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半月谷
卻說靜齋、陰癸二派傳人比試過後,楚風便要離開董家酒樓,被激憤的群雄所圍,不料正聒噪間異變忽起,不知何時一人悄無聲息進入酒樓之中,手起腳落間將圍困楚風之人殺得一乾二淨,李閥、宋閥等人立刻止住腳步,遠遠觀望。
「答應楚風的事情已經做到了,楚風答應我的事情呢?」那人如此說道。
眾人這才看的清楚,這心狠手辣的不速之客竟然是位風姿超凡的女子。讓人心動的是,這女子衣飾素淡雅麗,臉龐深藏在重紗之內,雖看不見她的容顏,但僅憑婀娜修長的身材,頭結高髻,也感到她動人心神的高雅風姿。
楚風微微一笑,伸手從臉上拉下一塊皮革似的東西,面貌頓時大變。
「果然不是本人,又被那傢伙耍了!」宋師道小聲說道,身旁宋玉致聽了,美目仔細打量那穿著楚風衣飾的男子,只覺那對嬉笑的眼睛非常熟悉,苦思良久後才想起,這男子竟是在牧場見過的楚風親兵炎無憂。
炎無憂面含笑容,對陰後祝玉妍施禮道:「陰後大駕光臨,真讓寒舍,不,這酒樓蓬蓽生輝啊!不知陰後到此找我家主人有何貴幹?」
炎無憂聲音雖小,卻讓在場每位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陰後」普通人不知道,可在座都是江湖上的大勢力、老油條,他們怎麼會不清楚?炎無畏這句話一出,眾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陰後!這可是武林中傳說中的人物,可以和三大宗師比肩的絕代高手。
祝玉妍輕哼一聲,聲音柔媚迷人,群雄心中頓時為之一蕩,但落在炎無憂耳中彷彿炸雷在耳邊轟鳴一般,震得耳朵嗡嗡直響,不由踉蹌倒退幾步,面色蒼白。
「物似主人形,楚風這小鬼頭奸詐狡猾,你們這些下人也是鬼頭鬼腦,我沒空和你們閒聊,趕快把約定之事告訴我!不然,你們很快便會知道陰癸派的手段。」祝玉妍說著,眼中閃過道道冷芒。
炎無憂兩年一直沒有遇到真正敵手,本來打算試試祝玉妍這傳說中的人物有多大能耐,不料對方僅憑聲音便把他搞定,心中暗暗苦笑,當下知道小視了天下英雄。當即恭敬行禮道:「剛才多有冒犯,還望陰後前輩見諒,這是我家主人給前輩的信函!」說完炎無憂拿出一封信箋雙手恭敬遞上。
陰後接過信箋,撕開封口後略略瀏覽,兩道有若實質的目光掃過李閥眾人,沉聲問道:「楚風裡面此言可真?」
「十足的真!另外一事宗主可三月後去商會詢問!」
「好!楚風小鬼頭這次又玩的不錯,告訴他,一年之後我會派人去見他,完成承諾!」祝玉妍身形轉淡,漸漸消失,只有那勾魂奪魄的嬌美聲音仍舊在空中飄蕩。
陰後祝玉妍走後良久,群雄才鬆了口氣。繁星這時又拿出兩張信箋,分別送給宋師道和獨孤盛。
「既然今晚該來的都來過了,那我們回去吧!」炎無憂說完,對李世民等人笑笑,帶著繁星、香雪等人離開了酒樓。
看過信箋,宋師道皺眉不語,而獨孤盛看完後大笑數聲,起身離去。其餘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無奈宋閥、獨孤閥都不好惹,無法強奪,只能散去。
李世民五指狠掐窗欞,硬生生從棗木上抓下一塊來。
今晚這局又被楚風勝了,竟然用什麼大隋忠臣推脫,將和氏璧送給楊侗那個懦弱的廢物,還美其名曰忠於大隋,天下人誰不知道楊侗只是獨孤閥所控制的傀儡,這和送給獨孤閥有什麼區別?難怪獨孤盛這麼開心!
將傳國玉璽送給楊侗,這不就是說楊侗才是真命天子,是大隋合法皇位繼承人麼?那不就是說長安的皇帝楊侑是偽君麼?那擁立楊侑的李閥自然成了叛匪,那些迂腐的士子,忠於大隋的高官恐怕都會爭先恐後的離開長安跑去洛陽吧!楚風,你好陰毒的招數!
想到這裡,李世民一陣暗恨,彷彿又看見楚風那俊俏的嫩臉向自己微笑,直恨不得一腳踏碎將他毀容。
「二公子,我們怎麼辦?」李世民臉色陰沉,天策府眾人不敢上前搭話,長孫無忌這小舅子只好上前搭話。
「立刻派人散播謠言,就說青州軍背後有魔門支持,讓細作誇大魔門的暴虐冷酷,具體怎樣你們看著辦。另外洛陽已經不安全,天明之後,我們立刻返回長安!」李世民說,臉上滿是凝重。星月滿天,無數星光如絲線般投射在大地上,映的一片銀白,好像鍍上一層銀霜。
遠方山巒起伏,彷彿無數形態各異的怪獸潛伏在茫茫夜色中。冷清月光,一條丈餘寬的山路蜿蜒崎嶇,伸向遠方山間。就在這微薄光亮之下,一行二十餘人策馬飛奔,彷彿閃電一樣,飛快的向遠方奔去。
這二十餘人正是河北竇建德一行,當竇建德在酒樓得到王二報信,立刻回到據點,點齊人馬後直衝北門,此時剛過丑時,人正是犯困的時候,洛陽北門守衛迷糊間竟然被竇建德這二十餘人強行破關而出。天明後獨孤盛知道後把那守門官大罵一頓,砍了腦袋,這是後話不提。
竇建德一行人出了洛陽,一路翻山越嶺,由王二帶路,專門挑小路走。
竇建德從王二那裡得知,進入洛陽範圍之後有無數黑色騎兵搜尋,凡是冀州來人一律強行扣押,王二買通獵戶走小路才到達洛陽。竇建德行走江湖二十餘年,聽完後立刻便知道這是青州軍搞得鬼,當下讓王二帶路,潛回饒陽。
這樣王二遵令在前面帶路。一路過去,儘是險山峻嶺、山峽深澗,崎嶇的山路讓眾人大為疲憊。
「王二啊,這路對嗎?怎麼越走越窄啊!別把爺們幾個帶到水溝裡去!」諸葛德威一直看王二不順眼,陰陽怪氣道。
王二冷哼一聲,道:「等你回樂壽問問就知道,尋路還有比我更高明的探子麼?若你覺得我引路有誤,你自己來!」這硬生生的頂撞頓時讓諸葛德威生了一肚子鳥氣,轉頭道:「主公,我們為何要走這小路,那楚風仍舊在洛陽觀看比武,官道應該安全吧!」
竇建德遙望星空良久,長歎道:「德威,不要小瞧任何人!楚風原來在我們心中是什麼人?他在青州兩年沒有任何動靜,朝廷幾次下旨督促他進攻義軍,均被他以賊軍勢大為名拖延,我們都以為他是貪生怕死之輩,可誰想到,就這樣一個人竟然有這種魄力,想一口吞下整個河北!樂壽若失,那本王手下直屬軍力損失殆盡,那些一直被我壓制的人恐怕立刻反水!」
劉黑闥沉默片刻,道:「主公勿憂,饒陽有崔君肅把守,當無問題,這人一向忠於大王,只要大王回到饒陽,率軍突襲樂壽青州軍,青州軍必然大亂,王妃乃果斷之人,見狀必定率軍出擊,裡應外合下青州軍必然潰退。」
聞言,竇建德沉思片刻,大笑道:「正是如此,我們把青州軍看的太高了,忘記城中還有王妃這主心骨!好,回饒陽整軍!殺他個片甲不留,讓楚風這小輩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
眾人頓時大笑,氣勢為之一振,笑聲震天,不斷的在空谷中迴盪,傳向遠方。
過後,眾人向前方飛馳,不到十餘里山路,兩座山川出現在眾人面前,這兩座山相連,高約百丈,彷彿兩個挨著非常緊密的饅頭,山谷口立有一塊三丈有餘的大青石,上篆刻著「半月谷」三個大字。
「這是何地?」竇建德勒馬而停,問王二道。
王二打量谷地片刻,拱手道:「啟稟王爺,這裡是半月谷,聽本地獵人說,一位遊方士子路過此地,發現這山谷形狀彷彿弦月一般,起名為半月谷,不過那獵人說,這山谷本地人叫他牛胃谷!過了這山谷,便出洛陽地界,再過二十多里便是官道。」
竇建德看向山谷,只覺山勢險惡,若行軍作戰,萬萬不可在這種地方停留,若是敵人把山谷兩頭一堵,放火燒山,不用一兵一卒便可完勝。
打量王二片刻,見他神態自然,竇建德沉聲道:「大家進谷,王二,你熟悉此地,帶十人在前面探路!」
王二領命而去,戰馬踏著碎石,不時發出「卡嗒嗒」岩石斷裂的聲音,向那僅容兩人並騎通過的谷口駛去。
竇建德等人連忙跟上。
進的山谷,眾人只覺視野為之一寬,這山谷地勢平緩,樹林茂密健壯,大多都有海碗粗細,更有甚者兩人都抱不合攏。藉著火把上升騰的火光,一條丈餘寬的路徑出現在眾人面前,這條路將森林分成兩半,道路蜿蜒,伸向遠方。
王二在前策馬而行,十數騎在後尾隨,走的十餘里,一聲古怪鳥鳴從森林中傳出。王二突然停馬,轉身雙手連揮,如天女散花,數百鋼針劈頭蓋臉射向身後十餘騎兵,騎兵慘叫聲中,王二騰身而起,幾個起落後消失在森林中。
竇建德頓時色變,知道中計,拍馬轉身邊跑。
不料森林中火光四起,無數火把連接成片,彷彿火龍一般,將竇建德一行層層包圍。
「竇大龍頭,我們好久不見!」竇建德順聲望去,見一人如若無物般站在樹枝上,優哉游哉順風舞蕩,兩顆眼珠紫芒閃爍,彷彿兩團火焰不停跳動,凝視著自己,正是那讓自己恨之入骨的青州牧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