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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 遼東亂戰 文 / 高月

    在盧明月的軍隊被擊潰後,他的兄弟盧明星部三千人也在懷戎縣北被隋軍突襲,全軍覆沒,盧明星被隋軍亂箭射死在桑干水中。

    而上谷郡的戰局要晚了半個月才結束,李靖率一萬軍從三個方向堵住了王拔須部眾的下山之路,半個月後,王拔須部糧食斷絕,不得已,他只得下令投降隋軍,但就在此時,亂軍的內部卻出現了內訌,王拔須和宋金剛發生爭執,宋金剛拔刀殺死了王拔須,率數十名心腹從另一條懸崖小路逃走,不知所蹤。

    其餘部眾成無頭之眾,紛紛下山投降,自此,幽州境內的兩大亂軍皆被官兵剿滅。

    三月底,百萬隋軍抵達遼河西岸,同時到來的還有三百餘萬民夫,數百萬人口聚集在遼河西岸,人馬喧雜,而高麗軍也有萬餘人扼守在東岸的地勢險要處。

    少府監令何稠和少府丞雲定興奉命在遼河上修建浮橋,大軍進攻在即。

    就在這時,一場意想不到的災難悄悄降臨在隋軍身上,隋軍中出現了熱病,是一種傷寒症狀。

    熱病先從數百萬民夫中爆發,由於一路死亡民夫太多,屍體大多沒有掩埋,隨著天氣轉暖,由屍體傳播的疫病開始出現。

    熱病傳播迅猛,越來越多的民夫倒下,士兵中也開始出現疫情,左屯衛大將軍麥鐵杖也不幸被感染,麥鐵杖也是南朝系大將,今年約四十歲,臂力過人,極善奔跑他步行如風,跑及奔馬,能『日行五百里,,是隋朝有名猛將。

    大帳內,麥鐵杖躺在病榻上,發起了高燒,他的三個兒子孟才、仲才、季才圍在他們身邊一人點燃艾炙燒鼻樑一人用瓜蒂噴鼻,這是治療熱病的土法,長子麥孟才將御醫吳景賢送出大帳,低聲問道:「我父親如何?」

    吳景賢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麥孟才一驚,急忙道:「我見父親狀態還可以或許他身體強壯,能熬過這一劫。」

    吳景賢苦笑一聲,「熬不過去的,他身體強壯最多能撐十天,他現在剛剛感染好像還不錯,可再過五六天,他就完全不一樣了,到時要把他隔離,你們也不能接觸他,否則你們也會被傳染。」

    麥孟才眼睛紅了起來,顫抖著聲音問:「真的……沒治了嗎?」

    吳景賢歎了口氣,「去年遼東斗米七百錢,餓死了不知多少人,當時就爆發了疫病人口銳減至兩成,現在民夫中已死了十幾萬人,士兵也被感染,哎!最後不知要死多少人?」

    吳景賢轉身走了麥孟才呆呆站了半天,這才轉身回帳這時,麥鐵杖掙扎著坐了起來,氣喘吁吁問:「我還有幾天?」

    「父親!」麥孟才哭倒在地。

    麥鐵杖厲聲喝道:「不准哭,告訴我還有幾天?」

    「十天!」

    三個兒子一起大哭起來,麥鐵杖呆呆地望著帳外,忽然一咬牙道:「寧可為國戰死,不可因病而亡。」

    麥鐵杖見三個兒子啼哭不止,不由恨聲道:「你們哭什麼,我若戰死了,對你們只會有富貴,反正都是死,大丈夫當死在戰場!」

    麥鐵杖自封為前鋒,又寫了一封報效國書,命長子在自己陣亡後,交給聖上。

    楊廣的**木城位於大軍之後,被三十萬禁軍護衛,此時楊廣也聽說了軍中出現疫病的消息,連納言楊達也不幸染病而亡,一個月前,觀王楊雄也不幸病死在前往遼東的路上,兩名皇族重臣在一個月內先後去世,令楊廣不勝傷感。

    御醫吳景賢稟報道:「陛下,疫病傳播迅猛,必須要盡快採取措

    「現在嚴重到什麼程度了?」楊廣不露聲色問道。

    「回稟陛下,民夫那邊已經有一成的人病倒,士兵這邊稍好一點,但也有近萬人被感染,臣已經建議各個大將發現士兵發熱就立刻隔離,死亡之人也要焚燒後深埋,所有用品一併焚燒。」

    「陛下!」

    吳景賢又遲疑道:「疫病一旦爆發,就會在人口密集處迅速傳播,現在遼河西岸有幾百萬人,疫病很難控制,最好是離開這裡,把軍隊疏散,否則到了夏天炎熱之時,疫病就會大爆發,那時就難以收拾了。」

    「不行!」

    楊廣斷然否決,「攻打高麗是國之大策,豈能半途而廢,你是良醫,當盡力治療便可,撤軍與否,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

    吳景賢無可奈何,只得退了下去,楊廣目光閃爍,不知他在想什麼,這時,宦官在門口道:「陛下,合水令庾質到了。」

    「宣他進來。」

    庾質原是太史令,史學淵博,為人剛正不阿,因他兒子涉嫌與齊王謀反,庾質被貶為合水縣令,這次他是送糧來涿郡,楊廣知道後,便命他一路跟隨到遼東。

    庾質上前深施一禮,「合水縣令庾質參見陛下!」

    楊廣聽他強調自己為合水縣令,便笑了笑問道:「庾縣令在合水縣為官如何?」

    「為一方官,治一方民,臣兢兢業業,不敢懈怠。」

    楊廣看了他一眼,又道:「朕宣你來,是想瞭解一下高麗情況,你給朕說一說。」

    「臣遵旨!」

    庾質想了想便道:「高麗國本是夫余國王子**所建,奉商王室箕子為祖先神,西漢元帝建昭二年,**在國內爭權失敗,南逃至卒本川,在那裡建卒本夫余,為夫余國別支,漢武帝元封三年,漢朝廷在卒本川建高句麗縣,卒本夫余便改名為高句麗國,中原朝廷一直便稱之為高句麗國,開皇元年,大隋建立,高句麗國王高湯進表歸附先帝便封之為高麗王,因此從開皇元年開始,高句麗國便改名為高麗國。」

    庾質還沒有說完,楊廣便不耐煩地擺擺手,「朕不想聽這個,朕要問它實力如何?」

    「回稟陛下,高麗幾經興衰·幾曾為魏武王所滅·後來又逐漸興盛,不過最近七八年,因為人口稠密的漢江流域被宿敵新羅所佔,它的實力大減,已經大不如前,因此,高麗國的國策便是先滅新羅·再滅百濟,統一半島,其實陛下不必進攻高麗,只要扶持新羅·讓新羅強大,它自然會替陛下滅掉高麗。」

    「是嗎?可朕覺得高麗對我大隋威脅很大·先帝也是這樣認為,開皇十八才進攻高麗,因故失敗,朕繼承先帝遺志,再征高麗,這是我大隋的國策,豈能假手於人?」

    「陛下,此一時彼一時,開皇年間,高麗確實較為興盛·有披甲士十萬,但它再有野心也不敢攻打大隋,且不說大隋強盛它十倍,更重要是它的宿敵新羅和百濟在它身後·它安敢輕舉妄動?

    而且新羅八年前攻佔漢江後,高麗國力大減·它更是無力圖大隋,陛下又何必勞舉國之力御駕親征,只須區區一使臣赴新羅,便可使高麗後院起火,大隋能利用啟民可汗離間突厥,為何又不能利用新羅對付高麗?」

    楊廣被說得啞口無言,半晌道:「朕之所圖,豈是你一個小小縣令所能知,你退下!」

    庾質心中冷笑一聲,便不再多言,施一禮便退下去了。

    楊廣有些心煩意亂,背著手走了幾步,回頭令道:「傳朕旨意,命何綢兩天之內搭建起浮橋,大軍即刻進攻高麗!」

    吳景賢憂心忡忡離開**城,他很擔心開皇十八年的慘敗重現,開皇十八年,三十餘萬大軍進攻高麗,就是因為疫病爆發,使三十餘萬大軍幾乎死傷殆盡,而這一次是一百餘萬大軍,如果疫病再次爆發,還能有多少人能生還?

    吳景賢尤其擔心民夫那邊,那邊條件惡劣,民夫普遍體弱,食物又極差,疫病已經在那邊爆發,如果民夫一旦大逃亡,會把疫病帶回中原,疫病必然會在中原流傳,作為資深御醫,他明知會有這種後果,卻無能為力。

    吳景賢走出**城沒多久,便聽見後面有人叫他,他一回頭,見是右武衛將軍元尚武,見他神情有點緊張,便問道:「元將軍,出什麼事了?」

    「吳御醫,能否去看看我父親,他也病倒了。」

    吳景賢大吃一驚,連忙問:「渾身發熱嗎?」

    「有一點點!」

    「快帶我去看看。」

    吳景賢心中懸了起來,楊達已經病故,如果大臣中再出現一例,那就說明大臣中已經開始被疫病流傳,這個後果不堪設想。

    元壽雖然被免了職,但他爵位尚在,這次出征遼東他也被楊廣下旨命他跟隨,元壽年老體弱,經不起這般長途跋涉的折騰,他也病倒了。

    元壽的大帳位於**城西面,是大臣們集中居住之處,他的營帳在最外面,吳景賢匆匆走到營帳門口,元壽的另一個兒子元敏已經在帳前翹首以盼了。

    「吳御醫,快看看我父親。」

    吳景賢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走進大帳中,元壽躺在內帳,旁邊有兩名侍女伺候,他眼睛微閉,臉色有點發紅。

    從第一眼看去,吳景賢就覺得不太像疫病,他見得很多,元壽的病態似乎有點不一樣。

    吳景賢上前摸了摸元壽的頭,又替他把了一會兒脈,便問道:「他的便桶在哪裡?」

    一名侍女將一隻木製尿壺拿上來,吳景賢看了一眼,站起身走出了內帳,元尚武連忙跟了出來,低聲問道:「我父親如何?」

    吳景賢勉強笑了笑,「其實只是普通感恙,沒有什麼問題,睡一覺吃點藥就沒事了。」

    他說得比較含蓄,其實元壽壓根就沒有病,這時,元尚武取出一隻兩寸長的玉盒,奉給吳景賢,「這是我元家的一點心意,請御醫收下。」

    吳景賢嚇了一跳,光這玉盒就是極品之玉,「賢侄這是做什麼?」

    元尚武歎了口氣,「我父親年邁,想回京城了。」

    吳景賢明白了,元家這是要讓自己做個人情,他沉吟一下道:「可是染疫是治不好,以後怎麼解釋?」

    「這個我們明白,我們自會安排,我父親不想再被聖上掛念。」

    吳景賢點了點頭,他接過玉盒笑道:「這裡面是什麼?」

    「這裡面是佛祖的影骨,是元家的珍藏。」

    吳景賢手顫抖起來,這是無價之寶啊!他母親極為信佛,如果他這影骨作為壽禮獻給母親……

    吳景賢嚥了一口唾沫,他終於抵制不住誘惑,收下了這隻玉盒。

    「我知道了,我會告訴聖上,元閣老疑似感疫,我會讓聖上同意元閣老回京。

    說完,吳景賢匆匆走了,元尚武回到內帳,元壽的眼睛忽然睜開,問道:「他收下了嗎?」

    元尚武點了點頭,「他收下了!」

    元壽笑了起來,這樣的話,他便可以去世了,元家便可從容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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