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集修士和皇帝貼身太監雙重身份與一身的特殊任務,吳桐江是有資格參與修士們的戰略會議的,在把小皇帝送回後宮安寢之後,他立刻便知道了這次的口子要開多大,會放多少北疆修士過去。
知道具體情況之後,他也就更加希望林卓能夠頂住壓力,不要被這個天大的利好消息刺激過度,導致還沒開戰就精神崩潰。
希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收到祝彤音硅傳信的時候,林卓一直在輕鬆寫意的談笑風生,讓小皇帝儘管放心,自己這邊絕對撐得住場子。可當通話結束的時候,他立刻拍碎了面前的紫檀木桌子,讓正伏在案頭奮筆疾書、批閱文件的田耀祖險些趴在地上。
「師父,怎麼回事啊?」田耀祖正起身子,將手上文件找地方放好,立刻跑過來詢問情由。
林卓自然不會對他隱瞞事實,講剛剛小皇帝歡天喜地告訴自己的『好消息』又重複了一遍,之後立刻叫田耀祖去召集各位大佬前來開會,自己端了壺茶牛飲起來。
田耀祖也被這個消息震的有點發蒙,不過立刻回過神來,用音硅通知各位大佬的貼身弟子,讓他們知會上面來總堂開會。
幾個時辰後的深夜,江南萬仙盟所有壇主以上幹部全部到齊,林卓再次將這個突發事件詳細講述了一遍,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江南萬仙盟不是沒做好本土作戰的準備,事實上林卓早就對大家說過這件事情,大家也覺得此事很有可能發生,現在的江南不算太弱,所以不可能被拽上去當炮灰。可他們也不能說是太強,至少在沒有元嬰修士之前,和十大派的地位是沒辦法相提並論的,所以也不可能讓他們成為防守某地的主力,他們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本土打一場防禦戰。
因為按照北疆入侵的慣例來看,往上數兩次,他們都沒有踏足南方,那麼這次攻過來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只要他們有足夠的力量和時間,南方勢必會面臨一場包圍鄉土的大戰。
從這個角度來講,他們是有準備的,這段時間的整軍備戰也一直是以本土防禦、地形游擊戰、戰略轉進和絕地大反攻為主要基調,大家玩的就是這套窩裡橫的路數。
可他們這套準備一直都是以北疆修士一支偏師突然發力,在萬馬軍中殺出一條血路,之後直取南方為前提的,既然是突然發力,而且曾經在萬馬軍中殺過一趟,那麼過來的人肯定不會太多,也不會太難對付。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不同,甚至截然相反,因為北邊那些大派的戰略失誤,導致天龍關提前失守,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時間不夠,兵力不足等症狀。所以那些大佬們決定放開一條口子,靠著南方的富裕繁華來吸引那些蠻子進攻,幫北邊分流一部分兵力,以南方的損失來換取北方流失的時間。
從全局的角度來講,這麼干一點錯都沒有,可對於南方門派來說,這不異於一場突然降臨的浩劫。只要這個口子一開,北疆修士面對南方這麼一個巨大的寶庫,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就算會顧及到北方戰場人手不足,不會派出元嬰修士帶隊南侵,但攻擊南方的也肯定不止是一支血戰之後的偏師,定然會是一支裝備齊全,而且擁有極強戰鬥力和機動能力的遠征軍。
戰鬥力是用來殺人的,機動能力是用來搶東西的。
遠征軍和偏師的概念是不一樣的。
林卓一想到這兩個問題,就覺得腦仁一陣陣的發疼,下面人也是個個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
「沒轍,那邊既然作出決定了,我們這邊就得接著。」林卓咬咬牙道:「我那位老泰山的話說得好,大戰即開,沒人可以置之度外!為今之計只有拚死一戰了,田耀祖,你立刻去聯絡所有南方門派的領袖,現如今各大派在南方的力量都調到北方去了,整個南方數我們最大,若是聯合抗戰的話,這個頭肯定也是由我們來牽。」
田耀祖立刻轉身而去,找了個大型靈台開始發佈消息,請南方各派掌門立刻到舞陽縣赴會,商議聯合對敵方略。
消息一經發出,南方各派的領袖們絲毫沒有耽擱,立刻動身前往舞陽縣,如今北邊已經打了起來,有些消息靈通的甚至知道天龍關白天失守,只不過還不清楚北邊打算開條口子出來,讓南方門派分流一部分敵人。不過林卓自從取得御前鬥法大會魁首,又和鄔雁靈定親之後,加上他本身勢力太大,所以隱隱已有南方老大的意思,無論自家是否真心情願,但很多門派現在都以他馬首是瞻。
現在大戰已經打響,林卓大半夜的肯定不會無聊到請大家喝茶吃點心,定然是有要緊的事情和他們商議,就連和林卓素有舊怨的化骨門於華龍也暫時放下架子,帶了幾名親信弟子往舞陽縣方向飛來。
眾人齊集舞陽縣衝霄總堂的大會議室之後,林盟主第三次的把那個『好消息』講了一遍,得到的也是同樣震驚愕然的反應,不過這些掌門也都是獨當一面的主兒,最初的震驚之後,立刻便問起林卓的具體打算。
「我的打算很簡單,北邊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此事就已經不可逆轉了,今天召集大家來的意思,就是商量出一個方法,簡而言之就是二選一,是各自為戰還是共同抗戰?」林卓把這道選擇題擺了出來,跟著便雙目炯炯的看向於華龍,他這麼一鎖定目標,其餘掌門也都紛紛將目光投向於掌門。
於華龍的化骨門是荊襄第一大派,於大掌門在荊襄地面上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兒,比起林卓在江南的威望並不算差,他若是無法放下成見和林卓聯手,其他的荊襄門派自然也不好聯手。可閩粵瓊等地還好,像巴蜀和荊南、苗疆等地,若是不想繞遠去江南的話,勢必要經過荊襄,雖說於華龍肯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阻攔這兩地的修士,但中間若是隔著一個不和自己一條心的地方,終歸是有些不踏實。
何況到時候大家都集中在江南,家中無人防守,於華龍若是有什麼歹心,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被大夥兒這麼一關注,於華龍老臉頓時漲得通紅,嚷嚷道:「都看著我幹什麼?我又沒說不聯手,人家都殺到咱們家門口了,北邊短時間內肯定也不打算管我們,這時候我們自己再不團結,那不等著被人殺嘛!我於某人和林盟主確實有些齟齬,可那都是私事,而且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現如今外敵入侵,於某人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鬧內訌。既然大家都看著我,那我就先表個態,於華龍以下化骨門全體加入南方聯軍,謹遵林盟主號令!」
「好啊!於兄,兄弟果然沒看錯你,真是一條一心為公的好漢!」林卓拍著於華龍肩膀道:「等我和三姑娘成親,鄔家還有什麼未嫁人的女眷,我一定給你介紹一個好的!」
「說真的?」於華龍頓時滿面紅光。
「於兄放心,兄弟說話從不反悔!」林卓拍著胸脯保證道。
於華龍和林卓的問題解決了,其他門派的掌門自然沒有意見,全部同意合兵一處,依托江南和荊襄兩地,和南侵的北疆修士大戰一場,定要保住自家的基業。
鄔天長自從參加過會議之後,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的,他將自己關在屋內,整整做了快一天才出來,有些歉然的對過來噓寒問暖的女兒說道:「閨女啊,爹爹這次對不住你了。」
「爹,我都知道了,女兒不怪你,大局如此,誰也沒有辦法,林大哥已經把南方各派掌門都聚集到一起了,成立了南部聯盟,準備在荊襄和江南和那些蠻子鬥上一場。」鄔雁靈此時已經從林雨菲那裡知道了消息,這兩人現在完全就是閨蜜,林卓那邊有什麼事林雨菲都跟鄔雁靈打小報告,這種大事自然不可能不告訴她。
鄔天長也知道女兒和江南那邊有自己的聯絡方式,這麼大事情林卓那邊也不可能不告訴她,對她知道事情始末並不奇怪,見女兒並沒有怪她的意思,心中也稍稍安慰了一些。
不過鄔雁靈下一句話讓他安慰不起來了,三姑娘說:「女兒要去江南,要和林達一起作戰,哪怕是最壞的結果,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
鄔天長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脾氣,從小就像男孩子多過像女孩子,雖說和自己學了一身的詩書禮樂,但那副脾氣也始終沒有改過,她決定的事情誰都管不了,哪怕自己是她爹。
何況女兒並沒有做錯什麼,她和林卓雖然沒有成親,但定親之後基本就是人家林家的人了,現如今林卓那邊有很大的危險,鬧不好真有可能送命。人家沒有要求女兒過去,他自然是心中感激,可如果女兒自己要過去,他也確實沒有借口阻攔。
鄔天長是那種讀聖賢書長大的人,對禮教這種事情看得很重,明知道女兒此去風險很大,但心中的那種執念卻讓他說不出什麼阻止的話來,何況他就是阻止,鄔雁靈也不會聽。
「去吧,萬事小心,真有什麼不妥,馬上傳個消息過來,爹爹讓你大哥二哥帶人去接應你和林卓出來。」鄔天長歎了口氣,點頭應允了女兒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