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明大師,這話怎麼講的?」之前那位霍壇主是個急性子,也不怎麼愛動腦筋,根本來不及細想,立刻湊到大和尚身邊問道:「您老人家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都多,見識也是高人一等,這可是生死存亡的時候,您可千萬別再讓我們自己去悟了。」
「生死存亡的時候?呵呵,貧僧倒並不這麼認為,霍奇兄弟。」吾明大師看了看周圍關注的目光,輕笑道:「你們有沒有想過,最近這段日子鬧出這麼大動靜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蹲在身邊的霍奇忙道:「還不是為了那什麼李純一嘛,若沒有他刺殺林卓,想來也不會有這麼多是非。」
「霍奇兄弟看得真切,卻是不夠透亮。」吾明大師搖搖頭道:「也是為了李純一,也不是為了李純一。」
「哎呦我的佛爺,您急死我了。」霍奇撓著頭皮道:「人家把大炮都架在咱們家門口了,您還有閒情逸致跟我們打禪機,趕緊說出來。」
「很簡單,事情明擺著的,面不過是想收權罷了。」吾明大師語氣篤定的說道:「這次的事情表面因為李純一膽大妄為,刺殺了林盟主,可貧僧敢用向人頭擔保,即便沒有這裡李純一,也會有王純一、張純一,即便沒有這個刺殺案,也會有其他足以震動江南,足以讓我們都到情報局去受審的案子。這件事我們說了根本不算數,只要總堂那邊說有,林盟主那邊說有,情報局那邊說有,那就必須要有。因為林盟主愛惜名聲,他不想給人留下鳥盡弓藏的印象,所以必須要有一些足夠把我們這些人拉下馬的事情,才能夠名正言順的讓我們把位置騰出來,換他的嫡系來坐這些位置,這樣才能夠保證屬地的絕對忠誠。」
吾明大師這麼條理清晰的一說,其他壇主方才恍然大悟,就連性子最直白的霍奇也弄明白了,一臉不忿道:「難道我們就這麼拱手交權不成?這可都是祖宗打下來的基業,我們當初降了舞陽衝霄盟,已經很對不住祖宗了,現在還要把地盤和人手都交出去,那以後給歷代先祖香的時候,我們還有什麼臉面?」
「形勢比人強,你若是不想交權,人家直接把你滅了,直接再把地盤給你奪過來,結果還不是一樣,面子重要還是性命重要?」那道人語重心長的說道:「江南修真界割據的年頭太長了,現如今統一已經是大勢所趨,別說我們這些小門小戶,我看三大派恐怕也撐不了多久,早晚都得合併進來,往後這江南修真界,只會有一個舞陽衝霄盟,只會有一個最高領袖,就是那坐鎮舞陽縣的林盟主。」
「月河道兄說的極是。」吾明大師也表示同意這個觀點,勸霍奇道:「我知道老弟捨不得祖留下來的基業,我們這些人同樣也捨不得,可捨不得又有什麼辦法?現在我們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若真是和總堂頑抗到底,到時候隨便給你栽幾個罪名,你老弟直接在大牢裡就被弄死了,而且還要遺臭萬年。」
「這林卓夠狠的……」霍奇也知道人家的話有道理,他也只不過就而已,說的那些事情,他自己也是沒有膽量去做的。
吾明大師倒是顯得並不在意,反倒是勸慰道:「林盟主算是仁義了,你沒看現在判處死刑的都是那些平時就喜歡扎刺兒的,說白了就是那些不太安分,隨時有可能出狀況的,像我們這些人,貧僧估計不會有什麼大礙。估計最終的結果就是將實權壇主位置交出來,然後到舞陽縣總堂去領一份清貴的閒置,每日彈彈琴、下下棋,過過清淨日子罷了,高官厚祿把我們圈養起來,估計這就是林盟主的打算,比起那些斬草除根的,他真算是仁義了。」
「唉!」霍奇重重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腦子裡還在想著什麼,但從表情看來,顯然是已經認命了,琢磨半天,終於開口問道:「那晚輩去把外面的人放進來?」
「放進來,隨便讓他們進來搜,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他們也就是要我們一個態度而已,我們既然服軟,李立庭和向雲也不會為難我們。」吾明大師交代道:「今天搜查之後,無論他們有沒有表示,我們都要盡快請罪,自己給自己找錯誤,然後請辭壇主之位,讓林盟主在總堂給我們找些清貴職位,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性命。」
「明白了,晚輩這就出去放他們進來。」霍奇點了點頭,轉身便往外走,不一會兒工夫,山門外便傳來了一陣大隊人馬行進的喧鬧聲。
吾明大師搖頭失笑一下,對其餘的壇主說道:「走,我們也出去迎接一下,好歹是現管官到了,這個要緊的時候,諸位切莫失了禮數,讓人家挑出毛病來。」
「全聽大師吩咐。」眾位壇主拱手應命,跟著吾明大師走了出去,迎面便遇到了氣勢洶洶而來的李立庭和向雲。
一天之後,南部分壇傳來了消息,在這裡曾經發現過李純一的蹤跡,南部分壇的各位壇主立刻表請罪,言明自己玩忽職守,罪無可恕,在慚愧與懺悔的心情中自請裁撤。
林盟主自然不可能來就同意,要不顯得自己目的太純粹了,先是一連三次的下了安撫的手令,還派出自己的親信弟子田耀祖親自跑了一趟,見南方各位壇主辭職之心甚堅,這才勉為其難的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在南部徹底降服之後,北部地區的壇主們也相繼表示自己在李純一的問題,確實犯有不可彌補的錯誤,辜負了林盟主和總堂對他們的信任,甘願辭去壇主之位,到總堂在做一名普通弟子,以此贖掉自己身的罪過。
北方各位壇主的面子就沒有南方那麼大了,畢竟他們確實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林盟主當即准許了他們的請求,不過倒是也表明畢竟大家都是修為不低的修士,若是到總堂在做普通弟子,也未免讓外人覺得他林卓心胸狹隘,不知道珍惜人才,便在參謀本部和文化本部增加了一堆顧問的名額,將南北雙方的去職壇主全部補了進來,同時為了表彰他們勇於悔過的決心,全部發給雙倍俸祿,而且送車送房。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僥倖逃過一死的壇主們紛紛表示感恩戴德,這話倒也不完全是應付差事,畢竟從很可能被總堂一鍋端掉,變成了高官厚祿圈養在繁華富裕的舞陽縣內,這不異於一步地獄一步天堂。雖說壇主的位置沒了,手下的弟兄在不遠的未來裡,也必然會被拆分到各個壇口,但至少自己和那些親信的位置都保住了,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腦袋都保住了。修士的壽命遠比普通人更長,所以他們才更加珍惜生命,若是修為不去壽終正寢自然沒的說,可若是還有大把壽元,卻忽然死於非命,那可是再冤枉不過了。
何況舞陽縣是江南有名的繁華之地,他們又比一般人錢多,不但俸祿都是雙倍,當初在掌門和壇主任積累的財富,林卓也特許他們保留了下來,往後的日子必定不會難過,這也讓他們感到滿足。
一番連消帶打下來,這些被奪去祖宗基業的壇主們,對林卓不但沒有任何怨恨,反倒是真的心生感激,也不能不說是件怪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之前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勢頭似乎已經消於無形,各個分壇都被林卓派遣可靠人員把持,在舞陽縣的遺老們日子過得也算悠閒,似乎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那場過去為時不遠的暴風雨。直到有一天,他們再次接到了林盟主的手令,要求明日所有分堂的堂主和壇主,以及總堂八品以官員務必齊集舞陽縣,總堂要對三個謀反分子召開審判大會。
眾人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次的事情還沒有結束,還有一批沒有站好隊伍,認不清形勢的倒霉蛋要被開刀問斬。
第二日清晨,被點到名的所有官員,無論手中有多少事情沒有忙完,全都穿著整齊的制服集中到了衝霄總堂的大操場,參加這個為人矚目的公審大會。
雖說這幫人的結果早已經有了定論,死罪是板釘釘的事情,但大家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林盟主在殺雞儆猴。不單是讓那些被圈養在總堂的遺老們徹底死心,同時也是要告訴那些依然在任的官員,以及各個分壇新任的壇主們,務必盡忠職守,不要心生妄念,否則下一撥站在審判台的就會使他們。
審判大會的過程並不算長,無非是隸屬孫鐵手、柳飛白、孟凡和倒霉蛋白羽的種種罪名,之後將他們明正典刑,不過他們的家人倒是在各處分壇的請求下得到寬恕,只不過要全部接到舞陽縣居住,孩子們也要進入衝霄修士學院讀,接受忠誠教育。
陰雲密佈了一個多月的舞陽衝霄盟,終於等到了雲開霧散的那一天,林卓也借此機會徹底整合了門派,將自己的權威牢牢的鞏固了一把,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整軍備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