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權的傷在頭上,準確的說,應該屬於腦震盪之類的。現在他清醒過來,便是好了大半,只是身體還有些無力,肌肉有些酸痛。但到了下午,已經不礙他在別人的攙扶下到小花園裡舒散心情了。
清香在身旁游動,小花園裡長著薔薇、丁香,還有一些楊國權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坐在軟椅上,他長久地愣愣凝視著池水。
孟秋蘭坐在他腳下,輕輕揉搓著他的腿。過了一會兒,她停下來,活動活動手腕,抬頭看了楊國權一眼,卻發現楊國權的目光已經由池水投到她的身上,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楊國權向她伸出了手,孟秋蘭愣怔了一下,才明白楊國權的舉動包含的意思。
「你今年十八了吧?」
「按中國舊的說法是十九,按外國人的說法是十八。」孟秋蘭坐在楊國權身邊,感受著久違的溫存,目光迷離起來,似乎又回到了剛與楊國權相識的時候,回答也與當時一模一樣。
楊國權捏摸著滑潤的小手,光滑的玉鐲在孟秋蘭的手腕上顫動。他記得那晚她曾戴著這隻手鐲和他同床,那是她玉體上的唯一裝飾。最近這些日子他對她確實有些過分了,在這大宅院裡,下人也是慣會看風色的,自己作為楊家的大少爺,一舉一動都會對這個苦命的、只想著過平靜日子的女人有很大的影響。
而且楊家還有個奇怪的規矩,不管娶幾個女人,只有先生兒子的才會被立為大房,沒有子嗣之前,大太太的位子便空著,娶的女人在名義上都是姨太太。這不知道是哪一代傳下來的競爭上崗機制,很有意思。
楊國權想著想著,盯著孟秋蘭白皙的脖頸,不由自主攬住了孟秋蘭的纖腰,他把手放在孟秋蘭平坦柔軟的小腹上輕輕劃著圈,將臉貼在她的肩膀上,嗅著她的皮膚發出的難以言喻的淡淡香味。
孟秋蘭的小腹在他的掌心下輕微地顫動,手應該向上還是向下?他竟然想起了她那**的玫瑰色的乳*頭,想起了……
「國權,有人來了。」孟秋蘭的聲音不大,含羞帶怯,還夾著情動時略顯粗重的呼吸。
「是周來山。」孟秋蘭再次提醒道,並將手蓋在楊國權的手上,那手已經快移到了她的胸部。
楊國權不悅地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停了一下,說道:「讓他過來吧!」
周來山原也是殷實人家出身,花錢燒香磕頭拜師父,練了一身武藝,結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後來家道敗落,他便在這附近闖蕩,成了一條有名的大光棍,直到被楊家招攬,成了楊家的護院頭,現在又是保安團第二中隊的中隊長。
他今天穿著件藍仿綢外衣,露出裡面的白色對襟小褂,斜挎著盒子炮,快步走到近前,恭敬而又帶些諂媚地說道:「少爺,聽說您身體大好,小的心裡可是高興得很。這不,又淘弄了一件古物,給您解解悶兒。」說著,將一個盒子雙手遞了上來。
換在以前,那楊國權得喜出望外,連聲誇獎,可今天卻是不一樣了。楊國權表情是不喜不怒,只是伸手接過來,掀開蓋子,草草看了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了句「不錯」,便交給了孟秋蘭。
周來山愣怔了一下,明白了,來得真不是時候,少爺正和女人在廝纏,卻被自己打斷了,豈能高興。不過,這沒關係,他自認為把楊國權這位紈褲的脾氣稟性都摸透,再說上幾句話,準能把少爺給哄好。
「少爺,鎮上來了個戲班子,那個小旦扮相真是不錯,小的給叫來,讓她給您單獨唱上兩段?」周來山陪著笑臉使出了第二招。
楊國權眨了眨眼睛,勉強笑了笑,說道:「過兩天再說吧,我這身子乏得很,幹什麼都沒有力氣。」
周來山再次碰了個釘子,不禁有些無措,愣怔了一會兒,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少爺,那幾個大學生被虎爺帶走了。」
虎爺?虎子在外面的稱呼倒是夠威風。楊國權抿起了嘴角,帶著笑意說道:「是我吩咐的。」
「少爺,您不是說要把他們送到城裡,交給日本人嗎?」周來山不解地問道。
楊國權對周來山的印象立刻變得不好起來,他瞇了瞇眼睛,淡淡地說道:「三姨太心情不好,那個,先留著這幾個臭學生,讓三姨太能見到熟人,心情舒緩一些。」
周來山嚥了口唾沫,說道:「可是,要把這幾個學生交給日本人,沒準日本人一高興,您就能頂掉閻寶財,當上保安團的正團長。」
楊國權冷冷的看了看周來山,對他的印象壞到了極點,但他還保持著冷靜,壓著怒氣說道:「閻寶財不過是個鄉巴佬,這正團長的位子早晚是我的,但卻不能操之過急。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周來山見楊國權臉上一副不耐煩的神情,也就不好再說下去,閒扯了兩句,就告退而去。
楊國權若有所思的望著周來山的背影,轉頭問孟秋蘭,「你注意到沒有,他的眼神裡似乎有些別的東西,特別是剛才轉過身的時候,我從水的倒影裡似乎看到了,看到了--」他翻著眼睛想著,嘴裡試探著說道:「冷淡?不滿?怨恨……」
剛才的溫存讓孟秋蘭的心情十分歡悅,楊國權對她舊情未泯,這是對她最好的安慰。對於楊國權的推斷,她不敢確定,也不敢否定,便笑著說道:「自從回到家裡,你不是很得意他的嗎?而且因為他,還和龐老吵過兩回呢!今天是怎麼了,看他不順眼了?」
楊國權苦笑了一下,周來山的建議確實惹惱了他,他既然不想當漢奸,便與周來山不是一路人。而且,周來山給他的感覺怪怪的,那種恭敬和討好讓他很不舒服。孟秋蘭提到龐老,也讓他心中一動,開始仔細思索起來。
孟秋蘭望著擰眉沉思的楊國權,覺得他與以前不太一樣了,經過這場傷病後,他變得,變得有些深沉起來,動不動就陷入沉思,似乎腦子裡總有想不完的事情。但這對她來說,意義不大,她關心的是楊國權的身體。趁著楊國權對她又重新熱乎起來,爭取懷上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這就算在楊家徹底立穩腳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