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男人之間相處的潤滑劑,在酒桌上談事情,往往顯得更加融洽和諧。孫伯言與鄭冉雖然不擅酒量,但楊國權也不是要一醉方休。
對於楊國權,這兩位專家的印象相當不錯。年輕、有朝氣、爽快,而且還少了些年輕人的毛躁,安排事情很是縝密細緻。雖然說兩人敢到淪陷區來,就不是為了安適的生活以及金錢等淺薄的利益,但楊國權基於後世的理念,還是盡量給兩位專家最好的待遇。
邊吃邊聊,不知不覺便談到了武器方面,現在這個時候,抗日、打仗是主題,自然很容易便拐到這上面。從地雷、子彈雷說到了油桶炮,又從油桶炮說到了槍枝優劣。楊國權突然拍了拍腦袋,想起了什麼事情,說道:「孫先生、鄭先生,你們聽說過消音器或者減音器沒有?」
「消音器?減音器?」孫先生捋著鬍子,輕輕搖頭。
鄭冉猜測著說道:「聽這詞的意思,是不是消滅聲音,或者減弱聲音的東西。」
「對,就是這麼個東西。」楊國權進一步解釋道:「套在槍口上,打槍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很小,讓敵人不易察覺。」
孫伯言輕輕搖了搖頭,望向鄭冉,說道:「你留過學,聽說過這東西嘛?」
鄭冉再次撓著頭髮,伴著異樣紛紛落下,楊國權立刻決定不再去夾他面前的菜。
「我在美國的時候,倒是聽說過偷獵者似乎有這麼一種東西,能使槍聲變小,以免被發現。」鄭冉若有所思地說道:「但我沒見過實物,想造出來,恐怕不那麼容易。」
「這個不急,能造出來更好,造不出來也沒關係。」楊國權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轉而說道:「鄭先生,你見沒見過那挺由高射機槍改裝成的單發步槍?」
「見過,倒是--倒是很有創意。」鄭冉不好意思說楊國權是敗家子,乾笑了一聲,敷衍道。
楊國權也很鬱悶,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這大口徑狙擊步槍改成之後,後座力實在是過於驚人,即便是墊上萍兒給他縫製的厚墊,依然無法承受。可想再改回去,卻不太可能,他只好抱著試試的心情,向專家進行討教。
「這槍是好,可惜後座力太大了,不知鄭先生能否再改動一下,使這槍能夠使用?」
鄭冉眨著眼睛想了想,並不敢打包票,而是留有餘地地說道:「我試試吧!不過可不保準。」
「那沒關係,弄好弄壞都無所謂。」楊國權呵呵一笑,反正是這武器因為自己突發奇想而不能用,死馬當成活馬醫,沒準真能弄好呢!
這邊楊國權等人杯來盞去,談笑甚歡,而在蕭縣城裡,同樣的有一場小小的接風宴會在進行,客人竟然就是宮本次郎,被楊國權在古城坑了一把的倒霉蛋。
一壺酒,八個菜,還有歌伎唱歌跳舞,宮本次郎和蕭縣駐軍司令河野兩個人邊談邊飲,話題自然離不開正在進行的戰爭。
河野作為宮本的同鄉兼朋友,兩個人並不陌生,此時輕輕放下酒杯,開口說道:「宮本君,是否因為西曲溝之變而受牽連,聽說當初你對於勸降豫北之李福和,頗有功勞,現在一無所獲,可見支那人絕不可靠,不可信任。」
李福和,作為七七事變後,第一個向日軍投降變節的國民黨高級將領,受到了日本人的極大重視,被敵人大吹大擂,視為重大事件,不但敵軍、特務人員自己起勁,**朋友德意兩國,也欣然自得,不僅前去慰問,還稱李福和為「東方之佛朗哥」。
可惜好景不長,李福和一躍成為國際人物,在北平進行了一系列「國際活動」後,攜日本顧問及教官數十人乘大小汽車七輛,浩浩蕩蕩返回防地水冶鎮,空中尚有飛機兩架保護。到西曲溝附近,卻被自己的部下,已經反正的徐參謀長,黃師長率人全部擊斃,是為水冶曲溝起義。
宮本次郎沉吟半晌,緩緩解釋道:「以華治華本沒有錯,帝國軍隊不能立刻征服中國,那就把中國造成第二個西班牙!在中國製造『東方佛朗哥』,把中日戰爭轉變為中國的內戰,這豈不是好。」
河野抿嘴搖頭,說道:「難哪,用懷柔手段,會讓支那人覺得其貨可居,倒不如用血腥手段橫掃。」
宮本次郎捻著小酒杯,笑著說道:「軍部省向來就有兩派爭論,一派認為應該用坦克、推土機把支那人的泥巴房統統推掉,再學秦將白起數十萬人一個坑,把多餘的支那非勞力盡坑之,用機器進行耕作,把支那變為麥糧之倉。一派認為,應該有懷柔之策,實行並村並鄉,一手拿鞭子,一手拿甘蔗,逼其勞動,以廉價勞力供養聖戰!不知河野君以為如何?」
河野搖了搖頭,說道:「用機器耕作,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相對而言,我還是比較贊成後一種方法,支那人懦弱,敢於反抗皇軍的還是少數。只要用血腥手段震懾,將支那變成東亞聖戰的後勤基地是可取的。」
「不錯。」宮本次郎輕輕點了點頭,慨歎道:「這裡美麗富饒,而在九州四國我們看到的是碧波蕩漾的海水,在這裡卻是綠浪無垠的麥田,風吹麥浪,令人陶醉!我們需要食之不盡的糧食,還有棉花、礦產,只有穩定了後方,大日本皇軍才能佔領更多的土地,取得更大的勝利。土肥原閣下曾說過:支那人派系林立,矛盾重重。而我們就是要讓支那人自己先亂起來,讓各地匪眾和會道門去衝突,我們從中得利。有願意打的,諸如各路草莽;有願意挨的,就像白極會、紅槍幫等等。能收編的就收編,不能收編的就消滅。我們不學白起,殺戮過多,但願打願挨是兩廂情願的事情,我們要學會在各方關係中游刃有餘,四兩拔千斤,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
「嘿嘿,土肥原閣下不愧是中國通,我看宮本君也很厲害,等到皇軍主力由南方調回,我將親自出征,將本縣境內敢於抗拒皇軍的武裝統統掃滅。到時,請宮本君助我一臂之力啊!」河野端起酒壺給宮本次郎倒上酒。
宮本次郎轉頭看了看牆上的地圖,豫東挺進隊所佔的那一小塊地盤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微微點頭道:「河野君不必客氣,鄙人願效犬馬之勞,請閣下盡情去施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