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氣,已經非常涼爽。灰暗的雲塊,緩緩地從南向北移行,陽光暗淡,天氣陰冷,再結合破敗的田間,給人一種荒涼寥落的感覺。
夏邑的敵人有一千人左右,一個加強中隊的日軍,其餘則都是皇協軍。而指揮此次掃蕩的日軍指揮官是河野盛平中佐,他出身於日本的名門貴胄,屢經戰陣,年輕有為。
河野本來是皇道派,後來接近玄洋派,成了極右翼的少壯派軍人。在他心目中,世界上只有雅利安人、條頓人和大和民族才是優秀人種,其他的都是劣等民族。他崇拜毛奇、拿破侖、希特勒。尤其是希特勒,河野更奉為神人。他把希特勒《我的奮鬥》一書視若至寶,並將其中的一段話作為自己的人生格言:人們不肯為事業為死,但卻肯為理想而死,要生存的人卻必須要戰鬥。在這個世界上,凡是不想戰鬥的人就沒有生存的權利,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法律即為永遠的戰鬥………
「閣下,前面的村莊還是空無一人。」中隊長島田皺著眉頭騎馬過來報告。
「島田君,不用著急,即便敵人一味避戰,也與我們的計劃不衝突。」河野笑著說道:「你還以為憑那些地方武裝敢跳出來與堂堂皇軍對陣嗎?」
島田是武士家族出身,性格較直,恨的是城狐社鼠,敬的是武士俠客。他愛給部下講猶大為了三十個銀幣出賣耶穌的故事,並且總結道:猶大的親吻,是為了得到三十塊銀幣,而一個不忠實自己民族的人,那就是馬鹿、九尾狐、中山狼。所以他是殺嚮導的好手,他到什麼地方掃蕩,總要找個帶路的人,並且告訴他要到哪兒去,去幹什麼?使對方明白無誤的知道他們是去燒殺淫掠,並且答應給帶路人一大筆賞賜。當那些無恥之徒把河野帶到目的地,索要報酬時,河野便親舉戰刀劈死這個敗類。他的觀點就是:這些「猶大」能為了錢財出賣同胞和民族,就更能出賣「皇軍」。
「這些支那人都是忘風逃竄的老鼠嗎?」島田氣呼呼的說道:「那這群老鼠也太可惡了,不僅把道路挖得坑窪不平,還裹協老百姓逃了個乾乾淨淨,讓皇軍有力無處使。」
「這不是正規作戰,思路就要轉變。」河野騎在馬上,用鞭子抽打著馬靴,緩緩說道:「老是想和敵人的主力決戰,一舉擊敗對手,這是不現實的。我在滿洲與支那鬍子作戰經年,是深有體會呀!特別是進入山林後,皇軍的機動、火力優勢喪失後,往往成為那些槍法精準的土匪們的活靶子。我的最大體會便是利用支那土匪去打支那土匪,他們熟悉地形,熟悉彼此的習慣,往往收效很大。」
「用老鼠去咬老鼠,河野閣下真是有辦法。」島田咧嘴苦笑,伸手指了指當先開路的偽軍,鄙視道:「不過,這群老鼠似乎不夠強壯,恐怕會讓閣下失望了。」
「哈哈哈哈,島田君竟然也會幽默。」河野大笑道:「當然,光靠他們是不行的,可是在他們後面再跟上隻貓,大概就可以了吧?」
「砰,砰,砰!」遠處傳來了幾聲槍響,緊接著槍聲密集起來,河野勒住馬,舉起望遠鏡。
一個年輕軍官一邊跑一邊對戰士們說道:「動作快些,走這邊可以跑到小鬼子的後邊去,又可以偷襲他們一下。」
他們的身後是一群像發了瘋的敵人,吆喝著朝他們剛才藏身的地方撲過來。片刻後,鬼子兵和偽軍們衝進了樹林,一陣亂槍掃射之後,開始仔細搜索。
「啊!」一個鬼子腳下一空,踩中了踏板,「轟!」的一聲巨響,一個大號地雷捲著碎石木屑騰起大團的煙霧,三、四個鬼子應聲倒地,慘叫連連。
不僅遭到了冷槍和地雷的襲擊,死了個小隊長和幾名士兵,而且連一根鳥毛都沒有發現,帶隊的鬼子軍官雖然暴跳如雷,但還是不得不將隊伍分散,以避免不明武裝的下次襲擊。整頓了隊伍後,鬼子軍官在兩翼派出了兩個小隊的偽軍掩護,前面派出了開路的一個小隊,警惕萬分的向前推進。
「軍官、通訊兵、技術兵……」王金鎖披著偽裝,輕輕念叨著,將槍口瞄準了坐在炮車上的鬼子,丁秋盈冷默地瞄準了目標。「砰!」隨著丁秋盈的槍響,兩顆子彈也隨之射出……
冷槍不斷在鬼子周圍響起,打完就跑,還經常在原地留下地雷、陷阱之類的東西。由於河野這路敵人靠近山地行進,所以,不得不前後戒備、左右提防,行軍速度大大的減低了。
麻雀在覓食飛翔時,從來不成群結隊,多半是一二隻,三五隻,十幾隻,忽東忽西,忽聚忽散,目標小,飛速快,行動靈活。仿照麻雀覓食方法而創造的游擊戰戰法叫「麻雀戰」。
麻雀戰主要在山區實行,山區地勢複雜、道路崎嶇,根據地軍民又熟悉當地情況。當日、偽軍進入根據地後,他們像麻雀一樣滿天飛翔,時聚時散,到處打擊敵人,而日、偽軍則因人地生疏,只能在大道上盤旋挨打,對他們無可奈何。
不斷受到襲擊的報告接二連三的傳到河野盛平的手裡,當然是以地雷的殺傷最為嚴重,間或有狙擊手的射擊,在消滅著重要目標。
「把中路的皇協軍調去右路,該是看老鼠咬架的時候了。」河野冷冷的命令道。
「這個支那的保安旅裡有很多神槍手。」島田看著戰損報告,皺起了眉頭,「射擊次數不多,但皇軍卻損失了一個小隊長,三名工兵,三名炮兵,看來他們要殺傷的目標很準確。另外,這個地雷,也實在令人頭疼,我們的速度快不起來呀!」
「嗯,針對性很強,這個保安旅不可輕視!」河野點頭贊同道:「雖然戰鬥不多,但可以看出他們的戰術靈活多變,很是詭異,是真正用頭腦來打仗的支那人,如果把他們看成是土匪武裝,那是太輕敵了。」
「閣下,不管怎麼樣,只要我們能佔據永城,將支那武裝壓縮,再大力推行治安肅正計劃,支那人也就成了籠中之鼠,再也無法躥來蹦去。至於損失,就讓皇協軍來承擔吧!」島田很自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