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夜息荒野地,宣高告心事
朔方士卒民壯守城也不馬虎,數個時辰下來,一樣累得不行。呂布見天色已黑,鮮卑也放棄攻城,便叫人輪流守崗,其他人都休息吃飯。
呂布兩次劫牧民搶來不少牛羊,守城時一時情急都殺了,現在倒是得了不少牛羊肉。士卒與民壯守城辛苦,倒是可以分到一點肉吃,喝點牛雜、羊雜湯,個個吃得津津有味。士氣也高漲了不少。
呂布吃飽飯便又來門樓上觀察敵情,呂布一看鮮卑狀況心都樂開花了。原來鮮卑兵就在離北門二三百丈處生火做飯,鮮卑兵三五成群的圍著篝火談笑。坐下馬兒也隨意的放在一邊吃草,有些更是已在搭帳篷,有的連帳篷都不搭,在草地上披張皮毛便倒頭大睡。
呂布觀察許久,發現鮮卑就在城外隨意宿營,連個夜哨都未安置。
呂布見此情形,心中一個膽大的想法猶如星火點燃乾柴般,一發不可收拾。但為安全起見,連喚人去叫高順、臧霸等人來商議。
高順、臧霸等人一到,呂布便指著遠處的火光說道:「鮮卑如此大意,便在城外隨意宿營。吾觀察許久,發現鮮卑竟連夜哨都不曾安置,吾欲今夜襲營,諸位以為如何?」
「襲營?」剛聽這話,魏續便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朔方這點兵馬能不能守得住還難說。今天就打得很吃力。雖然鮮卑不善攻城,可朔方能用的兵也不多,而且都是新兵。呂軍侯竟然還想襲營。自己真是想都不敢想。
呂布看出眾人吃驚,眼中儘是輕蔑之色。臧霸一樣沒想到呂布會想去襲營,提醒道:「軍侯。此莫不是鮮卑有詐?」
呂布冷哼一聲,冷冷道:「哼。爾等以為呢。」
眾人也看出呂布輕蔑之色,個個都不太敢言。
高順觀察了片刻,稍加思索說道:「鮮卑未必有詐。吾朔方十餘年來,年年遭鮮卑掠寇。往年皆不戰便逃,任由鮮卑劫掠。午時鮮卑來時,吾便看出鮮卑驚喜之色。想必未曾料到吾等會守朔方。如今鮮卑如此怠慢,想必亦如吾等一般,想亦不曾想過軍侯有襲營之意。此卻是出其不意之計。只是……」
呂布打斷道:「只是無兵可用乎?」
高順聽了心中佩服,知道呂布想得遠些。問道:「確如軍侯所說,朔方城中儘是新卒,善戰者寥寥無幾,軍侯想如何襲營?」
呂布嘴角微翹,淡淡道:「兵貴精,不貴量,十騎足矣。」隨後一手提戟一手握弓,厲聲道:「集結兵士,吾有話說。」隨後便洒然向城下走去。此等英姿,高順十分熟悉。那與呂布第一次去劫鮮卑遊牧,策馬奔出軍營轅門時一模一樣。
少時,軍營內便火把燃亮,雖然此時朔方騎兵已不足百人,更有中箭受傷者。但一聽呂軍侯有話要說,個個精神抖擻。呂布近月來的所作所為,朔方軍民盡看在眼中。於此時,呂布已成為朔方軍精神支柱。
呂布頭戴羊毛皮氈,身穿牛皮甲,腳踩羊皮靴,坐下黑鬃馬。右手翻天鬼戟,左手持韁繩,身背箭壺,馬前掛龍舌弓。面容俊朗,嘴角分明,好一個俊俏將軍,見者無不仰慕。更甚者,一股氣勢盤符週身,周丈之內,無不懼其威勢。
呂布環視軍眾,下巴微揚,嘴角輕翹,雙牟微瞇,輕輕說道:「鮮卑千騎犯吾朔方,爾等懼否?!」
軍中之士大多北方邊郡漢子,多有殺人逃難而來的。邊民不是自幼便能張弓舞棒,就是狠徒強漢。只是見慣鮮卑寇邊,無主帶頭,又力單勢薄,人人見勢順勢,一人逃大家跟著逃。現在呂布這般輕佻廖掠,心中狠勁紛紛被激發出來。
一手臂纏著繃帶,受了箭傷的士卒一聽便叫道:「有何所懼,鮮卑奴兒,不過佔著兵多勢眾罷了,今日跟隨軍侯,死便死了,無所畏懼。」
呂布聽罷心中高興,再次厲聲喝問:「爾等怕否。」
眾軍聽後眾聲一吼:「無所畏懼。」
呂布笑道:「既無所畏懼,今夜何人敢隨吾出城劫蠻奴營帳?不畏死者出列。」
眾軍說不怕是不怕,可一聽呂布說今夜要出城去劫鮮卑營帳。都大吃一驚,多有猶豫。不過真不怕死的倒是不少。
曹性便第一個站出道:「末下誓死聽命軍侯。算吾一名。」
隨後高順,臧霸等人紛紛出列,多有中箭受傷者。呂布擯棄受傷者,專挑精壯,且曾隨呂布劫掠過遊牧者十餘人。而後留高順坐鎮城中指揮,魏續從旁輔佐。後得九精騎,連呂布本人共十騎。準備戌時(北京時間19時至21時)飽食,亥時(北京時間21時至23時)便出城去襲營。
軍中多有牛羊肉,呂布命人專挑精細之處煮食。又挑十匹良馬,挑好鋒利兵器,十騎皆精裝良馬。每人帶兩日乾糧,並用油墨在臉上抹成鬼怪模樣,再用牛皮包裹紮緊馬蹄。亥時十分,高順命民壯悄悄搬開填塞於城門處的土包袋。呂布與高順約好,出門後便重新填塞城門,以防鮮卑偷襲攻城。帶到第後日亥時時再悄悄搬開土包,等待呂布等人回城。
呂布策馬在先,見民壯搬開土袋,城門剛推開一條裂縫,便策馬衝出,身後九騎緊隨其後。呂布十騎從白天鮮卑兵填塞出的道路直衝鮮卑落宿營地。鮮卑營地離朔方城不過二三百丈,騎馬轉眼便到。鮮卑哪裡料到,以往聞風便逃的朔方人今夜會來襲營。
呂布一馬當先,右手緊緊抓著翻天鬼戟,腳下不時催促馬兒快跑。身後兩側臧霸、成廉、曹性等九騎,以「八」字行緊隨呂布,組成一個「人」字行衝鋒陣型,刺入鮮卑營地。
亥時時分,鮮卑人睡得正香,哪裡料到呂布此時襲營。一鮮卑騎手或是被馬兒蹄聲吵醒,剛剛抬頭,一手揉著松醒的眼皮,還未明白是在夢中還是真實時。呂布坐下馬兒已一蹄踩碎那人腦袋,立刻血漿四射,肉汁橫流。
呂布十騎殺入鮮卑營地,一路向北殺過。見到還躺著的便策馬踩過。見到做起或站起的便用戟矛戳死,或揮刀劍砍死。遇有帳篷便挑翻篝火、火盤焚燒。更甚者。鮮卑馬匹隨意栓放在其主人身邊,夜黑不明情況,馬兒受驚便四處亂跑。數百匹馬兒四處踩踏亂跑,整個鮮卑營地一時間猶如鬼域一般。馬啼聲,人叫聲,鬼哭狼嚎,驚亂一片。
呂布策馬衝殺至營地中間,正見日間那鮮卑頭領,一邊扎衣提褲跑出一大帳,一邊叫喊著問周邊人發生了什麼事。呂布眼利手更快,一聲怒吼:「蠻奴受死。」聲未消逝,手中鬼戟已劃向鮮卑頭領咽喉。瞬間,一股血注噴出,一顆人頭已從肩上落下。
十人十騎,猶如鬼府閻羅、鬼卒,一路向北殺去。只是片刻間,死於十騎手中或被坐下馬兒踏死者少說也有百十人。被鮮卑自己馬匹踩踏而死者更是倍於。
鮮卑夜遭襲營,不知何處殺來兵馬,更不知敵方有多少人馬,只感馬匹亂竄,四處一片混亂。又不見首領坐鎮指揮,四處混亂不堪,個個自顧逃跑自保。手腳快些的便隨手扯住驚蹄的馬兒,跳上馬便四散逃去。手腳慢些的也顧不得馬匹,拔腿便向四周奔逃。更有驚恐不已者,只顧自拔兵器,只見人影便四處亂砍,也不顧是否砍到自己人。
此戰不過掌茶時間,呂布卻出人意料,以十騎大敗鮮卑八百人,十騎無一人一馬傷亡。鮮卑八百人,被呂布十騎踩踏,戮死者百餘人。被自家馬兒踏死者一二百。夜黑驚慌不明,不分敵己,相互殘殺者數十人。再有驚慌四處逃竄者二三百人。待到鮮卑營地平靜下來,只餘人數不過百餘騎。這百餘騎見首領身首異處,無人帶領。又怕有人再來偷襲,便連夜自發聚集,帶著首領屍首向東棄營而去。
呂布十騎向北奔出十數里便停下歇息。十人遙望南面微有火光,皆哈哈大笑。曹性笑道:「哈哈,今夜殺得真是過癮,乃吾平生第一幸事。軍侯真神人也。自隨軍侯以來,所做每事皆暢快淋漓。哈哈哈……」
眾人皆稱所言真肺腑之言也。
呂布笑道:「且先別得意,今夜雖殺得快哉。然,今尚不知鮮卑營地如何。吾等不得大意,需小心待之。」
正說著,呂布且見南面遠處遠遠跑來幾個影子。呂布自車禍後,眼力便大有進步,眾人只聽馬啼聲不見人影。呂布卻已將鬼戟倒插在地,取出龍舌弓,張弓取箭,嘴裡說道:「縱是散落敵卒,一個亦不放過。」隨而便聽「嗖」的一聲。遠處便「啊」的一聲慘叫,已有人中箭落馬。臧霸驚呼:「軍侯真神射也。」
那遠處逃散的鮮卑騎兵見有同伴中箭落馬,便知有人偷襲,只是不知敵人在何處。剩二人各自俯於馬背上,策馬狂奔。
俗話說撞到槍口上,說的便是這兩人。兩個鮮卑騎兵不知道敵人在何處,只是向北一路狂奔。不想呂布十騎便在前面,臧霸見來者只二騎,一聲怒喝。便策馬迎上,揮劍便砍。曹性見臧霸馬快,也不甘落後,怒踢馬腹,便追了上去。兩人手起刀落,兩個鮮卑騎兵一時沒想到敵人就在他們前面,一個不慎,被臧霸、曹性二人砍落馬下。
呂布十騎又在遠處等待片刻,再不見有人來,便摸黑尋了處視野寬廣的地方下馬休息。呂布依舊命人輪番夜哨,余九人便挨個倒下休息。
臧霸依呂布身邊躺下,呂布想起以前玩遊戲時也知道臧霸這名字。一時好奇,便輕聲問道:「宣高可睡否?」
臧霸側頭回到:「軍侯何事?末下尚未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