督戰』,這都是不同尋常的舉動,說明蜀中戰事就要徹底揭開新的一頁了,所以都比較興奮,精神頭十足。
狄黑仍然是一付好整以暇、從容自若的神色,完全不動聲色,對此行目的也沒有向旁人透露半個字。
行轅的軍將和衛士自然也不敢打聽,他們最多也就敢在自家肚子裡猜測一下,連說都不敢多說半句,『不得上命,妄議軍機』,罪名非輕也。
軍中大概除了『臨陣脫逃』、『謊報軍情』、『洩露軍機』、『違抗軍令,不服指派』、『通敵謀叛』、『不援友軍』、『誤期致友軍覆沒』等重罪之外,就是這一類『不得上命,妄議軍機』、『妖言惑眾,擾亂軍心』的罪名相對處罰較重,犯事嚴重者搞不好也是會作『斬立決』處置的,軍法森嚴,可不講什麼情面,自己小命要緊,還是少多嘴為妙!
快馬從劍閣縣城趕到劍門關口,在平時用不了多少時間,不過現在驛道上全是馱運輜重糧秣的騾馬車輛和巡邏游騎,要不就是來往各處的軍郵傳騎,所以如果時間不湊巧,那就得多花一點時間。
狄黑他們這一行,因為避開了最繁忙的時候,所以很快就在一路的濃蔭中到達劍門關口。
仔仔細細的巡視了一番,看起來狄黑對這次的兩個主攻步兵軍團的戰場表現還比較滿意,對兩位步兵軍團節度的聯合指揮,完全沒有一點要干涉的意思,彷彿真的只是來巡視一下,看看硝煙迷漫,聽聽炮聲隆隆的場面而已。
這兩個步兵軍團基本上是以回回鄉兵為基礎骨幹整編的原隴山守備軍團,現在則成為了幕府轄下主力的機動步兵軍團之一,其節度一名馬國,一名馬驤,也是回回人,而且都是馬氏族人,原來馬金泉、馬金玉兄弟倆手下的大首領。
本來包括狄黑在內的幕府將領,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都不是非常信任這些出身回回鄉兵的將領,曾經建議把回回鄉兵分散編入不同的步兵軍團,並且盡可能不用馬氏族人擔任領軍『節度』這樣的幕府高階軍職,但在權衡利弊之後,雷瑾還是以『用人不疑』這樣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否決了眾人之議,基本上還是以原回回鄉兵為基礎班底,逐漸組建起五個機動步兵軍團,後來又先後組建了兩個攻城步兵軍團和三個野戰攻堅步兵軍團,主力步兵軍團人數已經達到驚人的十萬。
除了用於攻堅的步兵軍團普遍裝備了大小各型火炮、火器和戰車、弓弩、拋石器之外,在機動步兵軍團中也裝備了不少較輕型易機動的火器,當然在這次進攻劍門關,他們得到了從攻堅步兵軍團抽調的重型火炮和攻堅戰車的加強,否則憑機動步兵軍團的那點火器、弓弩、拋石機,在劍門關前硬攻,根本就是隔靴搔癢,而且還會造成極大傷亡。
狄黑饒有興趣的看著馬國和馬驤有條不紊的指揮調遣著部屬,發動一波緊接著一波的攻勢,若有所待……
飛梁架絕嶺,棧道接危巒。
利州之北有朝天鎮,素有「秦蜀重鎮」、「出入咽喉」之稱,北控西秦、南接巴渝,嘉陵江水旁依而過,滾滾南奔,匯入大江。
入蜀要道「金牛道」便從朝天鎮穿過,詩仙李太白膾炙人口的詩篇《蜀道難》中所謂『難於上青天』的蜀道指的主要就是朝天鎮這一段。
在這號稱「連雲古棧之脊柱」的要道上有朝天關,山險而水急,其北為清風峽,其南為明月峽,因無路可通,唯有在懸崖絕壁上人工鑿壁打孔,開鑿上、中、下三排石洞,中排孔洞插以木枋,作為梁架,上鋪木板以作行道;下排石孔插以撐木,支撐中層梁架;上排石孔插以木枋,搭篷蔽雨。
棧道附壁於危崖之上,其下激流滂沛,動魄驚心,山從人面起,雲傍馬頭生,遠觀宛如凌空廊閣,故有雲閣之稱。
蜀道最險處莫過於朝天明月峽那上負千仞絕壁,下臨激流深淵的「嘉陵雲棧」,凌踞於湍流之上,出沒於雲霧之中,俯瞰江底,滔滔銀浪;仰望蒼穹,一線藍天。
這蜀道雖險,但卻也未必定可仗恃,歷來入蜀者多從金牛道入劍門取蜀即是明證。
據守劍門關、利州等處金牛道沿線關隘的李逍所部,通過烽火傳騎,這時全都知道在劍門關南口,再一次的兇猛攻勢又爆發了,而且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還要猛惡,但以劍門之險,又能怎麼樣呢?至少一兩個月來幕府軍團的無數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而且又有漢中方面大力支持,供給輜重糧秣,這些都無形中助長了從將官到士卒的樂觀情緒,今次的進攻在李逍的部下們看來,似乎又是一次注定失敗的進攻嘗試,注定徒勞無功,還有誰能夠奈何這天造地設的天下雄關呢?
戰事的發展似乎也又一次的驗證了將士們的判斷,雖然幕府軍團的矢石炮火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但是從早到晚,劍門關仍然在隆隆炮火中巋然不動。
傍晚時分,從漢中寧羌州陽平驛方向來了一隊長長的運送輜重糧草的隊伍,這是漢中流民軍的隊伍,除了騾馬馱載,還有用獨輪車推挽的一車又一車的糧秣輜重,這支長長的隊伍沒有引起金牛道沿線關隘守軍的丁點疑心。
這一個多月以來,像這樣大規模的輜重運送已經有好幾次了,這等於是漢中流民軍出銀子僱傭了曾經的死敵——前四川帝國官軍的一部分來抵抗帝國西北幕府軍隊的進攻,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逍所部完全沒有任何警惕,一則漢中流民軍輸送糧草已經多次,司空見慣了;二則,這長長的隊伍中絕大多數是沒有什麼兵器的民夫;三則,這漢中方面的文書符牌、關防勘合也都一一對應,並無差錯,那還有什麼好疑心的?放行就是。
就這樣,這支從漢中輸送輜重糧秣的隊伍分成了兩拔,一前一後從金牛道迤儷而進,天色黑得差不多時,才到達利州城下,正是關門查驗的時候,守城門的門吏對這些從漢中而來的軍人非常客氣,誰叫他們是送糧食來的呢?
驗過了關防勘合,帶隊的武官指揮著馬伕們推挽著輜重車輛陸續進城,向官倉方向而去。
然而過了不到一刻,先是利州州衙內人聲鼎沸,一片混亂,然後就是滿城殺聲四起,一群群彷彿是從天而降的彪形大漢,凶神惡煞一般,迅速奪占利州各個城門,控制了城內的關鍵要地,開始兇猛無情的屠殺。
這時候正是換防的時候,有許多剛剛換崗下來的士兵正在吃晚飯,而許多剛剛吃飽了飯,才換崗上來的士兵則似乎還沉浸在飯後鬆懈的狀態中,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時候遭到敵人的無情攻擊血腥殺戮,更可怕的是利州城內的高階將官已經遭到猛烈的『暗襲』,其實說強襲也沒有錯,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破門直入,先是暴風驟雨一般的無差別弩箭射擊,再是較近距離鏢槍攢射,而且又都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根本沒有一個將官能在敵人這種變態強攻下生存下來,群龍無首的利州混亂到了極點。
而這時,從朝天鎮方向一條長長的火龍正急速向著利州城撲來,蹄聲雷動。
「哈哈,老趙你個狗日,來得倒是快啊,棧道都清理乾淨了?」
「呵呵,那可不?我怕晚了利州城就沒有我老趙的份了。」
「就你娘的鬼,鼻子比野狼還靈!快進城吧,大概還能撈上幾個陣斬之功。我今晚還要跟隊南下快速奔襲,殺到昭化,拿下葭萌關,要夾攻劍門呢。今晚可有得忙了!」
「哈哈,兄弟我在寧羌州打陽平關功勞已經撈得不少了,昭化就讓你兄弟伙賺個夠吧!」
「呵呵,老趙你就是想去也得上面有命令啊,就別羨慕兄弟我了啊!哈哈——」
「去!去!去!哎,我進城了!」
「哈哈!」
攬轡獨長息,方知斯路難。
沿著硝煙尚未散盡的曲曲小路,拾級而上,登上劍門關關城的平台,撫牆南眺,繼而佇立北望,只見兩壁千仞,夾著一條窄窄的谷地,在這懸崖的半山腰間,往下望去,溝溝岔岔,一路溪水,一線小路從關口蜿蜒而去,延伸到煙霧迷茫深處……
一望無際的關外風煙令人倍感蒼涼,難怪詩仙慨歎「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
當利州失守,葭萌關也被騙開關門陷入敵手的消息傳到劍門關上,巨大的勝負落差瞬間摧毀了李逍所部將士的抵抗信心。
這太戲劇化了,沒有誰的心臟可以堅強到能坦然接受這種劇烈的悲劇結局,軍心為之大亂。一發不可收拾,在幕府軍團的南北夾攻下,苦苦守了這麼長時間的天下雄關就在這一夜之間突然易手。
這樣的變化,甚至連狄黑行轅的武官軍吏們也覺得突如其來。
當狄黑點破其中關鍵時,大家這才明白,這麼久以來鍥而不捨對劍門關的強攻,其實都是用來麻痺敵人的佯攻欺騙手段,真正的絕殺來自從隴西出發的兩個機動步兵軍團,這兩個步兵軍團沿著西漢水的低地河谷秘密進入漢中,並且在秘諜部的緊密配合下,一舉拿下漢中陽平關,然後憑借秘諜部弄到的漢中方面的文書符牌和關防勘合,仍然故技重演,以詐兵之計長驅直入,得以全取金牛道。
狄黑雖然講得輕描淡寫,實際上能夠一舉拿下這劍門關,在幕後不知道使了多少永遠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動用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花了多少心血,才取得這樣的成果,光是狄黑為了演好這齣戲,在佯攻上所花的矢石彈藥就是相當巨額的一筆軍資,幸好還可以借此機會進行了一把實戰練兵,把步兵軍團的戰鬥力提高了一大截,否則就真的虧大了。
行轅的僚屬這才知道狄黑親臨前敵,其實是早就估計到敵人可能就此崩潰的緣故。
一路巡視,過了利州,經朝天鎮,領略了「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揉欲度愁攀緣」的蜀道艱險,而懸崖絕壁上依崖鑿石,架棧為路的凌雲棧道,也令人在歎服不已之餘,發了不少思古之幽情。
待過了雲棧,則漢中在望,寧羌州陽平關就是狄黑這一番巡視的最後一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