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吳元生不是個笨人,楊國權的話對他啟發很大,他也漸漸摸到了一些楊國權的思路,心中暗自欣喜。
「明天你就走馬上任,管好咱們的第一個佔領地。」楊國權勉勵道:「慢慢再物色些年輕人當幫手,他們有衝勁,敢作事。」
「好,我馬上回去,寫些東西,明早請長官過目指正。」吳元生站起身,很謙恭地告辭而去。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一根草也有它的價值。楊國權一直就信奉這樣的信條,在他眼中,就連漢奸也可以起到警誡世人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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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碭鎮被佔領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進城裡,鬼子和偽軍的報復為時不遠。楊國權將地方事務交給吳元生,可以專心於軍事。天剛濛濛亮他便帶著一個中隊向西南方向出發,那裡有芒碭山群中的保安山、僖山、漁山和磨山,是通往縣城的必經之路,也是他初步預定的大戰之地。
日近中午,部隊終於來到了芒碭山的西峰。迎著陽光,高山儼然一位披掛著紫袍金帶,威武不凡的將軍。抬眼望去,山石嶙峋,似乎是天神用巨斧劈鑿而成,留下滿山的斑駁斧痕。
正是中午酷熱難當之時,潺潺小溪卻讓人享受到幽靜、芬芳和清涼,鳥雀在林間啁啾鳴囀,小溪的叮咚是一曲最美妙的沁人肺腑的歌。士兵們飛跑上前,用手掬飲甘泉,把頭鑽在水中,歡樂地洗滌著被汗垢浸蝕的肌體。
楊國權沒有休息,在嚮導的引領下,帶著幾個人開始登山,他必須掌握這裡的地形地勢,才能將設想更貼近事實。
芒碭山西峰,當地群眾稱之為張飛寨,西峰內外兩道寨牆,都是利用自然山形,用青石壘砌而成。外寨牆殘高一米,寬一米餘,南北長兩百五十多米,東西寬約二百米。外牆西側有「張飛飲馬泉」,常年不涸。寨內中心為一摩崖石刻,正楷、字跡模糊,唯「考知政事」和「至元十三年十二月」等字可見。山寨大門南地勢平坦,為張飛校兵場,內有一石眼傳說是張飛插戰旗用的。
聽著嚮導的介紹,楊國權站在山頂舉目眺望,山猶在,人已逝。叢林莽莽,山戀起伏,似乎還能聽到鼓角錚鳴和鐵甲兵器的碰撞之聲。
不是在秀美的景色面前,不會進入意境,有心曠神怡的感覺;不是看見一派夕陽血紅,不會有人生苦短的感悟;不是面對遼闊無邊的海洋,不會有浩瀚的情懷;不是縱馬奔馳,就不會有盡情奔放的長嘯,人的感覺往往因環境而產生多種多樣的變化。
如畫江山,豪傑無數,大好河山怎能任倭寇踐踏?橫掃強敵,傲視天下,方是男兒本色。楊國權舉起望遠鏡四下?望,觀察著周圍的山勢地形,由衷的發出了感慨。
山下便是前往芒碭鎮的必須之路,從狹溝入山,全長約三公里,溝深二十至四十米,寬十至二十米。溝左側是高地,勢如峭壁;溝右側狀如刀削,上沿與溝底平行。溝的出口處,左側山勢平緩,右側是一片面積極大的柏樹林。
這三公里地段倒是非常適合於打伏擊,地形狹長,溝深路窄,地形非常險要,兩側高地便於隱蔽部署兵力、發揚火力和展開突擊,進入的部隊則無法展開,不能守也不能攻,如鑽入風箱裡的老鼠。
楊國權思路斗轉,又緩緩搖了搖頭。正因為這地形彷彿就是老天為打埋伏準備的,所以敵人必然會小心謹慎,成功率反倒不會太高。
那片柏樹林不錯,林深葉密,藏在裡面幾百人也不易被發覺,而且更適合狙擊手躲在裡邊發揮作用。如此大的林子,迴旋藏避,設陷阱、埋地雷、打冷槍,足夠讓敵人頭痛的了。
再觀看遠處的地形,楊國權更覺心喜。相距不遠的三道山梁,南邊通向一個圓形的小谷地,中間的通向一座石山,北邊的則不知通向哪裡。據他的觀察,如果從石山頂上到達小谷地,可能只好繞著走,不能直接撲下來。
「那邊的山梁你走過沒有?」楊國權將望遠鏡遞給嚮導,指點著問道。
嚮導小心翼翼地接過望遠鏡,學著楊國權的樣子湊到眼前一看,嚇了一跳,差點把望遠鏡給摔在地上,虧了楊國權手裡還抓著望遠鏡的皮帶。
「不要怕,望遠鏡,俗話說的千里鏡,能將遠處的東西拉近,看得更清楚。」楊國權和顏說道。
哦,哦,嚮導再次拿起望遠鏡,順著楊國權指的方向仔細看去,嘴裡說道:「嘖嘖,看得可真清楚。長官說的是那幾道山梁嗎?我知道那地方。」
「是啊!」楊國權說道:「那個圓的小谷地,從旁邊的石山上能直接下去嗎?」
「不能,不能。」嚮導搖著頭說道:「當地人管那裡叫大銅鑼,石山加山梁是個棒槌,圓的谷地就是銅鑼,從山上是下不去的,只能繞著走。那裡還有座古廟,好幾年了,也不知道那老和尚還在不在了?」
「很好。」楊國權暢快地一笑,拿過望遠鏡,說道:「咱們先休息一下,吃過飯再去那裡看看。」
一個想法已經浮現出來,但還要經過實地的驗證和補充,在沒有確定之前,楊國權是不會說出來的。其實他心中一直有著隱憂,初期可能還看不出來,越往後,隨著部隊的擴大,缺乏軍事幹部的缺陷就會表現得越明顯。現在他手下的軍事主官,並沒有哪個經過正規的軍事院校的培養,連周大龍在內,都缺乏軍事素養,他們有的只是對楊家的忠誠,對他的絕對服從。
楊國權對此暫時也是無可奈何,佈置任務時他特意說得清楚,講得詳細,就怕這些軍官聽得一知半解,最後誤事。現在還只是簡單的戰鬥,以後複雜的,大型的肯定會有,那時候死板教條就不行了,對於軍官的軍事素質和臨變能力絕對是一個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