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飛槍呼嘯著穿過了數十米的距離,在眾人來不及驚訝的那一瞬間,便來到了張雲的跟前。
銀白色的槍簇於淒冷的月色下閃爍著凶光,在張雲的瞳孔裡慢慢的放大,就在死亡臨近他的時刻,張雲發現,自己的心中竟然沒有一絲的恐懼,柳飛絮、林夢兒、寶寶,李靈蕭…無數個熟悉的面孔浮現於他的腦海中。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著自己的牽掛啊。
飛槍帶起的狂風迷住了張雲的眼睛,就在那一剎那,張雲的心神似乎已經步入了空冥,他的意識飛離了自己的身體,飄上了廣袤的宇宙,置身於浩瀚星河之間,一個個記憶的片段飛快的掠過了他的腦海,如同一顆火種,點在了他的心田。
淒風冷雨,是誰獨自矗立在風中,參悟那飄渺的天道。
深山古觀,是誰沐浴著斜陽蒼月,參悟那孤獨的天道。
萬里雲海,是誰迷惑的眼望紅塵,質疑那所謂的天道。
幾世的記憶,於這一個時刻,於張雲的腦海裡爆開,似乎這一刻,就是永恆。
百世清修,萬載成仙,幾經磨難的張雲,這一刻終於知道了什麼是天道。
真正的天道,其實只有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剎那間的明悟,似乎突破了張雲為仙時的境界,但那絲神光只閃現了一瞬,望著那直射自己眉心的一槍。
張雲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縷微笑,就如同,佛祖捻花時的一笑。
道就在心中……
華光閃過眼眸,似是一道霹靂,但卻震撼不了張雲的心靈。
張雲持劍而立,披風如同一面大旗,迎著血花,飄舞著。
槍斷了,擦過了張雲的肩頭,帶起了一蓬火花,以及刺耳的金鐵交鳴聲。
太宗皇帝的寶甲,又救了他一命。
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李靈蕭歉意的看著張雲,就在剛才他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李靈蕭的快劍,足以斬斷閃電,所以槍斷了。
雖然明知道,那一槍威脅不到張雲,但就在那一槍就要插到張雲的時候,李靈蕭還是被一種自己所施加的壓力,逼迫著出手了。
出手後,他便後悔了。
仙長,就在那危急的時刻,悟道了。
整個戰場上,除了李靈蕭,沒人感覺的到,那短暫的幾乎可以省略的毫釐間,張雲的身上竟擁有著如何龐大的力量,仿若天地。
在那個瞬間,李靈蕭也恍惚看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天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真正的天道。
但,那一瞬過後,張雲還是張雲,李靈蕭還是李靈蕭。
他們的明悟只是那個剎那,距離真正的道,他們要走的路還是太遠,太遠。
呼吸,於這戰場上,鮮血分飛的時刻,張雲終究還是找到了活著的感覺,那便是強有力的呼吸。
但他還有些失落,不知道為什麼,張雲竟然忘記了死亡即將到來時,自己的所有心理活動,就宛如一片空白,但張雲知道,他好像失去了對自己十分重要的東西。
雙手握劍,下一秒,張雲也和身邊的戰士們一樣,衝了出去。
殺戮,似乎永遠都是戰爭的唯一主旨。
李靈蕭在殺,用他那三尺三的倚天劍破開了敵人的皮甲,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吐蕃與大唐的士兵們也在殺。用槍捅,用刀砍,甚至不惜用牙齒去咬,只要能傷害敵人,他們都會瘋狂的去做。
笨拙的舞動著寶劍,仗著手中的鋒利,和身上的堅韌,張雲奮力的搏殺著自己身邊的吐蕃兵,而在遠方,李靈蕭已經幾個雀躍,衝到了城門處,斬殺了敵人的主將。
撒它爾雖勇,但如何是那幾進天道的武林高手李靈蕭的對手呢。
雖然一人之力總有用竭之時,但仗著體內那渾厚的真氣,要李靈蕭斬殺一二百的吐蕃兵,那還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與普通士兵搏鬥,不比與江湖高手比拚,李靈蕭往往先是利用無堅不摧的劍氣破開敵人的防護,然後便利用最快的速度,最凌厲的招勢,將其斬殺。
李靈蕭之威,千軍辟易。
眼見李靈蕭如同修羅一般的殺戮,震撼住了吐蕃士兵,大唐軍的士氣不覺得一震,槍刺刀砍,凶悍而又瘋狂的的壓向了來敵。
數十年來,唐軍有幾次如這般英勇?
唐軍的士兵們穿的一般都是鐵甲,而一些小軍官更是穿著更加堅韌的明光甲。相對來說,吐蕃軍的皮甲在防禦力上有著很大的弱勢,狹路相逢勇者勝,有了盔甲方面的優勢。唐兵的進攻勢頭更是昌盛了。
「殺!」
兩軍的戰士們幾乎同時發出了這聲吶喊。
唐軍勢強,自然是想將敵人一網打盡。
而那吐蕃軍,現在是後頭李靈蕭,前有唐兵,左右是槍林,無路可退了,遂激發出了最後的血性,誓死不肯退後。
無數人撲倒,無數人湧上,血如汩汩的山泉沒過了腳踝,屍體厚厚的堆積了一層,斷肢,內臟,頭顱,被已經瘋狂了的戰士們踐踏在腳下,這不是人間,而是地獄。
叮噹,叮噹。
把刀舉起來,閉著眼睛一陣揮舞,張雲也隨著瘋狂的人群們在前進,張雲是幸運的,如果沒有他所穿的那身金甲,不知道他已經死多少回了。
戰爭仍在繼續,可戰士們揮舞凶器的手,卻越發的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