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日本人不僅瘋狂掠奪中國的各種礦產資源,更對中國礦工進行殘酷的虐待和殺害。其中由戰俘或抗日分子組成的勞工,遭遇更加悲慘。可以說,在中國的日本資本家手上都沾著無辜的中國人的鮮血。
煤礦公司不費什麼力氣便被挺進隊全部佔領,島田吉人和幾名日本監工及其家屬都被從宿舍和值班室裡抓了出來,集中在一起。這其中有老人和女人,還有幾個小孩,女人們和小孩在如狼似虎的戰士們的打罵下哭嚎著,哀求著。
「都閉嘴。」楊國權揮起指揮刀,連刀帶鞘猛擊在島田吉人的頭上。
島田吉人痛叫了一聲,摀住額頭,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肖四抬起腿,將島田踢倒在地,用大皮靴狠狠地踹著、跺著,血沫子從島田的嘴裡噴了出來,他連呻吟也發不出來了。
「求求您,不要打了。」一個年輕的日本女孩突然撲了過來,跪在肖四面前,流著眼淚哀求道。
肖四有些不知所措,將目光轉向楊國權,楊國權刷地一下將指揮刀拋了過去,然後將身子背轉過去。
楊國權壓根也不認為這些日本僑民是無辜的。他們或許沒有直接動手殺人,但他們能在中國土地上作威作福的生活,卻是吸食著中國人的血汗,掠奪和壓搾對中國人間接造成的傷害,可能並不比真正的日本兵少多少。
當然,他有自己的想法,這是對肖四和其他士兵的一個考驗,並不一定要殺死很多的日本僑民。戰爭,容不得半點仁慈,特別是對侵略者來說。
肖四猶豫著,慢慢抽出了刀,寒光在日本女人的臉上閃過,她抬頭愣愣地望著肖四,話也不說了。
曾幾何時,都是中國百姓在日本鬼子面前低聲下氣或是哀叫呼喊,但卻換不來獸兵的絲毫憐憫。現在換成了日本人,要讓他們象奴隸一樣受到虐待和羞辱,楊國權突然產生了一種報復的快感,甚至期望看到人頭落頭,鮮血噴湧的場面。
刀,舉了起來,從肖四的姿勢來看,不是砍頭,而是當頭直劈,要把人分成兩半。
「等等,不要殺人。」白俊婷帶著楊大猛和一個漢子喊叫著跑了過來。
肖四放下了刀,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到底還是不夠冷血。
「他們是僑民,不是士兵,按照《日內瓦公約》--」白俊婷跑到跟前,瞪著眼睛剛說了一半,便被楊國權不客氣地打斷了。
「你算什麼人,給我講大道理?」楊國權的手指幾乎要點到白俊婷的鼻子上,「有話你去對日本鬼子說,看他們能不能從野獸變成人。」
「楊長官,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楊大猛趕緊上前岔開話題,並且偷偷碰了白俊婷一下,此時此地,他們這幾個人根本奈何不了楊國權的大隊人馬,還是避免衝突為妙。
楊國權點了點頭,語氣稍微放緩和一些,說道:「請你們盡快地把火車發動起來,我們要抓緊時間。當然,事後我們是有所感謝的。」
「提什麼感謝不感謝,只要是殺鬼子,就是搭上命,我們也是義不容辭。」楊大猛豪爽地一笑,回頭招呼那個紫膛臉的漢子,「走,咱們去開火車。」
楊國權派人去據點,讓郭松林將留守人員大部集中在煤礦公司,只留下翻譯韓文平和一個班的士兵守著電話應付。
「嗚……」一聲沉長的汽笛吼叫,機車嘶嘶喳喳的喘著氣,緩緩起動,車輪與鐵軌摩擦發出低低的軋軋的聲響。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地面也開始抖動。火車拉著幾節車廂,像一頭鋼鐵怪獸,瞪著明亮的獨眼,噴著一團團白霧開了過來。
戰士們發出一陣騷動,這些農家子弟,大多數都沒見過這巨大的鐵傢伙,有的甚至聽都沒聽過。有人似是而非地解釋,這鐵龍是吃煤喝水的,它的肚子裡能裝很多人和東西,到了地方再把人和東西吐出來。
「上車,上車,不許說話。」宋青圃和幾個軍官拉開車廂門,催促著。
楊國權和肖四上了車頭,楊大猛放下鐵鏟,禮貌性地咧嘴笑了笑,紫膛臉的漢子靜靜的坐在司機座上,手扶著開車把手,眼睛直視著正前方,連頭也沒回。
片刻後,火車開動了,楊大猛拿起大鐵鏟,把煤一鏟鏟的朝鍋爐裡送,鍋爐裡熊熊燃燒的火焰,把他的臉孔映得通紅。司機的臉上浮起一種得意駕駛的愉快,把火車的速度提到最快。
鐵軌像兩條抽不盡的銀線一樣,往自己腳下拉。在鏗鏘的機器聲中,耳邊聽著呼嘯的風聲,樹木、村莊象旋盤似的往後滾。這次開車的意義,不在距離的長短,而是掌握住它,像跳上急性的烈馬並馴服它一樣興奮。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平時他空有一身開車的技術,也希望當一名火車司機,但始終沒有達到願望。想不到今天,他終於如願以償,讓這巨大的鋼鐵怪物,在他手下馴服地前進。
火車在岔路口停了下來,探照燈熄滅了,像一頭在黑暗中伺機捕食有猛獸,靜靜地潛伏在那裡。
留下一個班看守,楊國權率領著部隊又急行了兩里地,便在鐵路線上開始分頭行動。高雲煥和佟志和率領兩個小隊偽裝成巡邏兵,向兩側展開,對一公里之內的鐵路進行清理和控制,並在鐵路上埋藏炸藥,以阻截有可能開過來的鬼子鐵甲列車。其餘部隊則開始進入埋伏地段,趴在路基兩側的道溝和斜坡上,爆破組則安裝炸藥,鋪設電線。
楊國權坐在地上,掏出根煙卷,肖四要給他點火的時候,他又搖了搖頭,將煙收了起來,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緊趕慢趕,終於還是沒有遲到,現在只有等待了。
等的無奈,在於等的人對於所等的事完全不能支配,對於其他的事又完全沒有心思,因而被迫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存有期待使人興奮,無所事事又使人無聊,等待便是混合了興奮和無聊的境界。隨著等的時間延長,興奮轉成疲勞,無聊的心境就會佔據優勢。這個時候等待宛如等候判決,心中焦慮不安,一顆心懸在半空,七上八下,大受顛簸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