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權呼出股股白氣,環顧戰場,再也沒有一個能站著的鬼子了,滿地的鮮血,滿地的死屍,滿地的殘肢斷臂,戰士們在打掃著戰場,不時傳來的慘叫聲,那是戰士們在解決鬼子傷兵。鬼子俘虜,對於楊國權來說,一個都不要。
基本全殲了這股敵人,保安旅的這支人馬也是傷亡慘重,但這是值得的。不說震懾敵人的效果,光說勝利之後,縣城暫時是保住了,在這冰天雪地中,就說老百姓吧,他們就不用拖家帶口在外面遭罪了。
「哈哈哈哈,勝利了,小鬼子都被幹掉了。」楊國權想仰頭大笑,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白刃戰,這是自己親自上陣的第二戰,沒辦法,還是低估了鬼子的戰鬥力,面對那種場面,自己不身先士卒,後果將非常嚴重。
「嘎嘎,好刀,真是把好刀。」祝強在不遠處同樣嘶啞著嗓子,舞弄著剛到手的洋刀。
同樣的滿身滿臉的鮮血,也分不清是自己受了傷,還是迸濺的鬼子污血。楊國權費力的活動著,衣服上的鮮血都結凍了,**的箍著難受,發出卡巴卡巴的響聲。
一群群被繳了械的皇協軍縮著脖子蹲在地上,幾天的行軍讓他們又累又餓,晚上偷跑的,故意掉隊的,使他們的士氣降低到了谷底。對日本鬼子和軍官的強烈不滿今天終於爆發,為了自己的小命,在幾次進攻被保安旅打回來,又被趙富財等軍官逼著再次進攻時,終於嘩變,把趙富財等人變成了投名狀。
只有經過這樣的血腥廝殺,部隊才能真正成為百戰雄師,也只有這樣拼盡全力,才能將軍隊的霸氣培養出來。鬼子怎麼樣,就是要有這種敢於對戰的勇氣。
「旅座,給根煙抽。」祝強耍完了刀,腆著臉湊了過來。
「那把刀應該是我的。」楊國權斜著眼睛瞅了瞅他,伸手掀開象硬紙板似的兜蓋,掏出一盒因為劇烈活動而擠得不像樣子的煙來。
「是,是,是旅座放倒了鬼子官。」祝強嘿嘿笑著,說道:「不過,您最後那一槍可不太光彩,當然,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嗨,臭小子,敢威脅我。」楊國權給氣樂了。
祝強一把搶過煙,轉身跑了,幾個戰士迅速圍攏上去,過起了煙癮。
「快,衛生員,快搶救旅座。」萍兒隨著醫護隊趕了上來,一眼看見楊國權滿臉滿身都是血,像個血人似的站在那裡,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幾個人上來不由分說就要將楊國權按倒,楊國權左右一拔拉,哭笑不得的說道:「幹什麼?我沒事,一點傷也沒有,快去給別人治傷。」
萍兒上下捏摸了半天,這才放了心,將衛生員打發走,又埋怨道:「那麼多人,用得著你上去逞能耐?」
「我也不想啊!」楊國權無奈地苦著臉,說道:「鬼子都打到眼前了,轉身逃跑死得更快。」
萍兒不太相信,仔細瞅著楊國權的眼睛,似乎這樣便能分辯出他說的是不是謊話。
楊國權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說道:「萍兒真厲害,在戰場上一點都不害怕。」
萍兒全部心思都放在楊國權身上,現在環顧左右,才感到了不適。殘破的武器和肢體,滿是鮮血的雪地,各種各樣的屍體,當這些活生生的呈現在她面前時,她差點要閉上眼睛驚叫起來。
這就是戰場,充滿血腥的戰場,她強迫自己不表現出異樣,裝作拉領口掩住了小嘴。楊國權溫暖的大手伸過來,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在她的後背上撫摸著,給了她很大的安慰。
第一次反掃蕩勝利結束,兩路敵人因為突然的大雪而不得不黯然回撤,另一路敵人被保安旅殲滅。這是楊國權自起兵以來,戰果最大的一回,也是打得最激烈的戰鬥。儘管戰果不小,但楊國權還是看到了士兵和鬼子戰鬥力的差距,他隨後便制定了冬季的大練兵計劃。
這便是楊國權與當時大多數人的最大不同,他把自己的目標定得很高,反過來也就是並不十分懼怕鬼子,認為中國的士兵如果能吃飽穿暖,再經過嚴格訓練,並不比鬼子差。而當時大多數人卻沒有這樣的奢望,如果能在三比一或者四比一的情況下抵擋住鬼子,他們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碭山派出掃蕩的敵人幾乎全軍覆沒,給了碭山縣的鬼子指揮官很大的震驚。他完全沒有料到,一支地方部隊竟然能打殲滅仗,一個裝備齊全的「皇軍」中隊,竟然會全軍覆沒。
在沒有得到準確戰報的時候,他憑著自己的判斷開始調兵遣將,準備著再一次的掃蕩報復。碭山縣的老百姓可遭了殃,日本人不顧天寒地凍,強征百姓開挖壕溝,修築工事,並且在全縣範圍內大肆招收皇協軍,招收不夠就強拉,弄得烏煙瘴氣,怨聲載道,成百上千的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招收來的皇協軍要裝備,要訓練,而且依他們的戰鬥力,自然不適於再開過來與保安旅作戰。他們的任務是接替縣境內一部分鬼子的防務,以便能抽調出足夠的「皇軍」來掃蕩。為了監視並控制皇協軍,以中隊為單位,日本人派了很多軍事顧問,成為皇協軍實際的指揮者。
而蕭縣的鬼子退下去後,宮本開始加緊了對縣境範圍內土匪武裝的威逼利誘工作。此次掃蕩,蕭縣之所以進軍緩慢,很大的原因便是有皇藏峪的人馬拖累。後路不靖,他們便不敢長驅直入。
亂世出土匪,原來的土匪大多由本地破產的工人和赤貧的農民組成,日本人來了以後,逼上梁山的好漢們越來越多,再加上潰退下來的大量國民黨散兵游勇,他們既回不了家,也回不了原國民黨部隊,不得不在山野間落草為寇。這些土匪由於形勢需要,漸漸的改變了過去那種散兵游勇的模式,幾十個人組成一股,幾股又組成一路,經過不斷的火並和結盟,很有幾股成了氣候的大綹子,宮本次郎盯上的便是大成子這股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