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權微微一笑,伸手摸著軍服上的兩顆豆,說道:「縣自衛隊屬於地方武裝,可以穿這種正規軍服嗎?」
「非常時期,不是不能變通。」劉良解釋道:「姚縣長自會向上面呈文疏通此事,還望楊少爺不要嫌官卑職小,毅然挑起抗日保境之責呀!」
楊國權點了點頭,說道:「那楊某就不假惺惺地客氣了,只是怕有負縣長重托啊!」
「楊少爺過謙了,以收復縣城之功,這大隊長是非你莫屬。」劉良打開衣服,示意楊國權穿上試試。
楊國權呵呵一笑,快手快腳地脫下髒舊的日本軍服,三兩下便穿好了新衣服。
「精神,英武。」劉良上下打量,讚不絕口,龐百川也是含笑點頭,一臉的欣慰。
楊國權原地轉了個圈,又走了幾步,看似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知姚縣長几時進城主持公事啊?」
「這好辦,我派人傳信,兩三日也就差不多了。」劉良答道。
楊國權笑道:「這樣就好,城裡的大事小情我是處理不來的,姚縣長早來,我便早輕閒。」
「楊隊長,享輕閒還為時尚早啊!」劉良特意改了稱呼,以示親熱,然後問到了自己剛才想的事情,「對於閻寶財,楊隊長打算如何處置,現在他們可是心中打鼓,忐忑不安呢!」
楊國權略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本來我是想放他們走,但現在我又有些擔心了。閻寶財的人馬未受損失,雖然暫時不會與我們為敵,但難保日後不起反心。他們慣於見風使舵,又是地頭蛇,離我們又很近,總不能夜夜防賊吧!現在趁勢解決他們,倒也是個不錯的時機。你們覺得呢?」
劉良看了龐百川一眼,嚥了口唾沫,硬生生將自己想說的話憋了回去。既然楊國權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正如龐百川所說,他最好不要自討沒趣,胡亂建言。他畢竟和楊國權不熟,而且楊國權的說法也不無道理。剛剛將大隊長的職務授予楊國權,卻又自作主張給他安排副手之類的人物,任誰也會產生反感。
龐百川沉吟了一下,說道:「從兵力上看,我們並不弱於閻寶財的人馬,而且鬼子倉庫裡的武器彈藥也會有很大的幫助。只是我覺得現在就與閻寶財火並,有些操之過急。這不僅會損失些我們的力量,而且對於閻寶財的人馬,我們也不好安置。全殺了,不可能;改編過來,我們又缺乏對這些人的深入瞭解,時間太倉促,沒準倒容易給我們自己埋下隱患;另外,閻寶財一死,留在外面的人馬很可能成為散兵游匪,收拾起來也不易。」
楊國權坐了下來,沉思著,龐百川這是老成之言,自己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看來是想得簡單了。起碼只殺了閻吳二人,並不足以解決所有問題。
「把閻寶財留在城中,只配屬少量衛隊,加以控制,應該比殺了他好些。」龐百川繼續說道:「吳元生,可以給他個軍職,留在少爺身邊加以監視,這樣他們下面的人馬就不敢輕舉妄動……」
楊國權會心地笑了,沖龐百川伸出了大拇指,說道:「好計策,龐老這招高明。」
先控制其首腦,再慢慢分散其手足,確實是更加穩妥,更加巧妙的辦法。雖然見效慢一些,但卻能盡快地保持地方的穩定。
決議已定,三個人又商量了一下,楊國權便穿著嶄新筆挺的**軍裝出現在閻寶財和吳元生面前。
閻寶財和吳元生看到楊國權如此裝束,均是一愣,還是吳元生反應快,立刻討好地笑道:「恭喜,恭喜,楊少爺高昇,可不要忘了我們兄弟呀!」
對於這種國人慣用的恭維話語,楊國權只是淡淡一笑,坐在兩人對面,耐人尋味地打量著他們,直到他們不安的神色越來越重,才緩緩說道:「二位,半夜沒睡了,這以後該何去何從,總有主意了吧?」
閻寶財眨著眼睛,有些迷惑地說道:「主意?早就有了,我們退出城,回閻家寨。」
楊國權似笑非笑地抿起了嘴角,此一時彼一時,日本鬼子完了,暫時穩住你們的目的也已經達到,難道現在不應該重新談談條件嗎?這個閻寶財,頭腦簡單,確實不是個合格的對手。
吳元生比閻寶財可聰明多了,他起碼知道隨行就市的道理,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楊少爺,我們愚鈍,還請您給指條明路。」
楊國權輕輕點了點頭,笑道:「這很簡單,我和閻兄以前共事很愉快,感情上我是真捨不得閻兄,所以呢,這以後還要請閻兄襄助才是啊!至於吳先生,足智多謀,我也是求賢若渴啊!」
「那個,楊兄是不想讓我們撤出去了?」閻寶財很緊張,稱兄道弟地問道:「我們以後絕不與楊兄為敵,這點還請楊兄相信才是。」
「是啊,是啊!」吳元生也趕緊表白道:「楊兄深謀遠慮,又有虎賁猛士,我們哪敢與您作對呀,只要能守得一方土地,也就心滿意足了。」
楊國權笑著擺了擺手,解釋道:「閻兄的人馬還是要撤的,可閻兄大可以留在城裡嘛,這裡生活環境可要比鄉下舒服多了。吳先生這話也不對,守得一方土地,那總得有個名義吧!所以呢,我都給二位安排好了。兄弟剛剛得到了縣府的任命,任命兄弟我為縣自衛隊大隊長,我能力有限,恐怕難當此任。便請閻兄屈就一下副大隊長,吳先生呢,就給兄弟做個參謀長。如何,我考慮得周到吧?」
周到,很周到,吳元生暗自叫苦,這下子可成了進了籠子的老鼠,再也沒法自由行動了。他本想按著楊國權之前的做法,躲在老巢,韜光養晦,適時而動。但楊國權顯然對他們很不放心,要行挾天子令諸侯之事。什麼副大隊長,什麼參謀長,不過是軟禁他們兩個人的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