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入關
楊風抱頭叫屈道:「師兄莫打,還有枚翠心雕的戒指呢!」
水玄子扔下手中棋盤氣哼哼的道:「拿出來我看看!師弟啊,我是要你明白,這天下修士無數,不知道多少人在努力精進,正所謂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
「我輩修士所求的大道,本就是奪天地之造化之道,這等成仙做聖的大事你不做,偏偏去掘什麼墓,盜什麼金銀,端得沒出息之極!」
「你須給道爺我在山上好好的努力修行,百日不得下山,省得日後天劫當頭,化做灰灰,到時候誰能保得下你?哼,懶得和你多說了,滾蛋吧!」
楊風聽著水玄子在那裡口沫橫飛絮絮不止的對自己嘮叨,只覺著一個頭彷彿有兩個般大。
水玄子一邊把玩著那枚翠心戒指,一邊教訓著楊風,末了道:「好了,遁甲宗的天鳴道長約了和我下棋,你回去吧,須記得師兄我說過的話。」
說著瞪了楊風一眼道:「你那麼看著我做甚?以為我貪了你這玩意不成?」
說罷跳起來揪著楊風的耳朵大罵道:「臭小子,老道我是覺著這翠心品質還算不錯,水鏡徒孫給你那乾坤袋雖有乾坤之名,但空間卻是有限。」
「一會遁甲宗的天鳴老道過來,我正好讓他幫我用這玩意給你做個須彌納戒,戴在手上的總比腰裡晃蕩著個布袋子好看!」
「那天鳴老道的手藝雖比不上製器宗,但比我五行宗卻是強了不少,快滾,快滾,看見你就生氣!」
說著在楊風屁股上輕輕的踹了一腳。
「有勞師兄費心了!」楊風打了個躬,然後抓起水玄子桌上的一壇百花醉,身形一閃已在幾丈開外,回頭做了個鬼臉,拎著酒罈子一路怪笑著跑掉了。
一輪冷月高懸睛空,銀輝遍灑天地,一絲絲霧氣在鍛心崖上稀疏的竹林之中緩緩流動,一陣山風拂過,竹影輕搖颯颯做響。
楊風盤膝端坐在青石之上,沐浴在山風月色當中,提起裝著百花醉的罈子一通狂飲。
「呃,」打了個酒嗝,哈出一口酒氣,一張俊臉在月光的照耀下浮上兩片醉態的紅暈。
搖了搖頭,楊風喃喃自語道:「奪天地造化之道成神成聖?難怪南華仙人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小爺我挖墳倒斗是小道,偷天盜地才是大道?」
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楊風恍若癡呆,口中不停的呢喃著:「奪天地之造化?奪天地之造化……」
許久,大喝一聲道:「,反正是把天地元氣納於自身便就是了,管他是用偷的盜的還是搶的?賭了!小爺我就偏偏不信自己會化為灰灰!」
說著潑皮性子發做,賭氣般的閉上雙眼,長吸一口大氣,按照上清一元訣的功法,神念攏於體內,催動著體內的五個各色的氣旋,拼了老命一般的運轉了起來。
周圍的天地五行靈氣,先是一縷縷,一絲絲,以微不可察的態勢被吸入楊風體內,然後漸漸的隨著楊風體內氣旋的急速運轉。
遠遠看去,楊風一派寶相莊嚴端坐月下,鍛心崖上的天地五行元氣漸漸的竟以肉眼可見的形態撲向楊風,一股股五色的光華象遇到了黑洞一般被楊風吸進體內,繼而再不斷的壯大並催動著他體內的五行氣旋。
此時的楊風腦海中一片空明,體內真元運轉彷彿已變做一種生物的本能,卻正巧符合了道家的無為而治之的至理。
一縷縷的天地元氣從四方湧了過來,從楊風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湧進了他的身體,在他的體內滌蕩不休,然後被體內的五個氣旋急旋著產生的吸力納入,化做楊風體內真元的一部份。
真元不斷的增加,被魔鬼血和丹藥改造過的身體也在不斷的被再次淬煉。每一個被改造過的細胞又被真元滌蕩了一次,去掉了原本就微少的雜質,變得更加純粹。
突然,一股通明的感覺生在心頭,那是一種極為玄妙的感覺,雖然閉著雙眼,但楊風去『看』到了許多。
白兒喝醉了,四爪朝天的躺在酒罈子裡,挺著鼓脹的肚子呼呼大睡。
竹林中,一株曇花正在緩緩的綻放,青兒盤臥在一根竹枝上,對著月華吞吐著一顆蠶豆大小的綠珠。
山下,水玄子正在和一個老道對奕,身邊的小道童苦著一張臉在觀局。
火龍子正在練丹,木靈子在藥園植入一株被自己偷挖出來的七靈參。
彷彿一面明鏡端立心頭,絲毫不漏的向楊風的腦海裡反映出了外界的一切。
正在山下靜水閣裡與遁甲宗天鳴老道對奕的水玄子突然一呆,心有所感之下屈指一算,旋即大喜,一把掀翻了棋盤,然後一跺腳消失在天鳴老道眼前。
「!水老道,你這老賊,居然又耍賴!」天鳴老道一愣,然後破口大罵起來。
清風道童在一傍掩口偷笑,突然天鳴眉頭一皺道:「不對,不對,有人悟道入關了!」
鍛心崖上,水玄子到了,青華一閃之間,木靈子到了,土寒子和金明子聯袂到了,火龍子駕著飛劍最後一個衝了上來。
天鳴老道拉著小道童清風也騰空而至,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五人,又看了眼入定的楊風。
天鳴老道吃驚的指著楊風問水玄子吃吃的道:「水老道,這小傢伙,他,他,他被你罵了一頓,悟道入關了?」
「,這個混小子,閉關怎麼不進他那隱龍府?就在外邊入定了,這個小混蛋只會不讓人省心!」火龍子低聲的不斷咒罵著。
金明子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道:「師兄,你罵的好假,你臉上的笑紋都漾出來了。」
火龍子恍若未聞,依然低著聲話癆般嘟囔著,罵著罵著終於笑了起來,臉上全然是掩蓋不住的得意。
金明子翻了個白眼兒轉過身去,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模樣,不願再搭理這傻貨了。
連續的十日十夜,五行宗的五老不眠不休的守護在楊風身邊為他護法加持著,五行宗上下聞得六祖入關悟道,一派喜氣洋洋。
此事後經遁甲宗天鳴老道的大嘴傳播,五行宗天才六祖的名聲在修道界又一次被打響了。這一次不僅是道門,佛宗、魔宗,甚至一向不問世事的鬼宗也關注起五行山上的這位六祖來了。
渾渾噩噩中楊風不知過了多久,恍然從一陣沉睡中醒來,閉著眼睛,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全身骨節發出一連串辟啪的輕微爆鳴聲,感覺這一覺睡的很爽,四肢百脈充滿鼓蕩的真元力,舒服得哼哼了兩聲,楊風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寸許長的銀芒從兩個酒紅色的瞳仁中射出,雙眼一眨,旋即又收縮回來,視野中出現了五張老臉,十雙大眼,一瞬不瞬的緊盯著他。
「鬼啊!」楊風慘號一聲,仰天向後便倒,連滾帶爬的掉下青石。
耳朵上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火龍子擰著楊風的耳朵,一張鶴髮童顏卻略顯猙獰的臉幾乎貼著楊風的鼻子。
老道口沫橫飛的破口大罵:「,小混蛋,道爺師兄弟五人不眠不休的守了你十天十夜,你說我們是什麼?鬼?你見過如此仙風道骨,神態飄然的鬼嗎?」
「無量天尊!」土寒子和木靈子高喧一聲道:「恭喜六師弟了。」
水玄子依然是一副高人的模樣,拈鬚不語,一張老臉卻是笑成了一朵菊花,金明子平日裡那張古寒刻板的臉上也擠出了一絲笑容。
楊風不著痕跡的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星子,看著五位老師兄的模樣,心頭一暖,咧著嘴嘿嘿傻笑了起來。
「明日起,由金師弟繼續授課!」扔下一句話後,幾個老道遁光一閃,消失不見了。
楊風運起一縷神念內視一番,發現自己體內的五個真氣漩渦已由氣旋狀態變成了看不清的混沌一團,在緩緩的盤旋轉動著,雖然看上去鬆鬆散散的並不凝煉,可對身外的天氣元氣卻有著大於漩渦百倍的吸力。
修為更是漲了一大截,幾欲抵得天天打掃山門的水月子四十年的苦功了,長此下去,百年之內,金丹有望!
五行觀的大殿,又一次殿門緊閉,五行宗的五老和掌教水雲道人,六人端坐在祖師像下的蒲團上,微閉著雙眼,久久誰也未曾開口。
供案上巨大的香爐內燃著三隻高香,青煙裊裊間,六人的神色各有不同。
許久,土寒道人睜開眼,歎息一聲道:「龍瞳!」
木靈子吐了一口氣道:「不錯,正是龍瞳!」
水雲掌教搖了搖頭道:「唉,魔龍瞳,我原還不解那條青螭為何如此與小師叔親近,原來如是。」
金明子冷笑一聲,看了看火龍子。
火龍子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厲聲道:「便是魔龍之瞳,卻又怎樣?」
水玄子一愕,沉思著沒有說話。
金明子看了看眾人,輕聲道:「不怎麼樣,重瞳遺跡已冥冥,戲馬台前鬼火青,十丈黃樓臨泗水,行人猶說霸王廳。」
火龍子不屑道:「金明,你糊塗了麼?項羽是重瞳,與小師弟有何關係?」
水玄子歎道:「魔龍之瞳,威伏四方,端得是比重瞳子還要霸道無匹,更兼至殺至惡!萬載神州,有史以來,師弟你可知這魔龍之瞳只現過一次!」
「一次?何人?大巫蚩尤?還是天魔鐵木真?」火龍子疑惑的看著水玄子。
水玄子閉上雙眼,歎息了一聲,然後微微的搖了搖頭。
金明子咬著牙冷笑著接口道:「一生從無敗績,戰場殺生一百六十五萬,最後殺已以證巫道的大秦武安君————大巫殺神白起!」
火龍子身形一抖,愣了半晌,看了看其餘五人,嗤的一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