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四章又見淚水浸透的信紙一
返回了人間的呂秋實發現天已經接近正午了,而他不是在林家,反而躺在一間病房裡。
我怎麼在這兒?我不是應當在小丫頭家麼?誰把我送到這兒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呂秋實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扭頭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這是一間三人間的病房,他躺在中間的一張病床,而兩邊的病床上各自躺著一個病人,還有幾個人在陪護。
他撓了撓腦袋,正想詢問旁邊病床上的人,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兒的,可是那個病人比他快了一步,喊出聲來。
「天啊,你醒了!快來人啊,那個剛入院的植物人醒了!」
很快就有病人家屬將呂秋實醒轉的事情報告給了醫生,片刻之後,沒等呂秋實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呼啦呼啦的進來了一大群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
沒有辦法,有關植物人醒轉的問題一直是醫學界的一個無法攻克的課題。普遍認為只有通過親人朋友的刺激,加上病人的強烈求生意識,才有可能醒轉,但是醒轉的時間一般都是比較長的。
哪有像呂秋實這樣,剛剛送進醫院,經過檢查已經認定為植物人不過才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居然自行轉醒了!
這對於攻克「顱腦創傷神經功能損害修復機制及臨床治療」這一難題,也就是如何喚醒植物人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契機!
所以這些醫生護士進來之後,就要將呂秋實送去做全身檢查。
呂秋實好容易從這群雙眼放光的醫生中擺脫出來,跑到護士站,詢問他到底是被誰送來的。
可是當他從護士口中得知送他來醫院的人的名字後,愣了一下,然後整個人發瘋了一般跑回病房,不顧旁邊病人的勸阻,瘋狂的撥打起林衛國的手機。
沒錯,送他來醫院的就是林衛國,而且是兩個小時之前!
這也就是說,判官的確沒有騙他,林衛國沒死,那麼林冰很有可能也沒有死!雖然心中基本上判定了這一點,但他需要驗證,需要親耳聽到林衛國告訴他林冰沒死,需要親耳聽到林冰的聲音!
可是林衛國的電話遲遲沒人接聽,而林冰的手機又一隻處於關機狀態。
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呂秋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換好衣服,結了住院費,匆匆忙忙的跑出醫院,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林冰家。
一路上他繼續不停的輪換撥打著林冰和林衛國的手機,可是結果和在醫院的時候一模一樣。林衛國的手機無人接聽,而林冰的手機則處於關機狀態。
當他來到林家門口的時候,正好又撥通了林衛國的手機,隔著大門,呂秋實聽到了門內傳來的手機響聲。當他把手機掛斷後,門內的鈴聲也停了下來。
難道不在家?心懷疑慮的呂秋實不停地用力摁響門鈴,可是門內始終沒有人應答。
快要被急瘋的呂秋實一手繼續不停摁動門鈴,另一隻手則用力的拍打著防盜門,砰砰作響。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門內終於傳來了回應聲:「誰啊!」
這聲「誰啊」雖然出來的太晚而且有氣無力的,但對於呂秋實來說不啻於天籟之音,至少說明林冰的父母在家,而他也有機會弄清楚林冰現在究竟如何了!
門緩緩的打開了,開門的是林冰的母親。當呂秋實看清林冰母親的面容後,他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感覺。
雖說前幾天林冰的母親就因為林冰的病情而愁容滿面臉色難看,可是自從林冰被救醒之後,整個人已經好多了。但是現在的臉色比呂秋實第一次見到時還要難看,更重要的是,她的雙眼通紅,臉上還殘存著淚漬。
「你來幹什麼!你滾!」林冰母親打開防盜門後看清是呂秋實後,立刻想要把門重新關上。
呂秋實提早一步,把腳伸進了門縫中:「阿姨,我是來看冰冰的,她在家裡麼?你讓我見見她!」
他不敢用勁闖進去,生怕不小心會傷到林冰的母親,只是死死地守住了門縫,苦苦的哀求。
林冰的母親不為呂秋實的苦求所動,她一邊用力的踢打著呂秋實插入門縫的腿腳,一邊使勁的想要把呂秋實推搡出去:「你還來幹什麼,雪兒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害死了冰冰,你到底是不是人!」
呂秋實一直都清楚林冰母親的想法,就是認為如果林雪當初沒有和自己戀愛,那麼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可現在他卻覺得林冰的母親話中有話。
「阿姨,冰冰到底怎麼樣了?昨晚出了什麼事?你跟我說清楚啊,說不定我能夠救冰冰!」
終於心力憔悴的林冰母親氣力用盡,呂秋實擠入了林家。他跑進了林冰的臥室,卻發現臥室內的一切就像他半夜回來時一樣,一樣的凌亂不堪,沒有一點變化。
「不用看了,冰冰走了。」頹廢的坐在沙發上的林衛國低著頭說出了一句話。
「不可能!」呂秋實發瘋般衝著林衛國大聲吼道,「小丫頭絕對不會死,他們告訴我小丫頭沒有死,你騙我!」
聽出了呂秋實話中的焦急,林衛國從沙發上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紙,放到了茶几上:「你自己看看吧,她給你留的信。」
呂秋實伸出哆嗦的雙手,小心的從灑滿了煙灰的茶几上拿過了那張從遠處看上去折疊的整整齊齊,但實際上已經被淚水浸透而顯得皺皺巴巴的信紙,剎那間一段熟悉的畫面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記得那是在北市,當時他和許光超共同經營著許家的堪輿公司。由於林雪逝去,林冰來找自己,想要見上一面。在遭到自己的拒絕後,也是這樣留下了一封給自己的信。
他至今也記得當他剛看到那封信的時候,那封信也是折疊的整整齊齊,也是曾經被淚水浸透,也是因為淚水的乾涸而變得皺皺巴巴。
如今他再次看到了這樣的信,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種虛弱無力的感覺,彷彿這張輕飄飄的信紙落在自己手上時,變成了千萬斤的重擔,沉沉的壓在自己的手上,也壓在了自己的心上。
呂秋實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輕輕地,緩緩地,慢慢地展開了信紙,鼻子一酸,視線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