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走了,楊大猛、王鳳鳴等人開始佈置以後的事情。經此一戰,日本鬼子肯定要在韓莊一帶進行搜捕行動,再待在炭廠,危險性極高。
「我們已經具備了武裝鬥爭的條件,已經達到上級要我們『迅速武裝起來』的要求了。那種徒手被搜查的情況要避免,這種冒險,現在是不必要了,萬一發生意外,這不僅是我們三人犧牲,而且會葬送了我們在鐵道上鬥爭的事業。」王鳳鳴看到隊員們人手一枝槍,還有了歪把子,楊國權臨走時,更把收繳的煤礦公司的金錢留下了很多,所以,他簡直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
「是啊,我們現在已經有了武器,已經能夠和敵人戰鬥。因此,我們應該馬上進行分散的武裝活動。遇有危險,我們就用堅決的戰鬥來解決它。」楊大猛揮舞著拳頭說道。
王鳳鳴點了點頭,回頭向高興得合不攏嘴、不停說話的隊員宣佈了拉出去,進行武裝鬥爭的決定。隊員們一陣歡呼,都為以後不用再和鬼子、漢奸們彎腰打哈哈而感到雀躍。
白俊婷突然臉色蒼白地跑了過來,有些語無論次地對楊大猛說道:「都,都殺了,他們,他們可真,可真狠。」
「怎麼回事,說清楚。」楊大猛不解地問道。
白俊婷喘息了幾下,說道:「在煤礦公司工作的日本男人都被殺了,只剩下了女人和小孩子關在地下室裡。」
楊大猛皺起了眉頭,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咱們先抓緊時間轉移,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咱們無能為力了。」
…………………
太陽高高興興地升了起來,照到了廣闊的大地,喚醒了原野,並且好像在用自己那灼熱炫目的臉龐發出詢問:大地上有什麼新事物,是否一切都很完好?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但對到達翻車現場的鬼子來說,卻顯不出絲毫的明媚清新。
銅山縣的特務隊長小野挪動著短粗的身材在現場走著,他的臉陰沉得要滴下水來,小鬍子一撅一撅地,白眼仁閃動著寒光。
現場一片狼籍,殘破的車廂裡,血漬、殘肢、雜物遍地的鐵路上,到處都是「皇軍」橫七豎八、死相各異的屍體。車廂上滿是槍彈射穿的洞孔,車頭下部在嘶嘶的亂響,損壞了的汽缸在慢慢的往外流水。
又一個日本軍官在幾名士兵的陪同下,順著鐵路走了過來(鐵路被炸壞,不能通車),小野見是銅山縣的憲兵隊長川口,趕緊迎了上去。
「情況如何?找到鈴木閣下了嗎?」川口此時也沒有心情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道。
小野知道川口的擔心,在銅山縣境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鈴木少將死了,兩個人都要負上責任,受到處分。但要是鈴木被敵人俘虜,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對帝國、對皇軍來說,將是太大的震動了。
「我們已經找到了鈴木閣下的遺體,但是,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認。」小野並不太肯定地說道。
川口瞅了小野一眼,疑惑地說道:「進一步的確認?帶我去看看。」
小野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川口領到鐵路旁一副蒙著布的擔架旁邊,示意看守的士兵掀開。
川口定睛一看,明白小野為何不能確認的原因了,這具屍體被火燒得面目全非,而且被手榴彈或炮彈炸得肢體不全。
看到川口投過來的疑惑目光,小野忙示意手下拿過一個紙袋,遞給川口並解釋道:「這是從遺體上發現的殘損物品,由此得出的結論顯然並不十分可靠,所以說,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川口點了點頭,又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襲擊者的身份確定了嗎?他們向哪裡逃竄了,派兵追擊了嗎?」
小野猶豫了一下,說道:「有一名『皇軍』少佐陣亡前在地上寫了個『四』字,並且用手指著東南方向,據此判斷,應該是gcd的武裝『新四軍』所為,而且是向東南方逃竄。但是--」
「但是什麼?」川口對小野的欲言又止有些不滿。
小野沉吟了一下,說道:「但也不排除是敵人故佈疑陣,誤導我們,因為我們在西面發現了大量的腳印。」
川口不說話了,捏著下巴沉思起來。不管怎樣,他不想輕易地下結論,這關係到責任的問題。萬一判斷失誤,豈不是罪上回罪。
「川口君,向哪個方向進行重點追擊,還請不吝賜教。」小野看似很真誠地鞠了一躬。
川口暗暗冷笑,誰不知道你小野有狐狸的綽號,在需要負責任的時候就想把我拉上,這種背黑鍋的事情,還是你來好了。
「我剛剛到達現場,情況沒有你掌握得全面透徹,輕易下結論很不妥當。」川口用同樣真誠的態度對小野說道:「小野君,你大膽去幹,我絕對相信你。」
相信我?倒不如說你要當縮頭烏龜。小野腹誹著,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緩緩說道:「東南方向是重點,西面也不放過,敵人有可能分散逃竄,所以,還要通知周邊各個據點,密切注意異常情況,隨時向司令部報告,以便我們調整部署。」
「喲西!」川口讚賞地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小野君的思路非常正確,就按此進行吧!你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能限期破案,抓獲兇手,等待我們的是什麼!」
小野輕輕地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士兵將擔架上的屍體蓋好。他的目光掃過鐵路路基旁正在排放的一具具屍體,心情異常沉重。兩百多名「皇軍」士兵,數名中級軍官,一名帝國將軍,這損失不亞於一場小型戰役,即便破了案,抓住些兇手,自己也難以避免地要受到處分。但現在,還是收拾起心情,專注於正事要緊。
說實話,小野的心思夠縝密,考慮事情也全面。高雲煥設計的嫁禍,以及誤導,並未達到十分的效果,但也多少為挺進隊的撤退贏得了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