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王家莊的圍子外面,傷者在地上哀嚎著,慘叫著,莊主王德才倚著圍牆的木柱,一臉的疲憊,四下望了一圈,黯然地說道:「師弟呀,你帶著莊中的老弱婦孺準備準備,呆會兒土匪再來攻,就從北門出莊吧!」
「師兄,你這是讓我逃跑?」吳鳳祥瞪大了眼睛,晃著手中的大環刀,鋼環嘩啷作響,急著說道:「咱們還能打,還能頂住,土匪他衝不上來。」
「頂不過去了。」王德才回頭望著地上死傷一片的村民,搖頭歎息道:「彈藥沒有了,鄉親們也傷亡太多,硬頂下去,圍子一破,王家莊真的要被殺光了。」
吳鳳祥咬了咬牙,執拗地說道:「讓別人帶著老弱婦孺走,我留下,咱弟兄活在一起,死也要在一塊。」
「師弟,不要這麼死心眼。」王德才抹了把臉,掩飾著流出來的兩顆熱淚,強笑道:「依仗破鞋扎破腳,只有自己的患難弟兄才最貼心。你嫂子生性懦弱,你侄子也還小,只有交給兄弟你,我才放心哪!快去準備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吳鳳祥還待堅持,一聲號角聲響了起來,預示著土匪又在準備進攻了。
王德才不待其再說,已經瞪起了眼睛,猛地一推,嘴裡嚴厲地說道:「快去,土匪已經開始整隊了,咱王家莊的人,不能都死絕了。」
傅老六確實開始在準備進攻,本來他的信心已經動搖,準備暫時撤退。可就在這時,他派往鄰村的一小隊土匪回來了,這一小隊土匪由他的把兄弟趙老虎率領,不僅按他的命令抓來了很多雞,還押著個算命瞎子。
趙老虎,名字起得兇猛,壞心眼可不少。他生怕傅老六改主意,撤圍不打,便投其所好,特意押著算命瞎子來說服傅老六。因為他知道,傅老六很信這個。
「算,你給我算,看這圍子能不能打開?」傅老六惡狠狠地踢著算命瞎子。
可憐的算命瞎子一路上已經吃了不少苦,早已嚇得渾身發抖,加上趙老虎已經連威脅帶恐嚇地把話教給了他,他連忙說道:「能打開,能打開,再想想辦法,天黑前一定能打開。」
傅老六長出了口氣,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望著王家莊狠狠地一跺腳,「再攻一次,老子親自督陣,老虎,你把那些雞都準備好,這次一定要成功。」
「當家的,您放心,這也不是頭一回了。」趙老虎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斜陽西下,將如血的紅光灑落下來,籠罩著孤零零的王家莊,一個身上滿是血污的莊丁搶步上前,單腿跪地,雙手將一柄大環鋼刀平舉過頂,王德才俯下身子,接刀在手,撫摸著刀面,驀然抬頭,大聲說道:「是個男人,就隨我死戰不退,殺盡土匪,保父老鄉親平安。」
「死戰不退,殺盡土匪。」王德才的徒弟王金鎖頭上纏著血污的布,舉起鋼刀,振臂而呼。
「死戰不退,殺盡土匪!」幾十名青壯不管是有傷沒傷,傷輕傷重,都高聲應和,顯得那麼悲壯。
在承平之時,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只知尋求一己的個人利益,家人的安全冷暖。但是當侵略者觸及到他們的底線時,他們的內心就會變成只要一粒火種就能點燃的乾柴。
風漸漸平息了,田野上升起了淡淡的暮靄。夕陽把它的餘輝抹在屋頂上,樹梢頭,灼灼似火,彷彿要燃燒起來。滿佈煙塵、彈痕纍纍的斷垣殘壁,默然屹立,折干斷枝的古槐白楊,仍然挺直著蒼勁的臂膊,像是要扼住這伙窮凶極惡的匪徒的咽喉。
楊國權將槍推出了草叢,瞄準了正在隊列前嚎叫鼓勁,上竄下跳的傅老六。他在等,等全部的部隊完成包圍,將這伙滅絕人性的畜生盡數消滅在這莊牆之下。
這時,土匪們已經完成了進攻的準備,傅老六揮舞著手槍,親自督陣。受到金錢和女人鼓舞的匪徒們亂喊亂叫著,向王家莊的南門再度發起了衝鋒。
轟,王德才親自點響了土炮,最後的彈藥裹著無數鐵砂披頭蓋臉地向敵人擊去,將衝在前面的土匪擊倒在地。紅了眼的土匪並沒有被嚇住,踏著受傷的同伴和地上的屍體,繼續向前衝。
趙老虎領著一夥人,冒著頭頂扔下的石塊,衝到土圍下,將澆了油的雞點燃,扔進了圍子裡。這是萬字號土匪慣用的伎倆,目的是製造混亂,瓦解抵抗者的信心。滿身是火的雞進了圍子,到處亂飛亂撞,引著了草堆和房屋。莊內火光四起,人喊狗叫,立時陷了一片混亂之中。
眼見著土匪們就要攻破圍牆,楊國權已不能再等了,他輕輕扣動了板機,三八大蓋輕快地後座了一下,子彈飛出了槍膛。
傅老六見勝利在望,不由得哈哈大笑,得意非常。他彷彿又看到了濃煙滾滾的村莊,倉惶逃竄的百姓,掙扎嘶喊的女人……
經過處理的子彈準確地射入了得意狂笑的傅老六的後腦,將他的腦漿攪成了一鍋爛豆腐,又從前面的鼻樑鑽了出來,還帶出了一顆血淋淋的賊眼。狂笑聲戛然而止,帶著未逞的充滿獸慾的幻想,傅老六直挺挺地趴了下去。
「噠噠噠……」隨著槍響,緊挨楊國權的機關鎗怒吼起來,發出了攻擊的信號,幾挺機關鎗依次響起,一串串的子彈掃射著猝不及防的土匪。
「砰,砰,砰……」戰士們手中的步槍也開始射擊,將憤怒的子彈射向敵人。
傅老六手下的土匪疏於防範,而且正集中力量攻打土圍子,被一頓亂槍打了個措手不及,前面的土匪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停止了攻擊,後面的遭到打擊,停不下腳步,結果和前面的人撞在一起,土匪中彈後的慘叫聲和驚慌失措的怒罵聲響成了一片。
?,楊國權一槍一個,準確地擊斃著土匪中拿著短槍的傢伙,讓土匪們根本沒有機會組織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