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要來樂清縣視察的消息,李純一是從門口負責保護他們的修士口中說的,雖說這幫人和那些學院系不對付,但終歸是舞陽衝霄盟的人,消息應該不會有假。
得到消息的李純一立刻陷入狂喜之中,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巧兒啊,老子東躲西藏了這麼些日子,終於還是感動了蒼,把這個出頭露臉的機會給我送到眼前,若是抓不住的話,那我還不如死掉算了。
計劃,我需要一個計劃!
狂喜過後的李純一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還缺少一個刺殺林卓的詳細計劃,雖說他沒指望這次的刺殺能夠成功,但如果能噴林卓一臉黑煙,這個目的就已經大到了。
在這一點,林盟主倒是和他有著共同的期盼和願景,只要林卓能被噴一臉黑煙,搞得形象狼狽一些,他們兩個人的目的就都達到了。李純一借此出名,並得到那個在他腦海中臆想出來的全國性支持,似乎打到修士的偉業即將在他的帶領下完成,而林卓將會得到一個大搜捕的借口,這個借口讓那些土頑系無可抗辯,因為受到刺殺的不是阿貓阿狗,而是他江南王林卓。
他被刺殺的話,若是沒有大搜捕行動,反倒應該是重大新聞,所以搜捕起來合情合理。
帶著一絲得計的喜悅,林盟主帶領田耀祖和一群親信學生,來到了樂清縣視察,現任樂清知縣鄭敏乃是陳德的學生,所以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在自己老師那裡得到了消息,專門組織了一個盛大的歡迎隊伍,在城門外十里處相迎。
這鄭敏三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所以也想趁著自己身體好的時候多玩一玩,自然對林卓那個協理政務的方略很感興趣,同時也很希望第一輪的四個名額中能夠有樂清縣一個。
這四個名額截止到目前,林卓只定下了舞陽縣和南新縣,雖說南新縣發生了一件震驚江南的刺殺案,不過林卓依然將手下弟子派了過去,並且給了李光一筆銀子,讓他帶著老婆孩子出去玩了。反正南新縣目前明面兒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協查李純一,暗地裡最重要的事情則是等待林卓的命令,準備一舉端掉那些土頑系,這兩件事用舞陽衝霄盟的弟子辦就可以了,用不著李光在這裡添亂。
話說回來,就算真的有其他政務,其實也用不著李光在這裡添亂,舞陽衝霄盟的弟子比他這個縣令會辦事多了,這一點南新縣的百姓們可謂深有體會。
南新縣令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縣令李光依然能夠拿著林卓的錢出去逍遙快活,鄭敏聽說這件事之後,除了震驚之外,只剩下對這個幸運兒深深的羨慕嫉妒恨,並且衷心期盼著下一個試點縣能夠落在自己頭。
與他有著同樣期盼同樣大有人在,比方說樂清縣的官民百姓們,無不翹首企盼縣令大人早點兒滾蛋,只要他走了,下屬官員就可以多撈一點,百姓們相對也可以少交一點,畢竟舞陽衝霄盟的弟子不管他們多要錢,雖說縣衙裡那些官吏們依然要撈,但少了縣太爺這個大頭,大夥兒的日子終歸能好過一些。
其實鄭敏這人還行,畢竟是陳德的學生,算是知道分寸的,知道什麼能撈什麼不能撈,對百姓的盤剝並不十分過分。而且這人一直是有財大家發的典型,他吃肉的情況下,手下至少也能喝到肉湯,想來他拿了林盟主的大千以後,這些小錢估計也就不會太在乎了。
林卓的到來,給了樂清縣所有人一種期盼,也就贏得了所有人衷心的歡迎,這個所有人裡同樣包括李純一,他也衷心的歡迎林盟主來這裡視察。
縣城十里之外,鄭敏帶領縣內官員士紳對林卓大禮參拜,之後恭恭敬敬的將其引入縣城,城門口則站著無數聞風而來的百姓。林盟主的親民作風是出了名的,見到如此多的百姓站在城門口,臉帶著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歡迎自己,自然也不能錯過這個展現自己風範的好機會,客客氣氣的向百姓們拱手問好。
就在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中,鄭敏卻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妥,可究竟不妥在哪裡,他卻一時想不起來。倒是身邊的師爺湊了過來,小聲對他說道:「老爺,人這麼多會不會出什麼事啊?南新縣李光那邊,可就是從歡迎百姓的隊伍中竄出來幾個亡命徒,這才鬧出事情的,那李純一也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萬一要是在咱們樂清縣,萬一他的人就混在這個歡迎隊伍當中,萬一……」
「別說了。」鄭敏臉色一白,顯然也明白了自己方才感覺到的那絲不妥在哪裡,林卓若真是在這裡出了事,他除了被拿下問罪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出路可走了。
可他明白晚了。
正當林盟主滿面笑容沖百姓們打招呼的時候,幾條漢子突然越眾而出,脫去身衣服,露出困在身的炸藥,大聲吼道:「林卓,納命來!」
轟轟轟三聲巨響,三條漢子粉身碎骨,林盟主也被炸得灰頭土臉,圍觀的百姓驚呆了,正要走過來提醒的縣太爺鄭敏,更是嚇得當場坐倒。
一切都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爆炸過後,現場一片寂靜,直到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大夥兒才發現縣太爺鄭敏昏倒在地,嘴角還吐著白沫,因為他分明看到,灰頭土臉的林盟主瞪了他一眼,以至於當場嚇昏過去。
縣太爺倒了,可縣裡面總要站出來一個答話的人,樂清縣縣城此刻無限懊悔,自己剛剛為什麼不跟縣太爺一起混到,哪怕裝著被爆炸震出點毛病也行啊,總比在這裡接受林盟主的盤問要好,林盟主此刻的眼神已經要殺人了,接受他的盤問無異於脫一層皮。
可身為縣裡的二號人物,他沒有臨陣脫逃的可能性,除非他從今往後不在官場混了,否則這個鍋他必須要頂起來。縣城一咬牙一跺腳,硬著頭皮走前,滿臉關切的問林卓:「林盟主,您老人家沒有大礙?」
「托你的福,還沒被炸死。」林卓一臉的灰黑,語氣冰冷到了極致,指了指地那三具爛掉一大半的屍體,獰笑道:「你是樂清縣縣丞嗎?讓你們縣太爺醒過來之後,給本座一個交代就行,其他事情就不用他管了,我舞陽衝霄盟自己來查,不勞官府費心了,哼!」
林盟主說罷,一甩袖子走人了,帶領手下弟子直接去了樂清縣的分壇,縣丞這才長出一口大氣,一屁股坐到了縣太爺邊,用袖口擦拭著額頭不斷冒出來的冷汗。
「好在沒有追究,好在沒有追究。」縣城心中想著這句話,可他十分肯定自己並沒有說出來,事實他現在被林卓的臉色和冰冷語氣嚇壞了,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正奇怪間,卻突然發現剛剛還躺在自己身邊,兩眼發直口吐薄膜的縣太爺突然醒了,一臉萬幸的念叨著那句『好在沒有追究。』
縣丞在震驚之餘,感到萬分的佩服,這份突發情況下的反應速度,以及演什麼像什麼的技巧,就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與之比肩的,難怪人家當縣令,自己當縣丞,果然是有原因的。
林卓帶著人風風火火的去了分壇,得到成功消息的李純一自然也是風風火火的逃命,雖說樂清縣裡面已經亂成一團,舞陽衝霄盟的弟子大肆搜捕,不少跟隨他的手下都被抓到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被他李純一給逃了出去。
天無絕人之路啊!李純一非常自豪的想到,想不到自己做下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可以帶著幾個親信手下從容逃走,這簡直就是皇天庇佑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本來想往青陽無極觀方向逃的,畢竟舞陽衝霄盟最大的人物已經被自己搞得灰頭土臉,再在這裡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他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清虛真人那老牛鼻子。可樂清縣東門方向盤查太嚴,似乎大部分人都集中在那邊,如果從那邊離開的話,被當場抓住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南門和北門兩邊雖然沒有東門查得嚴,可南門是林卓之前進來遭遇刺殺的地方,現在肯定有不少公人和舞陽衝霄盟弟子在那裡盤查百姓,去哪裡的話危險性也不會小,從北門走的話則進入大山,翻過山之後就出了江南地界,顯然也不是他李純一想要去的地方。
想來想去,他決定走西門,從西門外出去走二百里地就是鳳凰嶺,他當初就是從那裡來的,大不了再把老路走一遭,想來那些土頑系的人縱然不敢再收留自己,總也不至於和自己為難。
得意洋洋的李純一並不知道,他此時的一切行動,都在何二栓小分隊的監控之下,並隨時向林卓報告具體方為坐標,只等著他帶領手下到達鳳凰嶺,早已經秘密潛入那裡的大批學院系弟子,就要對該地區的土頑系動手。
在這之前,林卓要親自解決樂清縣的土頑系,為這次的大搜捕行動開一個好頭。
舞陽衝霄盟樂清縣分壇的大堂,一名在情報局供職的學院系弟子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對林卓說道:「啟稟盟主,那些人招供了。」
「哦?這麼快就招供了?你們情報局現在效率很高嘛。」林卓點頭表示稱讚,他的臉到現在也沒有擦過,漆黑的模樣讓土頑系的壇主看得一陣心悸。
當得知李純一的手下被抓住之後,那名壇主就開始心慌意亂了,原以為那幫人能跟著李純一這麼披肝瀝膽的混,都應該是些不怕死的硬骨頭。雖說這個世界在酷刑下硬挺到死的人少之又少,但能夠堅持一段時間的人還是很多的,那位壇主已經在琢磨著,是不是讓情報局的人身一段時間,然後自己派人將那幾個被俘的悄莫聲息的弄死,將自己這邊的責任徹底撇清,誰知道林卓不過在大堂坐一會兒的工夫,那幫人就已經招供了。
剛想提前說點什麼,甚至把事情和林卓明說了,擺出一副認罪伏法的態度,承認自己因為受到蒙蔽,以及與學院系同門的不睦,一時糊塗才收留李純一等人,最終導致此次重大事件發生。如果這樣做的話,以林卓對待自己人的寬和態度,以及土頑繫在佔領區頗為不弱的勢力,想來最多自己就是受到些申斥,不至於為這事丟官去職,甚至把命搭進去。
不能不說這位壇主想的挺不錯,林卓一向外緊內松,對待敵人的時候下手從不容情,可對待自己人卻一向寬和,哪怕你之前還是敵人,在投誠之後成為了自己人,他也會以心換心的好好對你。對於這一點,土頑系的人知之甚詳,倒是也真的從內心感激林盟主,畢竟修真界中滅門事件再正常不過了,像林卓這樣只要你投誠,他就會把大部分人留用的主兒,確實也是不太常見,稱得是仁厚之主了。
不過這位壇主顯然並不真的瞭解林卓,對林盟主知之甚詳的親朋好都知道,這的確是一個對自己人不錯的主公,但也同樣是一個對權力十分看重的主公。他倒是會將很多事情分給下屬去做,不會事必親躬,不會把下屬當成擺設和架子,可他要的是絕對的控制權,你平時做什麼我不管,但我要你做什麼的時候,你手裡有再多的事情也得給我放下,老老實實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在這一點面,天子門生出身的學院系可以做到,舞陽系勉強也可以做到,唯一做不到的就是他們這些土頑系,所以他們要倒霉了,對於不能完全貫徹落實自己命令的地方,他林卓必須要整肅,對於不能完全貫徹落實自己命令的人,也必要要好好調理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