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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鍾山風雨 第一章 裂土封遼(2) 文 / 屋頂騎兵

    第一章裂土封遼(2)()

    「呀」一聲,門開了,打斷了正在沉思的唐梓,他朝門那邊一看,進來一個太監,對唐梓說:「太子到,殿下請迎駕。」說著,門外有太監唱廬:「太子駕到。」

    皇太子到?不就是朱標嗎,我的便宜大哥啊。怎麼我冊封,他還要來。唐梓正想著,門簾掀開,一個肥胖的身影進了門。

    唐梓正是手足無措之時,突然想起來,對於朱植來說,朱標同學是儲君,等於君,而朱植同學就是臣。還說啥啊,趕緊跪著吧。跪下連忙道:「臣朱植見駕,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說實話唐梓真不知道這麼說對不對,反正電視裡大概都這麼說的。

    面前的胖子連忙過來扶唐梓:「皇弟快起,自家人何需多禮。」靠,雖然話好像很客氣,其實裡面滲透著一種自上向下的威嚴。

    唐梓也不客氣,站起身來。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便宜大哥,在唐梓的記憶中,朱標應該是三十多歲,但眼前的人卻像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不高,有些肥胖,臉龐白中泛黃,看起來有些病態。在他身邊站著兩個太監攙扶著,看來這個便宜大哥正和歷史中記載的那樣正在病中,勉強出席這親王冊封大典。

    跟隨他進來的還有兩個人,穿著打扮跟自己都差不多。聽太監唱名才知道,這兩個也是自己的便宜哥哥,一個是豫王桂、一個是漢王柍。今天,他們兩人將和朱植一起冊封親王,朱桂會改封為代王、朱柍會改封為肅王。

    朱標沒有注意唐梓的打量,聲音細小地說:「皇弟們,今日是你們的冊封大典,跟隨孤一同參禮。」聽他這麼一說,唐梓明白這一定是一些非常翻覆的禮節中的一項。他也不說話,垂首在一邊,看著朱桂和朱柍,他們道:「殿下請。」唐梓才連忙跟著含糊地應著。朱標也沒再理他們,在太監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的確是繁瑣,非常繁瑣的一天。要成為大明的王爺說容易的確很容易,反正你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只要到了成年都會當上個親王;說不容易,是真他大爺的不容易,在這一天裡,唐梓已經記不清自己磕過多少次頭,反正起來就跪,跪完就起來,沒完沒了。不過還好,身邊還有兩個跟自己一樣差不多大的人一起,朱桂、朱柍,做什麼,唐梓就跟著做什麼。這些宮廷禮節是非常繁瑣的,真正的朱植當然懂得怎麼做,但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王爺可就什麼都不懂了,只得照葫蘆畫瓢。

    最頻繁的那段,是有人宣佈:「改封豫王桂為代王,漢王柍為肅王,衛王植為遼王。」然後就是不停地奏樂,樂停了就跪,鬼完了奏樂。後來唐梓算是明白了,反正只要那些難聽的該死的音樂一停,自己就朝某個方向跪下來拜上三拜就行了,反正朱桂、朱柍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這是他的經驗。等這個地方的音樂停止了,就會有人引導你到下一個殿,如此這般沒完沒了。期間拜了皇帝拜皇后,拜了皇后拜太子。

    特別是拜皇帝的時候,唐梓特地用眼角狠命地看看坐在台上的那主——不用說,中間穿著黑色衣服的就是朱元璋了。可是唐梓有些失望,因為那人龜縮在大殿深處根本看不清楚。真是非常遺憾,這麼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沒有見到。不過也不急著這一時了,估計未來見這便宜老子的機會還多得是。

    後來唐梓等三人又被引導官帶去某個大殿中等著百官朝見。直到這個時候唐梓的腰才終於可以休息一會。看著下面黑壓壓一片官員,一個也不認識,老的少的跪了一片。但唐梓感到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難道古代的帝王們都喜歡這種被人捧在天上的感覺嗎?一個鬍子發白的官員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階下喊道:「臣等,茲遇親王殿下榮膺冊寶,封建禮成,無任欣忭之至。」跟著又是黑壓壓地跪了一片,瞧那個鬍子白了,身材枯瘦的老頭,跪的時候還慢慢騰騰的,我靠,這幫人估計跪的次數不比自己少,想到這裡,唐梓心裡不禁為那老頭叫累。

    折騰到了下午3點時分,唐梓自己估摸的時間,終於一切搞定了。那個從早上就來陪著他的中年太監才對他說:「殿下,今日的儀式已經結束了,明日還要到奉天殿覲見皇上,殿下早點休息吧。」唐梓差點暈了過去,原來今日不過是冊封大典的第二天,前一天據說自己就跟著皇上跑到太廟祭祀祖先,而明天還會有進一步的活動。

    儀式結束後,三個人又重新回到早上一起出發的朝房中。此時,唐梓才有功夫好好看看自己這兩個哥哥,這兩人的情況他已經記不起來了,好像歷史上也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記錄。

    眼前這倆人那個叫朱桂的大一點,聽朱柍說話,管朱桂叫「十三哥」,還頗為親密,估計這兩人是一母所生。朱桂白白淨淨的,感覺非常斯文,看來是個讀書人。再瞧瞧自己,朱元璋這老爹居然生出了這許多不同模樣的人。

    朱柍則恰恰相反,相貌長得比較凶狠,一張方臉,闊口大嘴,兩條眉毛非常粗壯,中間差點要連上,長得跟帥氣根本搭不上邊,但也頗有些威武的感覺。不過這人對朱桂有些獻媚的神色,讓人看了頗不舒服。

    不過兩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和唐梓這個「十五阿哥」不太搭理,兩人有說有笑的,而唐梓則一個人落落寡歡。回到朝房,三人互相湊合著行個禮就各自散了。說實話唐梓也沒功夫跟他們寒暄,畢竟這一天下來真的累得不行。

    脫下一身行頭,唐梓散了架一樣攤到在床上,床很舒服,但心情很低落。到了現在唐梓雖然總算知道自己的情況,但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永遠也沒有合理的解釋。真不明白那些裡的人怎麼就那麼有信心,創造未來,改造社會,當皇帝,當種馬……去你大爺的,還不如當一個月薪只有幾千元,卑微的小職員來得塌實。可現在唐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雖然有那麼多便宜父母,兄弟姐妹,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自己是一個完全孤獨的人。

    吃完飯,唐梓想走到院子裡透透氣,剛走到門口,就看院子的地上跪著個人,藉著燈光依稀看見是早上被自己踹了一腳的陳文潛。對了,自己早上說過要親自教訓他,所以他得在這裡跪著聽訓吧。

    唐梓咳嗽一聲,對下面說:「起來吧。」

    陳文潛抬頭看了一眼,和我的眼光碰到一起,立刻又低下頭道:「小的沒有規矩,請王爺責罰。」

    唐梓走到院子裡的石凳坐下,想了想道:「你知道為什麼我要發怒嗎?」

    陳文潛不假思索道:「小的沒有規矩。」

    唐梓道:「你以前也這般沒有規矩嗎?」

    陳文潛道:「王爺饒了我吧,那都是小的年幼不懂事。」說著話如搗蒜一般磕頭。

    唐梓故意大聲道:「從今日起,我封了親王,已經成人了,無論宮內宮外都應該規矩自己乃至家人的言行,一切都有御史盯著,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胡鬧,聽懂了嗎?」說著唐梓對他眨了一下眼。

    陳文潛顯然也是精靈的人,見唐梓的神色,趕緊接道:「小的明白。」

    可能是因為那種孤獨感作用,唐梓有一種交談的**,而且他也需要想辦法瞭解一下周圍的情況,他讓陳文潛起來,示意他跟隨自己進屋。唐梓又讓其他宮女太監都到門外伺候。

    唐梓喝了口水,問道:「平時你挺機靈的,這裡也沒外人,你倒是說說,爺以後有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地方該多去,哪些地方不該去了?」通過朱植平時愛做些什麼,去哪些地方,可以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一些準則。

    陳文潛向四周瞧了一下,露出一臉的媚笑:「您是爺,這些事哪裡輪得到我們小的說話?」

    唐梓抬頭作出一副曖昧的樣子道:「你就拉倒吧,爺問你是考考你,也別枉費爺疼你一番。說吧,有什麼不對的,爺恕你無罪。」

    陳文潛故意收起笑臉道:「小的琢磨著,首先河裡那幾條畫舫我看爺得少去點了。」呵呵原來朱植也好那口啊,「另外東大營爺也應該少點去。」

    「哦?」原來朱植還喜歡去軍營裡混,看來這王子是一個喜歡舞刀弄槍的主,「為什麼少去點東大營呢?」

    「您忘了前個郭侯爺來跟爺說了,當今皇上說馬上得天下,不應該馬上治天下,希望王爺應該多讀點書。」陳文潛道,說完他抬頭打量著唐梓的臉色,唐梓努著嘴沉思了一下,又讓他繼續說。

    陳文潛道:「另外,爺封了封地之後,明年就該之藩了,爺該多往宮裡跑,多在皇上和韓妃那盡盡孝道。」

    這可是一個重要的信息,原來「自己」的娘是韓妃啊,唐梓點點頭:「你小子看來也不是不學無術,這個孝道,當兒子的自然是要盡的。說得不錯繼續說。」

    陳文潛道:「另外爺該多去東宮探望一下太子,他身體不好,許多事還要仰仗王爺。」這句話說來頗為蹊蹺,他朱標乃太子,位高權重,為什麼要仰仗自己這個王爺?

    但唐梓不動聲色,只是點點頭道:「那爺該多和什麼人來往,少點和什麼人來往呢?」

    陳文潛想了想道:「羽林右衛的小馬王,爺就少點跟他來往了。」

    「小馬王」?!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唐梓連忙開動腦筋在自己的明史知識中尋找,什麼歷史事件中出現過?他是?突然唐梓想了起來莫非是他?——王指揮者,臨淮人。常騎小馬,軍中呼「小馬王」。戰白溝河被重創,脫胄付其僕曰:「吾為國捐軀,以此報家人。」立馬植戈而死。這可是一員勇將,原來自己跟這人有交情啊。

    唐梓想證實一下,調笑著道:「人家不就喜歡騎小馬嗎,幹嗎不跟他來往?」

    陳文潛道:「爺,騎小馬是沒什麼,可他爹王志侯爺已經座實了胡相的案子,以死不問而已。他哥哥也給貶到雲南去了。雖然小馬王沒有被連坐,但讓皇上知道了,還是會讓皇上不快的。」原來小馬王的老爹王志也是某個被拉扯到胡惟庸黨案裡的人啊,怎麼都洪武二十五年了,胡案還餘波未了。

    唐梓輕輕地搖搖頭,明朝的歷史就是一部漆黑的中國政治史的縮影,洪武十二年的案子拖了十幾年還沒完沒了。而且這種案件到底有沒有那回事都不知道,隨便捏造幾個口供就可以要一個人的性命。想到這裡,唐梓背上突然感到一陣涼意,這是一個出口成憲的時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的一句話就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即使自己是一個王爺,但並不是處於封建食物鏈的最頂端,就隨時會因為皇帝的猜忌喪命。皇家無父子,兄弟相殘更是平常得不得了的事。如果歷史沒有變化的話,過幾年就是靖難了,那對叔侄不是為了皇位打得你死我活嗎?

    自己不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嗎?突然,唐梓彷彿找到了點眉目,首先要讓自己生存下去,保護自己的生命。

    陳文潛見唐梓不說話,以為他擔心自己和小馬王的交往,於是便沒有再說下去。此時唐梓突然抬起頭,倒嚇了一跳,說道:「王爺,小的說錯了嗎?」

    唐梓微笑道:「沒有,你說得很好,繼續說下去。」

    陳文潛道:「今日跟王爺一同冊封的肅王柍,王爺要小心點,此人一直與王爺不對付。他就知道去抱老四和老二他們那些粗腿。」

    看來這小太監的確是朱植的心腹,這樣掉腦袋的話都敢說。「以後這些話還是少說為妙,這一層我心裡清楚。」突然靈機一動,「對了最近四哥那有什麼動向?」

    陳文潛壓低聲音道:「外面傳進來的消息,說他上次回京帶走了一個和尚,叫道衍。王爺知道這和尚的事嗎?」唐梓故意搖了搖頭。

    他繼續道:「聽說著名相士袁珙曾與之言:劉秉忠流也。誰知道這和尚大喜。」

    唐梓道:「為何大喜?」

    陳文潛道:「劉秉忠乃元世祖寵臣,助世祖成就霸業。」

    唐梓心裡一驚,怎麼朱植和這小太監竟然會有如此話題,難道朱植也有野心?他剛才說外面傳進來消息又是什麼意思呢?

    唐梓試探道:「外間的消息渠道如今暢通嗎?」

    陳文潛神秘道:「爺,您就放心吧,京城和北平的人都已經佈置好了。」

    唐梓更吃驚了,看來朱植真的有野心,而且還有屬於自己的的情報網。唐梓陷入深思中,這朱植到底想幹什麼?他應該是旁系出的庶子,無論如何皇位都到不了他的手裡啊,這人到底還有多少秘密自己不知道的?突然,唐梓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怎麼這朱植的做法和那些回到過去的主角那麼相似呢?難道之前那個朱植本身就是一個穿越時空的人?他按下心中的疑惑,反正來了就讓身邊所有的清楚的不清楚的事慢慢浮上水面吧。

    唐梓剛要繼續問下去,突然外面響起一些嘈雜的聲音,唐梓對外面努了努嘴,陳文潛會意地出去了。過了不多會,他回來,臉色有些焦急,回道:「王爺,太子病倒了,正在傳太醫呢,聽說是今日累了一天,風寒又范了。」

    「哦,今日是哪天來著?」唐梓問。

    「三月十六。」

    洪武二十五年三月十六,這是自己來到明朝的日子。太子標好像是在這年四月薨的,一番新的政治角逐將在這日月之下展開。無論自己是唐梓還是朱植,無論未來是凶是禍,都要靠自己來走下去。自己有著比其他人多800年的知識,等同於手中攥著一個遊戲作弊器,再加上朱植身上本身具有的野心,還有什麼可怕的!既然如此,就讓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唐梓暗暗下著決心,從明天起,我就成為朱植——大明的遼王,朱元璋的第十五個兒子。

    天還沒亮,又是一大堆宮女太監將朱植叫起來,沐浴,早飯,還有再將昨天那套行頭重新穿過一遍,穿好之後,朱植又被帶到昨天等候儀式的那間朝房裡。一切都像是一個單純的循環。沒過多久,那兩個兄弟也來了,大家見過禮之後,又是大眼瞪小眼,沒有話說。看來兄弟之間的隔閡還是滿大的,朱植暗自想著。

    朱柍偶爾會斜著眼看看坐在朝房另一方的朱植,這讓他感到混身的不舒服。這個十四哥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屑,真搞不懂朱植到底哪裡得罪他了。看來小陳子說得不錯,以後一定要對這廝小心點。

    太子朱標的病讓第二天的儀式變得非常簡單,其實第三天的過程,就是皇帝家自己的禮儀。三個親王自己到奉天殿朝拜皇帝和皇后,同樣朱元璋坐在龍椅上隔得老遠,根本看不清人。本來這天儀式之後,皇帝要給百官賜宴,但也因為太子身體欠安而作罷。於是朱氏三王的冊封大典就這樣匆匆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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