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幾隊鬼子列成隊形在演習劈刺,瘋狂地吼叫著,簡直像一群殺人的魔鬼,喪失了人性的野獸。一個日本兵單獨立在一邊,被一個軍官打著嘴巴,鼻子、嘴裡已經被打出血來。但日本兵挨著毒打,每次都努力站直身子,還是那麼規規矩矩地挺著胸膛立正站著,像個木頭人似的喊著「哈依」,任由鮮血從臉上不斷地滴下來。
「嘿,哈!」渡邊一個過肩摔,將對手甩出老遠,「?!」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煙塵。
渡邊是非常殘暴的一個混蛋,他力大如牛,喜歡摔跤,時常讓日本士兵抓來無辜的中國人做他的對手,不把人摔得半死不活,他是絕不肯住手的。
見對手被摔昏過去,在翻譯張木康的叫好聲中,渡邊竭力故作威風地挺著胸膛,在陽光下微風鼓蕩著他的白襯衣,他認為他的舉動非常好地顯示出了大日本帝國的「武士道」精神。
這時,宮本從遠處走了過來,直接來到渡邊次郎的面前,張木康趕緊諂笑著深深鞠躬,宮本只是冷淡地略點了點頭,衝著渡邊笑道:「閣下好雅興,不知今日的對手是否能讓閣下得以施展,稍微盡興一些?」
渡邊搖著頭,撇著嘴,一副不可一視的樣子,說道:「支那人實在差勁,連一個回合都走不到,實在是難以盡興啊!」
「閣下的柔術即便在日本,也是罕見敵手,更何況是號稱東亞病夫的支那人。」宮本輕蔑地望了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中國男子,很得體的恭維了一句,見渡邊滿面笑容,便接著說道:「鄙人有些事情要向閣下匯報,不知閣下是否有時間?」
「喲西。」渡邊伸手接過外衣,穿在身上,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漢子,輕輕擺了擺手,對張木康說道:「扔到外面去,下回要找身手好一些的來。」
「哈依。只是再厲害的也不是司令的對手啊!」張木康象條癩皮狗一樣,點頭哈腰,領命而去。
渡邊和宮本走進屋裡,落座之後,宮本開門見山,將自己要援助楊國權的打算說了出來。
「宮本君,加強楊國權的力量,是不是要慎重一些?」渡邊摸著下巴,態度很是猶豫。
宮本推了推眼鏡,不慌不忙地說道:「閣下,你知道軍部省向來就有兩派爭論,一派認為應該用坦克、推土機把支那人的泥巴房統統推掉,再學秦將白起數十萬人一個坑,把多餘的支那非勞力盡坑之,用機器進行耕作,把支那變為麥糧之倉;一派認為,應該用懷柔之策,實行並村並鄉,一手拿鞭子,一手拿甘蔗,逼其勞動,以廉價勞力供養聖戰!不知閣下以為如何?」
渡邊想了想,搖頭說道:「用機器耕作,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相對而言,我還是比較贊成後一種方法,支那人懦弱,敢於反抗皇軍的還是少數。只要用血腥手段震懾,將支那變成大東亞聖戰的後勤基地是可取的。」
「不錯。」宮本次郎輕輕點了點頭,慨歎道:「這裡麥、棉遍地,多麼美麗富饒。在九州四國我們看到的是碧波蕩漾的海水,在這裡卻是綠浪無垠的麥田,風吹麥浪,令人陶醉!我們需要食之不盡的糧食,還有棉花、礦產,只有穩定了後方,大日本皇軍才能佔領更多的土地,取得更大的勝利。土肥原閣下曾說過:支那人派系林立,矛盾重重。而我們就是要讓支那人自己去衝突,為楊國權等願為皇軍效勞的支那人提供些錢款和槍彈,讓他們收編散兵游勇,維持地方治安,豈不是正合我們的心意。我們不學白起,我們要學會在各方關係中游刃有餘,四兩拔千斤,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
「嘿嘿,土肥原閣下不愧是中國通,宮本君說得也很有道理。我只擔心楊國權有了實力,就會生出異心。支那人,我是不太相信的。」渡邊依舊還有疑慮,但語氣已經不那麼堅決了。
「閣下多慮了。」宮本次郎淡淡笑道:「對楊國權,我是瞭解的。一個生在富豪之家的公子哥,他反對皇軍,會有什麼好處?為什麼對大日本皇軍親近的儘是些地主、豪紳,因為他們要保有家產,保有土地,保有家眷,還要過安逸的生活,他們就只有依靠皇軍。現在大日本皇軍所向披靡,兵威正盛,滅亡中國只是時間上的事情。支那人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在這種時候,像楊國權這樣的人家,難道還看不清形勢?他們是絕對不會冒著家破人亡、財產盡失的危險與皇軍作對的。」
宮本次郎說得都是他的真實想法,儘管他與楊國權是舊交,但他卻並沒有太以私廢公,對於日本軍國主義的忠誠,也不允許他這麼做。但這其中出了些偏差,因為楊國權已經不是以前的楊國權了,他基於以往記憶所作的判斷就都是錯誤的。
渡邊微微點頭,宮本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他現在也確實抽調不出兵力對地方進行徹底的安定,利用楊國權的武裝,讓中國人去打中國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符合「以華治華」的侵略政策。而且曲龍鎮的位置也很重要,是古城通往毫州的水陸交通要道,加強楊國權的武裝,另一方面也相對保證了此地的安全,減少了他的擔心。
「一個小隊的裝備,不能再多了。」渡邊終於有了決定,說道:「告訴他,如果有了戰績,我會酌情再給予補給。」
宮本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很好,既然要馬兒快跑,就總得給它些好料。至於以後,看他的表現,這也是一種激勵。」
渡邊哈哈一笑,說道:「哈哈,這倒讓我想起了用胡蘿蔔讓驢乖乖趕路的故事,嗯,宮本君,你覺得像不像?」
「像,實在是貼切極了。」宮本附和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