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雷忌的逍遙快活不同,林卓現在頭疼得很,當然這種頭疼並不是因為發生在南新縣的刺殺案,李純一的事情在他看來其實並不大,他頭疼的是由此引發出來的潛在症狀,換句話說,就是現如今在舞陽衝霄盟內部出現的各個小山頭,這才是最讓他發愁的問題。
一直以來,他都是用公司經營的理念來管理舞陽衝霄盟,可他身處的這個時代不能允許他完整的使用這種理念,只能在大框架用這些方法,某些細微或特殊的地方,他還是需要入鄉隨俗,畢竟舞陽衝霄盟的建立過程中,出力的不止他一個人,他需要考慮整個團隊的意見。
而一旦考慮整個團隊的意見,家族制的東西便無可避免,因為這個時代就是一個家族制的時代,他一個人無法和整個社會風氣對抗,最多只能利用自己的先進手段稍加抑制,可這種抑制無法做到根除後患,但問題越積越大的時候,壓在面的蓋子終究會被逐漸頂開。
再有一個原因,就是舞陽衝霄盟的發展速度實在太快,主要也是因為江南平穩的時間太久了,冒然出現一家新興勢力,而這個新興勢力又是土生土長的草根,所以非常吸引其他勢力的注意。這就造成了舞陽衝霄盟每擴大一步,立刻就有新的壓力跟來,讓林卓沒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去鞏固自己吃進去的東西,更無法發現問題及時處理,他只能先用一些舊有勢力暫時維持秩序,等著將來有時間的時候一起解決。
現在問題已經積壓到頂峰了,李大樹他們的搜捕行動雖說失敗了,沒有抓住那個叫做李純一的罪魁禍首,但卻成功的把所謂土頑系的勢力激怒了。雖然他們只是在南新縣和孫鐵手的人小打了一場,打傷對方三個人,自己這邊也傷了一個,可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卻實在太大。舞陽衝霄盟轄區內土頑系的力量不小,學院系的力量也不小,與勢力範圍主要在舞陽山、黑蓮山和舞陽縣周邊地區的舞陽系不同,土頑系和學院系的勢力主要都在南華府之外的區域,而且是互相對立存在的,一個縣分壇壇主是個土頑系,副壇主肯定是個學院系,手下還都有一幫弟兄,彼此之間誰看誰都不太順眼,總想著找個機會給對方放放血。
這次李大樹和孫鐵手的事情一鬧騰,消息立刻傳遍了舞陽衝霄盟的所有轄區,土頑系紛紛表示這是學院系對他們的挑釁,是仗著自己天子門生的身份欺壓他們這些降將。一時間凡是有這兩方勢力存在的地方,全都劍拔弩張的對立起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有些比較偏遠、矛盾激化較深的地方,甚至已經找到各種借口,吆五喝六的動起手來,只不過沒有把事情搞大而已。
在這種兩相對立的情況下,那個潛逃出來的李純一,立刻收到了土頑系私下裡的一致歡迎,儘管誰都沒拿這麼個凡人當回事,儘管這個凡人是著名的反修士第一人,和自己也是潛在敵人,真要讓這人得了勢,說不定轉手就滅掉自己。可土頑系的人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更在乎的是如何削掉學院系的面子,以發洩自己這幫人長久以來所積累的怨氣。
儘管這幫人並沒有受到什麼虐待,不過作為降將的他們,心中總是會有一種受虐妄想症,再加學院系的人也的確是自視高人一等,弟子們都團結在同樣出身的副壇主身邊,從來不會主動和這些被他們看不起土頑系修士接觸,因此造成今時今日的狀況,倒也真的不好說是誰的錯。
唯一錯的就是,舞陽衝霄盟發展速度太快,讓林卓沒有時間去處理掉所有隱患,可門派發展快也不能說是壞事?何況也不是林卓可以這麼做的,有些時候是系統要求,有些時候是大敵壓境,或者面臨周邊勢力威脅,讓他不得不加快門派發展的速度。
無論這件事情的最終責任人是誰,現在都不重要了,因為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麼追究責任人便不再是第一行動目標,林卓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解決這些問題。
作為被舞陽衝霄盟打怕了並選擇投誠的人,土頑系倒是沒敢動過反抗林卓的念頭,不過對於學院系這些天子門生,他們還是敢於爭一爭,也樂於爭一爭的。
你學院系天子門生不是很牛嘛,老子就是要和你爭一爭,看看你們這些天子門生的過江龍,能不能狠過我們這些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的地頭蛇,這是每一個土頑系修士心中的最真實寫照。
在李純一逃出南新縣之後,便立刻被鄰縣的土頑系收留在分壇,而學院系的弟子既然是天子門生,具備一些特權也是理所當然的,比方說他們某些人的意見可以達天聽,至少能夠讓何二栓或者田耀祖聽到。而既然有這種達天聽的本事,自然也就能夠達到童雨的情報部門,雖說不能直接跟童雨說話,不過情報部門有的是他們昔日的同學,讓他們幫忙查查李純一的下落還是很簡單的。
情報部門的最基本要求是忠誠,最極限的要求也還是忠誠,所以在那裡面工作的人全部是清一色的學院系,之前李純一傷了自己同學的事情早已經在情報部門傳開,這幫人也憋著一口氣呢。見自己散在外面的同學問其,自然也是盡心竭力的幫著查探,把李純一的確切落腳點找出來,也算是自己為了學院系盡一份力。
有了精確情報,學院系的人卻並不能從容的抓到李純一,因為情報顯示說這廝就躲在他們分壇附近,有壇主的人負責保護,他們想要衝進去抓人,壇主那邊立刻就帶人趕過來,說讓他們拿出證據來,如果沒有證據就屬於肆意挑釁,要去林卓那邊和他們打官司。
院系都是一幫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自然忍不下這口氣,一言不合之下,乾脆便大打出手,土頑系自然也毫不示弱,仗著自己本鄉本土人數多,竟然隱隱還能佔得風。
不過學院系終究是舞陽衝霄盟內部的第一大派系,他可能在一個縣裡沒你人多,但人家一旦打敗了立刻去其他縣叫人,甚至直接到舞陽縣的學校裡去叫人。一來二去的,當地土頑系堅持不住了,只得將李純一轉移到下一個縣,於是雙方勢力在下一個縣繼續衝突,最終只得再次轉移李純一。
到處東躲西藏,抱頭鼠竄的李純一並不氣餒,相反他還有一種異常刺激的感激,似乎只有這種整日裡被修士們追殺的生活,才能夠切實的符合他的身份,江南反修士第一人,甚至在將來可以聞名天下,成為大炎朝反修士第一人。
尤其看到兩幫修士為了他而大打出手,就更加讓他心情舒暢,他對那些護著自己的土頑系可絲毫沒有感激之情,因為對方也是修士,也是他立誓要消滅掉的目標。而且對方之所以護著他,也只是因為與另一撥修士的面子之爭而已,他李純一不過是恰逢其會,沒有必要有什麼感激之情,看看熱鬧就挺好的。
不得不說李純一在大炎朝這片疆土屬於絕對的異類,或者說他在這個世界都算是異類,自從有修士出現以來,所有的國家的勢力對其都是採取合作態度,甚至有些好戰的地方,比方說北疆,甚至要採取拉攏當地修士的舉動。就連趙和趙尚那種不開眼的東西,他也只是反對林卓一個人,說的再大一點也就是反對舞陽衝霄盟,甚至反對江南修真界,可那僅僅是因為對林卓個人極其勢力範圍的好惡而已,而不是對整個修士群體的反感。
至少趙尚在和林卓鬧翻之前,與京城中的一些修士關係還算不錯,即便是現如今,一些修士見林卓沒有追究前事的意思,也慢慢的重新恢復與趙大人的交往。
可這李純一不同,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產生的這種想法,先前那些在天飛來飛去,看起來猶若神仙一般的修士,忽然在他眼中變得面目可憎起來。李純一曾經捫心自問多次,卻始終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受過修士的欺辱,可他就是想將這天下間的修士都消滅乾淨。
為此他散盡家財,廣招天下好漢和村痞二癩子,自己親自給這幫人課洗腦,讓他們的思維和自己保持同步。也還別說,經過不少年的努力,他還真的成功培養出一批死士,之前在南新縣城門口捆著一身炸藥的三名刺客,就是其成就的最好證明。
不過僅僅是這些事情,還不足以襯托出他的瘋狂,李純一的野望很大很大,大到連他身邊的人都不敢想像,他想把林卓幹掉,促成江南地面兒的最轟動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