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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誰主沉浮 第四十三章 戰雲密佈(5) 文 / 屋頂騎兵

    第四十三章戰雲密佈(5)

    都已經過了辰時了,但四周仍然瀰漫著濃重的大霧。王大山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探路,這樣的大霧讓視野中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能見度不超過五十步。

    王大山所在小旗隸屬斥候衛前營四百戶,奉命在開平以南約五十里的地方執行哨戒任務,自從八月十五出發以來,小旗已經在外呆了七天了。

    這次任務對於他們來說是非常簡單,只是根據行軍條例,在預計目標區方圓五十里之內進行一般性哨戒而已。

    開平以南並不是斥候重點防範的地區,再往南一百里就到海邊了,並沒有太大價值的軍事目標;目前斥候衛的主力們全被派往西面,在北平到開平的大小道路上,斥候衛設下了四道警戒線,足足有一千名斥候游弋;再往北一些也就是薊鎮和遷安一代由女真斥候所負責。

    龐大的警戒幕呈270度自北向南張開,開平以南是兵力最少的地區。

    王大山他們早就聽說燕軍全部龜縮到開平,出來這些天的確一個燕軍都沒見到過,這樣的任務就和遊山玩水沒什麼區別。

    不過根據條例,小旗不敢大意,仍然一大早就帶著部下出發,執行監視開平南下大沽大路的搜索任務。

    深秋的冀東平原,大霧如同巨獸一般吞噬著大地上的一切,王大山只能時而下馬爭取看到更遠一點的路。

    跟在身後的一個新兵口中喃喃:「真邪情了,這種霧一年也碰不上一次。」

    突然腦後有聲響,小旗已經躍馬上前,輕聲道:「靜聲,不知道大霧中聲音格外清晰嗎?」那新兵嚇得吐了吐舌頭。

    小旗不再理他,繼續向前與王大山並轡而行,他輕聲問道:「大山。好像有些不對勁!」

    王大山點點頭:「對,我也聞著不對勁,只是怎麼不對呢?」隱約中前方彷彿有一些聲響,兩人對望一眼,王大山連忙下馬,伏在地上傾聽,過了片刻,他抬頭道:「前面二里彷彿有兵馬!」話音未落。

    只聽道右面不遠處「蹦」地一響,接著「嗖」的一聲,一隻箭已經如鬼魅一般從濃霧中射出,「奪」正好插在王大山馬前,那馬受驚唏溜溜地揚起前蹄,下落時不巧正好踏在王大山背上,王大山被戰馬踏倒在地口中一鹹,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當小旗反手抽出馬刀的時候,弓弦聲辟辟啪啪地響起,「嗖,嗖……」無數的羽箭從右面的濃霧中射來,小旗一個踉蹌從馬上摔下來。

    右肋上已經插著一截箭尾。

    倉促遇襲,其他士兵各有動作,有的老兵趕緊伏在馬上猛夾馬肚,催馬向前快跑。新兵愣了一瞬。一隻羽箭已經紮在他的馬脖子上,戰馬吃疼將他掀下馬去。

    這個時候,又有兩名斥候被密集地羽箭射中跌下馬,其他五騎迅速啟動向前猛衝,躲過了這輪箭雨,但前面卻撞上了幾十桿長槍組成的攔截。

    斥候們裝備都很輕巧,除了馬刀,就是弩箭。身上的盔甲都是輕甲,一旦陷入與步兵的戰鬥,十分吃虧,「殺啊!」一聲喊叫,從路邊又衝出幾十名燕軍騎兵,從側面包圍上去。

    不多會,五名斥候非死即傷,無一倖免。

    只消片刻。一個小旗的遼東軍斥候已經被一網打盡。士兵們打掃戰場,其中五名遼軍斥候陣亡。另外有三人受傷被擒。

    奇怪的是,八個人只找到九匹馬以及馬屍,至少還少了一人。帶隊的燕軍軍官大發雷霆,命令手下趕緊發散四下尋找。

    ……

    「城空了?房勝跑了?!」遼王朱植聽著斥候衛的報告,八月二十三,燕軍全軍放棄開平,竟然在大霧中消失了蹤跡。

    朱植看著手中地報告百思不得其解,他立刻將鐵鉉、瞿能、王琙三人招入帳中商議對策。

    指揮使張順見朱植低頭沉思,自知此番丟失開平守軍去向罪責不輕,立刻惶惶然跪倒道:「丟失開平守軍蹤跡,末將失職,請殿下責罰。」

    朱植知道此事不能怪他,斥候計劃自己是看過的,記得是自己下令在西面和西南面多加一道封鎖線,並把搜索幕的前鋒推進到寶邸附近。

    朱植擺擺手道:「好了,起來吧,此事你不需要負全責,只需要趕緊把他們找出來。」張順這才心神稍定站了起來。

    這時幾名大將陸續入帳,張順連忙告退,朱植招招手讓他留下一同議事。幾人看過報告之後,都有些吃驚,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都把目光投向了朱植。

    朱植笑笑道:「別都看著我啊,你們是戰地指揮官,我叫各位來還想聽聽你們的意思。鼎石?」

    鐵鉉點點頭道:「斥候計劃是我批准的,我們整個警戒幕從薊鎮遵化開始到玉田是女真斥候所負責,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任何異動;玉田向南到梁城所全部由廣寧右衛負責,前後共有四道警戒線。

    看來燕逆那邊肯定存在陰謀,但到目前為止從西北到海邊都沒有消息,末將非常懷疑開平守軍的失蹤與燕逆動向密切相關。所以目前首先要加強西面的哨戒。

    第二點,我軍應該以不變應萬變,派出一部佔領開平,而不是全軍,我看派一個步兵衛就夠了。而大軍應該繼續停留在灤州待機。」

    朱植點點頭道:「鼎石所言有理,張將軍記下吧。」

    瞿能看著沙盤想了半天,見朱植說完,問道:「按照斥候的報告,他們是今日早上進城已經沒有了敵人蹤影,張順,其他在開平以南有多少斥候?他們早中晚三報地情況呢?」

    張順道:「在沙河入海口兩岸往西到梁城所執行任務的是四百戶,因為他們兵力比較單薄,所以只佈置了一般性搜索任務,沒有實行早中晚三報,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得到他們的消息。」

    瞿能道:「殿下,我怕房勝逃了,他們沒有逃向北平。而是南下大沽直沽,所以這邊的斥候的報告十分重要。」瞿能說地,也是大家心中所想的,房勝跑地可能性最大。

    朱植點點頭道:「看來他們處心積慮啊,正好趕上今日這樣的大霧,那還不跑得比兔子還快。」幾名將領乾笑兩聲,大家誰也無法開懷而笑。

    王琙一直沒說話,只是把手支在沙盤邊。皺著眉頭仔細看著什麼。朱植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有別地想法,問道:「小馬王你想什麼了?」

    王琙彷彿沒聽到,朱植又重複了一遍,他才猛然醒悟過來,道聲得罪道:「殿下,末將在想,房勝為什麼要逃!」

    朱植道:「哦。難道不是因為大兵壓境嗎?」

    王琙道:「房勝我是知道的,打仗膽大心細,是把好手,沒有燕逆命令他死也不會跑。

    所以首先一點這是燕逆命令的,而且和我軍攻陷灤州有關;第二點燕逆性格絕不會輕易認輸。

    他手裡實力壯得很,難道打都不打就將整個冀東平原讓給咱們?所以從這兩點分析,燕逆或許是命令他們放開平空城讓我們進,然後等我軍鬆懈之時。

    燕逆再迅猛東進尋求與我決戰。」

    鐵鉉被王琙這麼一提醒,剛才存在的疑惑一下子就被點透了,點點頭道:「小馬王言之有理。殿下你看這,張順,斥候衛在樂亭方向有沒有放置搜索兵力?」

    張順臉一下子漲紅了,訥訥道:「樂亭自燕逆起事以來就沒有駐紮兵力,所以此次計劃中沒有朝這個方向派出斥候。」

    鐵鉉點點頭,口中沉吟不語。在座各位都是打仗的行家,鐵鉉這個問題一下子提醒了大家,所有人把眼光盯在了樂亭。

    樂亭是位於灤河三角洲一個不起眼的縣城,由於此地孤立在渤海之濱,左右都是遼東軍控制範圍之內,而且背後又是大海死地,根本沒有迴旋餘地,誰會把兵力置於這樣一個死地呢?遼東水師第一戰列艦隊。

    已經西進到渤海灣附近。掩護遼東軍南翼,所以鐵鉉他們地確沒有料到燕軍還可能往這裡運動。因此這個方向沒有派出斥候。

    但此地現在來看又異常重要,誰都可以看出來,樂亭距離昌黎和開平的路程相同。

    「陰險啊!」王琙破口而出,「這裡就像扁擔正中,如果房勝秘密轉進到這裡,可以有兩種選擇,當燕逆東進地時候可以殺個回馬槍,前後夾擊我正在與燕逆對峙的主力。」

    「而且如果他們北進昌黎,可以一舉切斷我軍的補給線,讓我前線大軍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鐵鉉補充道。

    朱植道:「對,此計甚妙!如果房勝困守開平就是一步蹩腳馬,但一旦轉進樂亭就是一招活棋。

    張順,給我派一個百戶,不,兩個百戶到此地,一定要搞清楚樂亭附近有沒有燕軍。」張順連忙應諾。

    大家正在為發現了燕軍的陰謀而感到慶幸,外面一名侍衛來報:「報告殿下,一名受傷斥候回營,說是斥候衛四百戶的。」

    朱植眼睛一亮,立刻命令:「快,快把人帶進來。」過不多久,一名斥候被兩個侍衛扶著進了大帳,只見斥候滿身血跡,體力已經大大透支,朱植連忙命令把他扶到座位上,命人拿水過來。

    斥候喝了一口,終於緩過勁來,他睜眼就看見朱植等人全在,嚇得從椅子上彈起來,就想下跪,朱植趕緊把他按住,問道:「沒事,沒事,你很辛苦,那些煩禮就免了。

    有什麼情況快說。」

    那斥候正是早間被伏擊地四百戶斥候小旗中的新兵,他道:「我們小旗於辰時游弋在開平西南五十里地區域,但遭到了伏擊,我們小旗全軍,全軍覆沒,王大哥他,他為了掩護我突圍也陣亡了,嗚嗚!」

    張順急了:「你說這些廢話幹嗎……」

    朱植擺擺手打斷他地話,用沉穩的語調道:「別著急,喝口水慢慢說。」

    新兵斥候將小旗在濃霧中遭遇伏擊,他墮馬之後與受重傷地王大山成為最後兩個倖存者,兩人滾到路邊的溝裡躲過敵人的搜索,然後搶了兩匹戰馬回來報信,最後王大山為了掩護他陣亡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他最後道:「小地親眼看見大批燕軍偃旗息鼓朝南面應該是朝寧河方向去了。」

    張順道:「你的方向沒有搞錯吧,那時那麼大霧?具體兵力有多少?」

    新兵道:「沒有搞錯,我們小旗就是負責監視開平通往大沽口的大道的。至於具體兵力,那時小的只顧著突圍,具體沒有插探清楚。」朱植點點頭,吩咐侍衛把他送下去好好養傷休息,眾人又回到沙盤旁。

    張順道:「殿下請看,該小旗任務位置以及遇伏位置就在這,這條大路在梁城所以南,通往寧河,再從寧河往南通向大沽。」

    瞿能道:「難道他們還是要跑路?轉進大沽?」

    朱植口中喃喃道:「這就奇怪了,我們剛才的分析難道都不對嗎?」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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