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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守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劉文靜竟然向隋朝洩露了聖上的底線,他知道那次談判,雙方為了敦煌之事僵持了很長時間,最後是唐朝讓步了,如果是隋朝的談判手段高超也就罷了,偏偏是……
李重守本來就是個做情報之人,極為崇信陰謀,如果是他,他也會千方百計知道對方的底線,他越想就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心開始亂了起來。
他今天本來是想把蕭璡說動,讓他轉而為唐朝效命,但這個意外的消息讓他顧不上原計劃了,他坐立不安,又喝兩杯酒便起身告辭。
「既然蕭兄身體還好,那小弟就告辭了,改天再來探望蕭兄!」
蕭璡依舊在憂心忡忡中,他歎口氣,「好吧!我就不送李兄了,剛才說的這些,望李兄替我守密。」
「放心吧!我一定守口如瓶。」
李重守拱拱手告辭而去,他快步走出蕭宅,走出巷子,飛快坐上馬車,心急如焚令道:「去百雀山莊!」
百雀山莊是唐風設在太原城外的放鷹點,李重守已等不到回去寫情報了,他親自趕去山莊放鷹。
馬車啟動,向西城外疾奔而去。
和唐風一樣,李建成主管的外監察堂在太原也有一個掩護身份用的店舖,只是他們不夠大氣,開了一家雜貨鋪來掩護,雜貨舖位於城南,叫做『韓記雜貨鋪,。
雜貨鋪掌櫃叫做韓昶,年約三十五六歲,長得中等身材,體格肥壯,是唐朝外監察堂在太原的主事。
韓昶早在大業九年時便是豐州五原城一家小雜貨鋪的掌櫃,那間小雜貨鋪也是李淵設在豐州的一個情報點,但也就在大業九年,韓昶被內衛軍秘密抓捕。
幾乎就在李重守出太原城的同一時刻,一名男子也來到了韓記雜貨鋪前,身體肥胖的韓掌櫃正在雜貨鋪裡理貨,忽然看見了店外男子,臉上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客人有什麼需要嗎?」他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
「我要一些貨,量需要很大。」男子冷冷道。
「那就請隨我到倉庫去談。」韓掌櫃慌忙把男子引進雜貨鋪後面的倉庫。
韓掌櫃仔仔細細在倉庫內找了一圈,確定沒有別的夥計,這才關上門低聲問:「魏將軍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韓昶也是兩個月前從洛陽調來太原,由於外監察堂主管民政,所以他也沒有什麼作用,魏賁對他並不重視,但現在卻需要他出力。
男子將一封魏賁的信遞給他,「信上都有,你自己看吧!」
他轉身出去了,韓昶打開信看了一遍,卻有些愣住了太子殿下會相信他的話嗎?
凌晨,天還沒有亮,一隊五百人的士兵衝進了宜陽坊,將散騎常侍劉文起的府邸團團包圍劉文起是劉文靜之弟,官拜散騎常侍,此時他剛剛收拾完畢,準備上朝,正坐在客堂裡慢慢喝一杯熱茶。
「老爺!」
門房滿臉驚惶地飛奔而來,「老爺,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劉文起對他慌張極為不滿。
「老爺,外面……外面來了好多軍隊,說要抓人。」
「什麼!」
劉文起大吃一驚騰地站起身,「帶我去看看!」
他心中著實惱怒,他是堂堂的散騎常侍竟然有軍隊敢包圍他的府邸,簡直要反天了。
他快步走出府門,只見府門外火光獵獵,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站滿了大門外的廣場,每人拿著一支火把,將府門前照如白晝。
不等劉文起開口一名郎將上前拱手道:「在下郎將樊志,奉秦王之令抓捕隋朝暗探張文龍此人就在劉使君府上,請劉使君把人交出來。」
劉文起大怒,「你為何不說我就是隋軍探子?」
郎將依舊冷靜道:「末將是奉命行事,請劉使君配合!」
這時,旁邊管家對劉文起低語幾句,劉文起臉色一變,急問:「他幾時走的?」
「老爺,他走了好幾天了,一直沒有回來,誰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劉文起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開始意識到不妙,如果張文龍真的是隋軍探子,那會牽連到自己。
他頓時怒氣全消,有些忐忑不安道:「樊將軍,張文龍這兩天不在府上,能否寬限兩日,我一定親手把他送去軍衙。」
郎將冷冷一笑,「劉使君,那樣我就沒法交差了,我們要搜查張文龍的房間,如果劉使君不肯,我們就徹底搜查全府!」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威脅之意,劉文起無奈,只得對管家道:「帶他們去張文龍的房間。」
郎將樊志一揮手,「跟我去搜!」
數十名士兵跟著他快步走進了府門,劉文起望著他們背影,心中驚疑不定,張文龍是他愛妾的小舅子,是個京城的無賴,吃喝嫖賭,什麼事都幹。
但如果說他甘當隋軍探子,劉文起卻覺得他沒那個膽量,不過這些軍士如此肯定,一定有什麼依據,令劉文起的心跟著不安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忽然,側院內傳來一陣輕微的騷亂,士兵似乎找到了什麼,管家慌慌張張跑來向劉文起稟報,「老爺,軍士在榻下挖出一個包裹,裡面有不少金銀和一塊令牌,好像和隋軍有關。」
劉文起的心一下子涼透了,怎麼會這樣?這時郎將樊志領著士兵們快步走出來,劉文起慌忙上前道:「樊將軍,這裡面可能有誤會。」
樊志冷冷哼了一聲,「劉使君,你去給聖上解釋吧!」
他快步走出劉府,大喊一聲,「我們走!」
五百士兵迅速撤離,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劉文起。
卯時還沒有到,太極殿廣場前站滿了數百名準備參加早朝的官員,官員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低聲竊竊私語,他們覺得有點奇怪,按照平常,進殿的鐘聲早該敲響了,今天出了什麼事?鐘聲遲遲沒有響。
就在這時·大殿內走出幾名宦官,一名身高體胖的宦官大聲喝喊:「各位大臣請靜聽!」
廣場上頓時安靜下來,數百雙目光一起向宦官望去,宦官又高聲喊道:「聖上感恙·今天早朝暫停,各位大臣可各回朝房,明日正常上朝!」
他一連喊了三遍,眾人才知道,原來聖上病倒,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在這裡等候了,眾人紛紛向承天門走去。
裴寂也在朝官之中,他剛走了幾步·卻聽見後面有人叫他,「裴相國請留步!」
裴寂一回頭,只見長孫無忌在不遠處向他招手,他心中奇怪·走上前問,「無忌,有什麼事嗎?」
長孫無忌拉著他走到邊上無人處,低聲道:「殿下在武德殿,請相國過去一趟。」
裴寂忽然意識到,聖上並沒有生病,而是出事情了,他連忙問:「出什麼事了?」
長孫無忌對他附耳低語幾句,裴寂眼中剎那間迸射出驚喜之色·劉文靜也有今天嗎?
「相國,殿下覺得此事事關重大,想請相國過去一趟。」
裴寂點點頭·又急問:「那殿下是什麼態度?」
長孫無忌道:「殿下覺得劉文靜是開國功臣,又是相國,總覺得這樣降他的罪,似乎有點不妥,殿下的意思是,追劉文起的罪便可。」
「婦人之仁!」
裴寂罵了一聲·心中著實有些惱火,劉文靜是太子智膽·把劉文靜幹掉,就等於斷太子一臂,這是何等良機,在這個關鍵時候,秦王竟然心慈手軟了。
「讓我去對聖上說!」裴寂轉身快步向武德殿走去。
「這就是你推薦的相國,所謂的開國功臣!」
御書房內,李淵惱怒萬分,拍打著桌子,怒斥李建成,「現在證據確鑿,你還要在維護他,難道非要等他手刃了朕,才能確認他是隋朝奸細嗎?」
御案前,一左一右站著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太原快報和搜出的證據是李世民交給了父皇,但他並沒有說劉文靜是奸細,其實他也覺得有點不太可能,以劉文靜的身份,怎麼能做這種事。
不過太原王氏同樣身為隋相,也暗通唐朝,所以他也不能肯定一定是冤案,而且唐風是他設置的情報署,他若連自己都不相信,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所以他把所有東西都交給父皇,由父皇定奪。
李建成滿頭大汗,心中緊張之極,儘管父皇已經怒不可遏,但他一定要說公道話,否則劉文靜性命堪憂。
「父皇,其實證據並不確鑿,無非是蕭璡告訴李重守一點消息,可是我們又怎麼能證明蕭璡不是故意,難道他隨便說一句話就能要了我們重臣的性命?」
李建成深深吸一口氣又道:「而且兒臣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們讓步是因為敦煌郡已經事實上被隋軍佔領,這不是什麼底線,劉文靜把這個所謂的底線告訴隋使,又有什麼意義?父皇,三思啊!」
『啪!,李淵將令牌在桌上重重一拍,惡狠狠道:「那你給朕解釋,從劉文起府中搜出的隋軍令牌又是怎麼回事?」
李建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迅速瞥了一眼李世民,低下頭道:「父皇,不排除有人故意栽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