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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四章 在船上 文 / 人生逆旅不言敗

    嘿嘿,兩個傻b,楊國權站在船頭,冷笑一聲,一屁股坐在虎子端來的板凳上。

    涼風習習,水波粼粼,幾條船排成一隊,沿著惠濟河順流而下。兩岸入眼都是滾滾的麥浪,要是不發水,今年的收成可真是不錯啊!

    楊國權輕輕歎了口氣,在歷史的車輪下,個人的力量顯得那麼弱小而無力,他明知道這肥沃的、即將收穫的豫東平原即將變成一片澤國,卻無法去阻止,更無力去阻止。甚至想力所能及地救曲龍鎮這方圓百里的百姓,對他來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敲鑼打鼓出告示,滿世界去宣揚,有人相信嗎?黃河決口,你咋知道的?你算是哪路神仙,還能掐會算呀!別說老百姓不相信,說出來,恐怕連親近的人也以為自己腦子出了問題。當然,楊國權對於說服身邊的人,有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說法,雖然不是很圓滿,但也算能取信於人。至於老百姓,他還真是比較發愁。

    提前割掉馬上要收穫的麥子,還不跟殺了他們一樣,民以食為天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為了能吃飽肚子,懦弱的百姓也有可能變成狂猛的老虎。看看歷史上的農民起義,哪一次不與肚皮的饑飽有關。

    而且歷史上,黃河決堤後,許多百姓得到消息卻因捨不得賴以生存的土地和莊稼,仍守在家中,他們尚懷一絲僥倖,希望黃水不要流過自己的村莊,或者指望寨牆能擋住洪水,但隨著水勢越來越大,土牆經水一泡很快出現斷裂,接著轟然倒塌。這時,再想逃跑,洪水太大,別說糧食,連活下來的希望也很渺茫了。

    楊國權擰眉沉思,始終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他抬頭看著用力撐蒿的鄭老成,看他熟練而輕鬆地將船行得又快又穩,不禁出聲讚道:「不愧是船老大,確實有兩下子。」

    嘿嘿,鄭老成笑了兩聲,說道:「吃這碗飯的,沒兩下子可不行。」

    「今年這河水不大呀!」楊國權隨口問道:「這一路上,都不用槳嗎?」

    鄭老成笑呵呵地回答道:「這惠濟河八個河汊,十六道彎,三個錘子灘,放在往年,那都得用槳。長官說得對,今年河水不大,現在又是枯水期,只用篙就差不多了。」

    「船老大,往年這惠濟河水最大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是否衝垮過堤壩,淹沒過田地?」楊國權關心地問道。

    鄭老成沉思了一下,點頭道:「有的,有的,民國十九年暴雨連下,那大水就漫過堤壩,淹了好大一片地,還淹死了很多人呢!」

    楊國權點了點頭,心情愈發沉重。鄭老成所說的淹死很多人,與即將發生的花園口決堤事件根本算不了什麼,根本沒有可比性。

    「少爺,看樣子,今年是不會發水的。」虎子在旁邊寬慰道:「要是少爺還擔心,不如咱去請白馬灘的張神仙,設壇祭神。」

    「張神仙,很厲害嗎?」楊國權隨口問道。

    「長官有所不知,張神仙可是河神的凡軀本身,作起法來,河神一上身,那可是了不得。」鄭老成鄭重地說道:「只是要請張神仙出馬,花費不是小數,祭河神時可能還需要童男童女或是年方二八的黃花閨女。」

    「哦,還有這樣的說道,給河伯娶媳婦嗎?」楊國權皺了皺眉,小說課本上就有西門豹治鄴的文章,怎麼到了這個年代,還會有如此愚昧的事情。騙錢騙吃都可原諒,藉著封建迷信害人性命,卻是罪不可恕。但他腦海裡不光是恨這些個圖財害命的神棍,而是想到了其他的東西,原本還是模糊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

    「嘿嘿,河神常年在水裡呆著,也是覺得悶得慌唄!」虎子沒心沒肺地笑道。

    楊國權白了他一眼,嘲笑道:「我看你才是悶得慌,放心,我記著你的事呢,看中了哪家姑娘,你就娶,花多少錢,少爺我包了。」

    「呵呵,少爺就是好。」虎子訕笑了一聲,蹲在一旁,撓著腦袋想起事情來,好像在琢磨身邊哪個姑娘更好。

    楊國權見他這個樣子,暗自覺得好笑,眼角瞟到躲在船篷裡的兩個女孩。

    這對姊妹花還是怯怯的樣子,但比在馬車裡要強上不少,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四下看著風景。

    「喂,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楊國權揚揚眉毛,開口問道。

    兩個女孩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壯起膽子說道:「我叫絹兒,她叫秀兒。」

    「這算什麼名字?」楊國權笑了起來,說道:「姓什麼呀?」

    「聽師傅說,應該是姓楚。」絹兒低下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楊國權點了點頭,很是同情她們,從小被父母賣掉,不僅要吃很多苦,連自己的姓都確定不了。

    「兩個小丫頭,你們的命好啊!」鄭老成突然說道:「我剛才聽見了幾句,要不是這位,這位長官,你們就被送給日本人了。那可就--嘿嘿。」

    楊國權淡淡一笑,瞅著鄭老成說道:「船老大一點都不爽快,說話怎麼還說一半留一半呢?」

    其實楊國權心裡跟明鏡似的,當著漢奸偽軍的面兒,哪個老百姓敢罵日本人呢!

    鄭老成訕訕地笑著,撐著篙,心裡卻是後悔得很。

    河水嘩嘩的流著,太陽已經西斜,卻還努力地將光和熱灑下來。

    「船老大,還有多久才能到哇?」楊國權看了看表,已經是將近四點鐘了。

    鄭老成看了看四周的景物,粗略判斷了一下,說道:「頂多再有半個時辰,少爺放心,肯定不會讓您走夜路的。」

    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楊國權點了點頭,問道:「我想買幾條船,不知道附近哪裡有賣的?」

    鄭老成想了一下,說道:「要買船就到十里坡,這幾年那裡泥沙淤積得厲害,許多靠船討生活的都改行了。」

    買了他們的船,等到大水來的時候,是不是就斷了他們的生路?楊國權的心裡又浮起了這樣的念頭。那自己搜購糧食,救一批人的同時,是不是也會間接地讓很多人餓死呢?這真是一個難以說清的問題,或許世上本就有著太多是非難辨的事情,想得太多了,也就什麼事情都辦不成了。

    就拿花園口決堤為例,有利的方面是形成了新的黃河河道,形成了新的天險,從而阻止了日軍的西進,使得中原地區又多守了六年而沒有淪陷,保證了大後方的安全。但黃水東流,也使豫、皖、蘇三省民眾蒙受了巨大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

    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幾個糟糕的方案之間做出選擇,這是弱國的無奈。不樂是中國,荷蘭為了抵抗法國的入侵,曾在自己國土放水淹;俄國為了擊敗拿破侖,堅壁清野,連莫斯科都付之一炬。正如自己倉促想出來的應變計劃,自私自利是免不了的,但還有更好的兩全其美的選擇嗎?顯然,這個問題是不需要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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