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買賣
當下，沈落雁等人被壓了下去，分別單獨關押，楚風目光落在商秀珣身上，見她黛眉緊鎖，頗有些不開心的樣子，知道她還在為陶叔盛的事難過，心中也不禁產生些許黯然，對陶叔盛產生幾分同情，黃大師對這些配角渲染較少，誰能想到這陶叔盛竟然也是一位不得志之人？或許他不為牧場弟子反而更好，楚風歎一口氣，輕輕的拍了拍商秀珣香肩，關切的對她道：「秀珣，不要難過了，陶叔盛固然有種種理由，也能不作為他出賣牧場的借口，為了一己之私出賣牧場十萬性命，如今，未必不是他希望的下場！」
商秀珣神色一暗，輕偎在楚風肩頭，輕聲道：「那秀珣是否坐錯了？不該一味遵守祖訓呢？要不是我一直堅持牧場不參與朝廷政事，陶執事也不會做出數典忘祖之事吧！」
「牧場祖訓也是為了不讓後代再受戰火之禍！」楚風把商秀珣輕攬在懷中，低聲開導著她，不想這件事在她心中留下陰影，「世事變幻，祖訓不一定總是正確，但從當前牧場周圍形勢來看，秀珣你做的對，要不是牧場恪守中立，周圍幾大勢力早就不會允許牧場存在了。不過」楚風話語頓了一頓，望著遠方沈落雁等人遠去的背影，嘴角劃出一絲微笑，「沈落雁心思機敏，計謀狠辣，李天凡頗有乃父之風，兼之生性堅忍，相比起十萬流寇來倒是更加難對付。」
「咳，咳，咳咳！！」梁詒終究看不過眼，楚風這小子也太大膽了，雖然他們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不能在眾人眼皮地下摟摟抱抱啊，傳出去像什麼樣子？「陶老三之事暫且不提，場主，不知十萬流寇如何退卻？」
商秀珣鳳目冷芒一閃，恨恨道：「若不是他們，牧場怎麼出這種事，若不給他們點兒教訓，別人還當我們牧場是軟柿子呢！柳執事，你去傳令，封鎖牧場周圍關卡，探馬查探敵人蹤跡，三天後兩萬商家子弟出征」
楚風一怔，實在太冒失了，立即要張嘴反駁，但見柳宗道和梁詒眼中興奮光芒閃爍，到嘴邊的話立刻嚥了下去。商秀珣衝他笑笑，微微搖頭，表示心中有數。
柳宗道、梁詒兩人立刻對商秀珣雙手抱拳，頗有些高興的領命去了。
楚風張口欲言，卻被商秀珣笑著阻止了：「我知道夫君想說什麼，咱們去裡面說吧！」說著轉頭對身後的丫鬟們道：「你們在這裡候著，沒我的命令誰也不准進來！」轉身向內廳走去。
眾丫鬟躬身應了，楚風帶著滿腔疑惑跟了進去。
商秀珣端坐在秀塌上，嬌嫩的小手拍拍嬌軀旁的秀塌示意楚風過來。楚風笑意盈盈的坐了過去。商秀珣就勢偎倚在他的懷中，輕聲道：「夫君是否擔心城中另有奸細，我這樣貿然行動會暴露目標，讓人有機會乘隙而入？」
楚風默默點了點頭，沈落雁狠辣多智，一向負責瓦崗軍情報工作，絕對不可能僅僅依靠陶叔盛等人，必然有別的內奸潛伏在飛馬牧場，而自己圍攻沈落雁、李天凡一行聲勢驚人，那內奸肯定有所警覺，從而暗中向李密通風報信，這樣一來牧場大張旗鼓的攻擊四大流寇，必然導致牧場空虛，若李密趁勢襲擊飛馬城堡，那就非常不妙了。
二人相處時間長了，已經非常默契，一個眼色商秀珣就知道楚風顧慮什麼，小手狠狠在他背上扭了一把道：「除了天下有數幾人，別人還不配放在秀珣眼中，區區流寇和幾萬李密大軍還不在我心上，他們要打，就和他們打好了，原本他們依靠的不過是引蛇出洞，然後裡應外合打牧場個措手不及，現在牧場有了準備，在這廣闊的草原上，兩萬騎兵足以解決這些廢物！讓周圍這些不懷好意的傢伙們也知道，想惹牧場，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沒本事的，就把命留下！」嬌滴滴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冷洌的殺意。
楚風心中微微驚訝，除了開始見面的幾次外，秀珣這丫頭少有這種強硬的態度，看來這次這丫頭真的生氣了，重重把她攬在懷中，嗅著她身上傳出的淡淡清香，開口道：「我倒忘了！原本秀珣便是天下少有的才女，想四大寇這種不成氣候的廢物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當然了！」商秀珣有些自傲的說道。
這丫頭骨子裡果然還是高傲的緊，楚風嘿嘿一笑，開口說道：「既然這樣，秀珣可否把對付四大寇的工作交給小的處理？」
商秀珣一下子從楚風懷中掙出來，美麗的雙瞳看著他奇怪道：「怎麼，夫君對這幫草莽有興趣？那就交給夫君好了，就讓柳執事率領一萬騎兵協助夫君」
「不用！」楚風飛快打斷她的話語，「我不需要牧場一兵一卒，只用炎無畏和他手下五百人即可！」
「夫君你瘋了麼？？？」商秀珣猛的站了起來，大聲道：「五百對十萬！簡直和送死沒什麼兩樣！夫君我知道你很英雄，但也不需要這樣表現吧！」
抬起頭來，楚風臉上充滿著自信，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怎麼可能，秀珣選的夫君怎麼可能是瘋子？再說我又不是和他們正面交戰，騎兵之所以被成為第一兵，只是因為它強大的衝擊力和來去如風而已，十萬人，看起來很強大，不過他們分屬四部，而且全是烏合之眾而已，不識地利，不識人心，軍紀散漫，五百騎兵一衝，足以解決！」
三國甘寧百騎破萬眾，自己五百破十萬土匪，還都有武功傍身，應該沒有問題吧，楚風如是想。
商秀珣思索良久後緩緩說道：「五百實在太少了，你至少要帶三千人馬！」話語一頓，緊緊抓著楚風雙手柔聲道：「夫君，不要讓秀珣擔心好麼？」
楚風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反問道：「秀珣，你可曾發現我手下這五百騎兵和普通騎兵有什麼不同？」
商秀珣腦海中靈光一動，初次見面時的景象頓時浮現在腦海中，思索片刻後道：「好像他們每人都配著好幾匹戰馬，而且都已弓箭為主，沒有長兵器！應該屬於輕騎兵吧！」
楚風笑了笑，湊到她的小耳朵旁邊低語一番，把後世蒙古騎兵戰術和馬蹄鐵說了一遍。商秀珣不可思議的看著楚風，良久之後緩緩道：「若是這樣，倒可一試，這種古怪的辦法要是用起來，一萬精騎北方就能任夫君縱橫了！」
「很難！」楚風無奈搖搖頭，「騎兵最是難練，騎術箭術缺一不可，普通人沒有兩三年根本上不了戰場，而且青州多山，不利騎兵，沒有大規模組建騎兵的條件，只能等拿下河北了！」
接下來的幾天，牧場中氣氛緊張起來，牛馬入圈，牧場子弟兵開始聚集，軍馬糧食調動頻繁，不斷有探馬進進出出。
楚風也沒有閒著，摸進關押沈落雁等人的地方，進行了一場親切而溫馨的會談，但沒有取得成果，被罵了出來。不過楚風毫不在意，再次、再再次的和他們會談，終於把他們的脾氣磨了下去，王伯當那裡楚風去了一次就不敢再去了，讓他一個大男人單獨對著東方不敗的族人他可受不了，萬一產生些火花，那他的一世英名就全完蛋了，後世史書上或許會記載：x年x月，偉大的玻璃王降落飛馬牧場
楚風為了某個目的，再次潛入沈落雁的關押房間。
現在沈落雁完全沒有了原來精明強幹的樣子，神情很是落寞，雖然身上沒有枷鎖，但封閉了全身經脈的她和比之普通人還不如。最近她倒霉的緊，先是在洛水之上吃了楚風一個不大不小的虧，接著又連續不斷在被寇仲、徐子陵兩人手下栽觔斗，甚至手下大將都被人閹割了，想起那晚鮮血淋漓的場面和王伯當的慘號，對男人的最大懲罰摸過與此，沈落雁不禁大了個寒顫，而現在牧場一切都計劃的很完美，沒有想道突如其來的楚風一下子把計劃全破壞了，難道密公上輩子欠了這三個傢伙什麼了？
正思索著，吱呀一聲門響了，沈落雁抬頭望去，那可惡的楚風正在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那張英俊的臉看起來要多欠揍有多欠揍，這傢伙來了三次了，每次來廢話不斷，也不提軍政大事，全都在追問自己和徐子陵的雜事，簡直和鄉村的三姑六婆一般囉嗦，可恨之極，但自己為何心中卻有一絲絲甜蜜？難道真的喜歡上了徐子陵那個小鬼？想道這裡，沈落雁臉上一陣發燒。
楚風武功絕頂，自然把她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哈哈笑道：「為何軍師一見在下就臉色發紅，莫非喜歡上了楚某人？這個可不行，在下是很純潔的，絕不會背叛我的妻子！」
沈落雁臉色又是一紅，旋即罵道：「呸！胡說什麼呢！威武候請自重！不要讓落雁看不起你！」
楚風哈哈一笑：「是了，是了！是我該死，朋友妻，不可戲，子陵是我朋友，我這麼做真是不該啊！」
沈落雁又是一陣羞惱，不過沈落雁畢竟是沈落雁，心情很快平復過來，冷冷的說：「行了，這幾天侯爺不住的在小女子耳邊囉嗦，究竟有什麼目的，就請直說吧！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囉哩八嗦！」
「哎呀，沈軍師果然名不虛傳，智比泰山高！」楚風作出一幅佩服的模樣。
「哼，我智比山高？那抓住我的侯爺呢？又比什麼高？」沈落雁並不領情，冷哼一下。
「本人自然是智比九霄，遠在爾等之上！」楚風洋洋自得的說道。
無恥的傢伙！沈落雁暗罵，把頭一扭，坐在一旁，任由楚風白話，不再理他。楚風見無趣也就停下嘴來，這個妞沒準兒就是未來的弟媳婦，可不能太得罪了！抓起一把椅子坐在她身前五尺遠的地方道：「其實我前來是想和密公做一筆生意！」
沈落雁一怔，心中疑惑，不知道這個傢伙又要耍什麼花樣，便冷冷道：「好笑，前幾天還是敵人，要打要殺，今天又要做生意，楚侯爺倒是很有趣啊？」
楚風一聳肩，無所謂的說道：「商秀珣於我楚家有恩，我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你們算計，再說我也不想看著你們單獨吞下牧場！那樣的話李密天下誰人能制？這和是不是敵人沒有關係，再說誰說敵人之間就不能做買賣了？」
楚風這話說的是半真半假，沈落雁聽的是將信將疑！
「不知侯爺想要做什麼生意？」沈落雁一臉淡漠，似乎絲毫沒有把楚風的話放在心上。
「這個，你也知道，我是楚記商會的頭頭，兜裡很有些錢，錢自然是越多越好，我發現貴軍最近的狀況似乎不是很好，好像很缺錢，所以，所以我想放點印子錢給你們！」楚風嘿嘿笑道。
印子錢？驢打滾的高利貸？這倒是一個好主意，沈落雁心中一動，攻下榮陽和興洛倉之後投奔密公之人足足有好幾十萬，就算興洛倉的收穫加上以前瓦崗的積蓄也有些吃緊，但看翟讓派系似乎不是那麼在意，反而新組了幾隻軍隊，還都配上了上好的裝備。這一年來楚記商會的名頭倒是越來越響，要是有他們幫忙或許對密公來說是個好消息。
「不知道侯爺想要什麼價碼？我們瓦崗都是一群窮棒子，可沒有什麼東西能入了楚大公子的法眼！」沈落雁臉上依舊冷漠，似乎絲毫沒有對楚風的提議動心。
楚風淡淡一笑，這女人談生意也有一套啊，便笑道：「簡單，我撥給你們黃金五萬兩，一年後還六萬，兩年後還八萬，三年後還十萬！」
聽完後沈落雁有些動心，自從殺死張須陀後，密公聲望直線上升，超過了屢次敗在張須舵手下的翟讓，瓦崗內部就有了裂痕，今年大敗王世充、興洛倉放糧之後，密公和翟讓更是幾乎公開決裂，不得不承認，目前密公處於非常不利的境地，前斷時間利用翟讓的獨生女暗算翟讓的計劃也沒有成功，反而損失了數名精銳，為今之計只有先尋找大量的軍資金和軍械，否則也不會貿然的攻打飛馬牧場。
不對，看著楚風那猶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沈落雁隱隱發覺事情不對頭，楚風這傢伙是個商人，但三年五萬黃金估計還不在他眼中，但他為何還要幫密公呢？莫非，僅僅瞬間，沈落雁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冷笑道：「楚侯果然高明，暗中支持翟讓攻打密公，現在密公危急又來對密公示好，這兩虎相爭之計果然妙的緊！」
楚風一笑，心中也不驚訝，不論楚記商會和翟讓來往有多麼秘密，總會有風聲洩露，以沈落雁的聰明智慧猜出來也很正常，不過就算明明知道自己準備的是毒藥，李密也不得不吞下，李密翟讓兩人矛盾已經不可調和，而且周圍沒有讓他們顧忌的勢力。
「沈軍師果然是巾幗豪傑，在下這點把戲實在是入不了沈軍師法眼，不錯。正如軍師所料，是我楚記商會在暗中幫助翟讓大龍頭，只不過現在大龍頭的作為和我希望的有所偏差，所以想要借助密公之力加以糾正！」楚風漫不經意的端起茶喝了幾口，承認了。
沈落雁心中暗恨，卻毫無辦法，誰讓密公正缺錢用，五萬黃金可解燃眉之急，可是這麼答應又有所不甘，便冷笑道：「看來楚候果然不負楊廣所封忠義二字，大人對大隋果然是忠義無雙啊！」
楚風以歸國義士之名晉見楊廣，被稱讚為忠義之士，現在沈落雁提起此事顯然是嘲笑楚風不忠不義。
沈落雁的譏笑絲毫沒有影響楚風的好心情，他只是笑了一下，開口道：「沈軍師，廢話就不用說了，亂世之中哪有忠義可言，就算我想要對大隋盡忠，我的手下也不許！」楚風頓了一頓，抿了口手中香茗，「其實軍師答應不答應已經沒有多大用了，昨天李天凡公子就已經同意了，條件我們都談妥當了，我來這裡只是讓沈軍師安心，等了結四大寇和密公之事，我就放你們走！告辭！」
楚風長身而起，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沈落雁色變，嬌呼道：「等等，我家公子答應合作了，你們仍舊要對密公下手麼？」
聞言，楚風回頭燦爛笑道：「自然，聽聞密公蒲山公營兩萬精銳用不可當，飛馬牧場要不拿出點兒實力來的話，周圍人還都以為牧場軟弱可欺呢？再說密公生性堅忍，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拒絕我們兩家合作吧！放心吧，我會好好照料徐世績將軍的！」
楚風大笑遠去，留下一臉失落倉皇的沈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