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新縣五行壇壇主孫鐵手被情報局人員帶走,在整個舞陽衝霄盟勢力範圍內引起了極大反響,當然這些反響主要是由那些土頑系的修士們發出來的,雖說孫鐵手是李純一的朋,也是此次事件的第一導火索,他被情報局帶走審查理所當然,可李純一逃亡過程中還有不少土頑系的壇主也曾經受留過他,所以孫鐵手受審的過程和結果,很大程度也關係到他們的命運,所以對於孫氏案件,他們表現出了毫不掩飾的強烈關注。
所謂強烈關注,自然就是把整件事情的發生、發展、**和結局完全掌握,並在第一時間獲得第一手資料,以備在情報局的調查人員找門來之後,能夠想到一個最為穩妥的解決辦法。
當然這個解決辦法並不是武裝反抗之類的,這個念頭曾經有人動過,不過在烈火和飛雲兩大堂口表示支持衝霄總堂命令之後,就已經沒什麼人再動過了,等到黑蓮四堂也旗幟鮮明的支持林卓,他們更是連想都不敢想了。
他們所謂的穩妥解決辦法,只是在被情報局帶走之後,否能夠通過什麼途徑,找一些什麼關係,能夠將自己的罪名洗清掉,哪怕稍微減少一些也是可以的。畢竟這次的事情鬧得太大,林卓被刺殺說是引發了江南修真界十級地震也不過分,所以肯定會有一些人被處分掉,像他們這些收留過李純一的,幾乎可以說成是直接參與者,更是有著難以洗脫的嫌疑。為了避免最終被眾人聯手出賣,當成大傢伙兒的替罪羊,在情報局的調查人員門之前,通過孫鐵手審訊的方式和結果,在門派內部找些門路提前打個招呼,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可問題的關鍵是,舞陽衝霄盟並沒有類似刑部這樣的審判機構,最初組建的時候,在三大堂口之下,林卓設立了賞罰、宣傳、煉器煉丹、傳功授法、偵緝情報、軍陣訓練等等一系列部門,卻沒有一個用於審判的地方,那個唯一比較接近的是賞罰部門,也就是傳說中的刑堂,但這個部門只負責執行賞罰,並不負責審理案件。
如果說犯事的是一般人,比如說是那個李純一被捕了,倒還可以委託舞陽縣或者南華府去審理,可孫鐵手是個修士,朝廷的官府無權審判,只能通過該修士所屬或所觸犯的門派去審。
再加這次的事件比較重大,同時還有可能設計一些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的私密,所以最初的審判交給了情報部門,由童雨親自對其進行審理。
當然,情報部門帶走孫鐵手的時候,對他說的是去調查問題,所以孫鐵手最多算是犯罪嫌疑人,並不能算是犯人,所以並不能採用審判或審理這種詞彙。不過既然大夥兒全都把這個當成審判了,就連孫鐵手本人都是這麼想的,並且沒有表示出什麼意見,林卓自然也不會高尚到去糾正他們的這種錯誤觀點。
反正意思差不多,他就是打算拿孫鐵手開刀,讓其餘的土頑繫好好看看冥頑不靈者的下場,老老實實的把手中的權利,之後來舞陽縣好吃好喝的當寓公。
審理的地點安排在情報局,這讓所有打算一窺究竟的人失算了,因為那個地方可是整個舞陽衝霄盟最神秘的部門,大夥兒都知道有那麼一個機構,但到現在為止,沒人知道那幫人究竟在什麼地方辦公,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每天都在忙些什麼,唯一的瞭解就是這個部門非常之犀利,犀利到想查誰誰就跑不掉。
進攻的時候如此之犀利,防守起來自然更是固若金湯,一般人別想從外界窺探到情報局一絲一毫的消息,更不要說是一件轟動江南的大案審理,把孫鐵手放到這個地方來審,自然就是擺明了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可這個世界就是有些人好奇心很大,你越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什麼,他就越是想瞭解的更多一些,尤其這件事情關係到太多人的利益前途甚至身家性命,由不得人不想一窺究竟。
兩名賣梨漢子推著小車,沿著舞陽縣一條有些偏僻的大街,叫賣著他們車那黃橙橙的雪花梨,那梨子不單個頭大,看去也是亮晶晶瑩透透的,讓人一見之下便想來一個嘗嘗。
經過這些年告訴的經濟發展,舞陽縣向外圍圈地的進程也不斷加快,截至目前為止,這個當年的普通小縣城,規模已經相當於普通地方的一個州府了,好在南華府本身地皮夠大,舞陽縣擴張的方向又是衝著鄰府去的,南華府這才沒有被自己當初的下屬轄地吞掉。
這些年不斷有人向總督衙門提議,要將舞陽縣升格為州或者府,雖說這件事情在林卓的干預下一直都沒幹成,不過這舞陽縣的規模由此可見一斑。
如果說金陵是江南的行政中心、文化中心,那麼舞陽縣就是江南的經濟中心和娛樂中心,在高度發達的經濟政策和娛樂風氣渲染下,這個大號縣城的所有地皮都被充分利用,一座座一棟棟的商舖、酒樓、娛樂中心、劇院紛紛拔地而起,將這個十幾年前還只是小富狀態的縣城,渲染的繽紛奪目。
可就在這麼個寸土寸金的卻有著一條非常特殊的街道,這條街道叫做獅子大街,原本並不屬於舞陽縣,而是鄰府邊境處的獅子山荒郊,是在擴張圈地過程中並進來,最終修建成一條街道的。合併進來之後,也曾經有過一些商人想在這條大街做生意,不過申請遞去之後,無論是官府還是神師府,都將他們的申請打了回來,理由是該大街另有用處,不能劃歸商業用地,讓他們不用再動這個心思了。
兩套執政班子的統一口徑,讓這些商人意識到了什麼,他們都是多少年走南闖北慣了的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沒見過,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面既然說了這塊地不能給他們用,那肯定是面自己要用這裡來做什麼了,他們誰也不會傻到去打聽什麼,或者硬在這裡開設一家商舖,從而給自己找彆扭。
三方既然達成默契,童雨的情報局就從衝霄總堂遷出,欣然入駐到這條新開闢的大街,於是獅子大街也就成了整個舞陽縣的另類,一種在烈火烹油中顯得有些清冷的異類。雖說這裡也有不少商舖,可那都是林卓為了應景開設的,所有商舖都是情報局的分點兒,從掌櫃到夥計也都是情報局的調查人員扮的,只是起到一個欲蓋彌彰的作用。
人雖說不知道情報局就設立在這裡,但常年的居住經驗,讓他們本能的對這條大街保持距離,別說到這裡來逛街買東西,就連接近這裡的時候,都覺得渾身發毛,輕易不會到這條街走動。有時候家裡出了急事,萬般無奈需要經過獅子大街,路過的人也都是帶著笑臉,一路小跑的衝過這裡,不但如此,還要對著街邊兩側的商舖夥計們微笑致意。商舖的夥計們倒是也很和藹,見人對他們微笑,他們自然也報以同樣溫馨的笑容,只是這笑容讓人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懷好意,總給人一種狼盯著羊時的壞笑感覺。
曾經有幾個外地來的大豪商,因為不明就裡來到了獅子大街,在驚歎這塊地方另類的同時,打算到這邊的店舖來轉一轉,看看這些店舖究竟做的什麼生意,能在這麼冷清的大街堅持下去,至今沒有破產倒閉。
不過這些豪商也都是些有眼色的,知道在越是顯得奇怪的地方越要謹慎小心,林卓重視商業的名聲他們也都聽說過,在其他的佔領區都大力發展商業,更不要說自己起家的舞陽縣了。何況之前他們也在舞陽縣中心地段逛了一圈,大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歎,並暗自發誓自己一定要在這個地方建立一塊根據地,誰知道走著走著,冷不丁在同一座城市裡看到一個另類到極致,甚至完全相反的地方,在心生疑惑的同時,也由不得他們不謹慎從事。
商議一番,豪商們公推了他們中間最會說話,脾氣也最好的孫老闆過去咨詢,看看這個獅子大街的商舖們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孫老闆托了托自己那肥碩的肚子,挑了挑那代表等人不用幹活兒的長指甲,欣然走進一家距離較近的商舖,見店小二正靠在櫃檯裡面的太師椅,翹起二郎腿哼著村野小調兒。孫老闆微微皺了皺眉頭,心說這也叫做生意的態度?你要是我店裡的夥計,我早把你打死八百六十回了,不過這次過來的目的是詢問,對方也不是自己店裡的夥計,他自然不好給人家作臉子,換一副親切和藹的笑容,孫老闆對夥計說道:「小哥兒,我想買點東西。」
夥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等會兒,沒看大爺這兒找調門兒呢,耽誤了爺唱曲兒,你吃罪得起嗎?」
孫老闆當時就懵住了,饒是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從來沒見過夥計敢跟客人這麼說話的,尤其是自己這身穿戴打扮,明顯是大富大貴之人。因為林盟主的重商主義,他們這類人在舞陽衝霄盟的轄區內地位與日俱增,甚至比一般的官員地位還高,這小夥計就算是不想在這店裡干了,也總不應該得罪一位看起來很有錢的富貴老爺?
詭異之地,必有其詭異之處,孫老闆對這裡的興趣愈發濃厚了起來,硬生生的將自己即將迸發出來的怒氣壓了回去,堂堂一個擁有二十幾家分店的大豪商,就那麼戳在地聽著小夥計唱曲兒。
那小夥計剛剛說的那幾句話中,只有一句是真正的人話,就是他一直在找調門兒,而且從孫老闆十五歲青樓,聽遍大江南北紅姑娘的閱歷判斷,這位小爺一輩子也別想找準調門兒。
強忍著自己要殺人的衝動,孫老闆聽著小夥計那野雞嗓子依依呀呀的哼著曲子,竟是咬緊牙關挺了過來,還能時不時的搖頭晃腦做應和狀。直到那小夥計心滿意足的結束了唱段,自我陶醉一番後,終於換一張還算客氣的面孔,問他道:「這位客官看起來是個懂音律的,果然是個雅人,你到鄙店來有何貴幹啊?」
「謝,謝謝誇獎。」孫老闆好不容易換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不少,對小夥計道:「我來這買點東西。」
「哦,原來是買東西啊。」小夥計慢條斯理的說道:「那客官想買點什麼啊?」
孫老闆忍了半天,總算說到正題了,忙不迭的往商舖的櫃檯和影背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當時便被一副詭異景象震驚了,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並不是櫃檯和影背擺放的貨物太過奇特,而是那面什麼都沒有,櫃檯面清如水明如鏡,除了一攤瓜子什麼都沒有,影背也是光溜溜的一大片灰色,看不到任何可以購買的東西。
「我說這位客官,你到底是買什麼啊?」夥計的聲音適時飄了過來。
「啊,我看看,我再仔細看看。」孫老闆有些惶急,雖說櫃檯和影背沒有貨物,可他也不能據此判斷這家店就沒得賣,萬一人家店裡就是賣瓜子的呢?
孫老闆裝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繞著店舖溜了幾圈兒,實在是找不出什麼可以買賣的物件來,末了只得苦著臉問那夥計道:「我說這位小哥兒,你這店裡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啊?」
以為這就是個普通問句,夥計再不爽也最多是白自己一眼,之後沒好氣的將自己店裡所販售的貨品種類講出來,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也好攬下一門生意。誰知那夥計聽了這話立刻變了臉色,火冒三丈道:「哪裡來的賊廝鳥,不知道這裡做的什麼生意就來買東西,感情是消遣你家大爺的不成。」
罷夥計從櫃檯下抄起一根三尺來長的木棒,照著孫老闆當頭砸下,棒影到處,孫老闆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