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啦,別打啦……」看著廣弘和尚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頑強的爬起來,揮動那幾乎已經軟綿無力的拳頭,慶王老淚縱橫,以袖掩面大哭道:「不能再打下去了,會出人命的……」
廣弘和尚再次從地上爬起來,側過頭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見這個命中注定就是自己父親的老男人嚎啕大哭,絲毫不顧忌周圍人詫異的目光,若不是老管家拉著,說不定已經衝上擂台。和尚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軟,暗自歎了一口氣,心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再次揮出一記綿軟無力的拳,廣弘和尚的法力終於告罄,從一尊形象已經不算太完美的菩薩,變回了那個姿容俊秀的和尚。
與此同時,死神也在侵蝕著他的肢體,他的皮膚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絲,眼看就是枯竭而死的前兆。
柳非凡也有些傻眼,他雖然能打,但並不擅長醫護,對於這種救死扶傷的事情束手無策,只好用手抵住廣弘和尚的胸口,將自身的法力快速傳過去,以延緩這種枯竭的速度,同時大喊道:「誰有藥,趕緊送上來些,晚了這和尚就沒命了!」
擂台下面兩道人影一晃,林卓和大焚天已經出現在台上,手中各自拿著一包丹藥,同時喝道:「掐他脖子!」
柳非凡立刻化掌為爪,一把掐住廣弘和尚的脖子,將他嘴巴擠開,兩包丹藥倒垃圾似的灌進嘴去,大焚天上去左右開弓,霹靂啪啦的抽了自己師弟十幾個大嘴巴,總算將丹藥徹底送了進去。
林卓感歎道:「貴派服藥之法果真玄妙無比,在下今日開眼界了!」
大焚天忙客氣幾句,將廣弘背了下去,台下一群亢龍院的和尚紛紛搶上前來,爭先恐後的為他護法,慶王也偷偷的留了過來,藉著佛家信眾的身份守候一旁。
見廣弘和尚基本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柳非凡這才鬆了口氣,轉頭怒視裁判官,那裁判官恰巧便是之前他與百歲生比試那場的官員,見這位爺又來這麼一手,心中更是惶恐,忙舉起小旗宣佈結果。
御前鬥法大會八強第三場,承天宗柳非凡勝。
柳非凡一戰揚名!
之前所有人都不太看好這個承天宗的無身份罪囚,因為這廝是八強中名氣最小的一個,幾乎可說是沒有名氣,若不是頂著一個承天宗的名號,也許根本不會有多少人關注他,即便他頂了承天宗的名號,依然是沒有多少人關注他。
可與廣弘和尚一戰獲勝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廣弘和尚的名氣有多大,安京城中每一個普通百姓都能說道說道,而且這種名氣並不是浪得虛名,第三戰時候這位大師所展示出來的法力,完全配得上他的名聲。
召喚孔雀大明王菩薩,之後自己變成了孔雀大明王菩薩,和尚所到之處,五色神光便景從而至,看起來就是一副天生的佛相。
可就是這麼個名氣和實力都不小的大和尚,居然被柳非凡打敗了,而且敗得沒有任何懸念,除了最初變化為孔雀大明王菩薩的時候佔了幾下先機,等人家緩過手來就再沒討到便宜。
人都是需要襯托的,孔雀僧廣弘越是厲害,越是佛光普照日月同輝,擊敗他的柳非凡就越是顯得更加強大。其實百歲生也很厲害,只不過這廝沒有人家廣弘氣場足,打起來像地痞流氓多過修士,所以之前擊敗他的時候,柳非凡依然是沒有名氣。
可現在不同了,他擊敗的是亢龍院第一天才弟子廣弘,這次柳非凡真的火了。
火了的柳非凡很煩惱,因為現在他即便出門閒逛也會被人認出來,同時也擁有了自己粉絲團,一群張牙舞爪、以劫道火並為生的散修。
中原不是北疆,這種劫道響馬類型的修士在北疆十分常見,因為那邊人人搶慣了,可在中原卻是十分少見,因為中原門派眾多,彼此間領地劃分也十分明確,根本沒有這種人的生存空間。
這群劫道散修冒著被人剿殺的危險,特意顯出身份投奔自己,讓柳非凡感到十分詫異,同時也有些興奮。
雖說這群粉絲賣相差了些,但勝在氣勢逼人,柳非凡忽然有些明白,開派老祖高長武為什麼會將西域各路妖修收至門下了,這種成就感的確是讓人有種異常的快樂。
我是罪囚,我的手下自然也應該是邪魔外道之輩!
柳非凡收納一群散修的事情,在安京城並沒有引起多大波瀾,畢竟承天宗也是四大宗門之一,該派弟子收納幾個邪魔外道很正常。尤其承天宗打從老祖宗高長武那輩兒就這麼幹,該派兩個老祖宗都是邪修出身,人家有這個愛好,誰也說不出來什麼,關鍵是除了其餘三大宗門外,其他人誰也不敢說什麼。
至於萬壽宗等三大宗門更是無所謂,柳非凡想收就收唄,誰家還沒幾個干雜活兒的夥計呢,有這個時間和心思的話,還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麼對付他是正經的。
當然,想著怎麼對付柳非凡的人不包括天雄門,他們已經全軍覆沒了,眼下關應龍正在林卓的館驛內吃火鍋,陰陽子和百歲生帶著傷在院子裡下棋,玩的不亦樂乎。
至於林卓,他現在正在與風驚雷探討招式,風堂主下一場就要對陣李冬雷了,雖說這廝肯定沒有柳非凡厲害,但看過他比賽的也知道這廝並不好惹,承天宗弟子裡面除了柳非凡,怕是就要數這個李冬雷了。
「他那套蕩魔刀法很厲害,不過和柳非凡不是一個類型的。」林卓一邊磕著毛豆,一邊給風驚雷分析道:「柳非凡這廝是屬於那種無情緒型的,無論你怎麼變怎麼強,無論你的打法是快還是慢,他始終就是那一個節奏,從來不會跟著你一起變化。這個李東雷卻是個拚命三郎的打法,風大哥只要頂住他前面幾輪猛攻,之後就好對付了。」
「怎麼,照你這麼說前面我還要忍著?還要先讓他把我壓得抬不起頭來?」風驚雷頓時有些皺眉,嚴格來說他和李東雷屬於一個類型,都是拚命三郎的打法,你讓他和那李冬雷硬拚沒問題,他不但有信心頂住,甚至還有信心在正面交手中獲勝,堂堂正正的拿下這場比賽。
當然,也不能說林卓的方法就不堂堂正正,只不過風驚雷素來直來直去,並不喜歡這種用些計謀,曲線救國的方式,他並不覺得這種方法不好,反而十分佩服有腦子會算計的人,只是到了自己頭上有些不太習慣而已。
林卓也知道他心裡怎麼想,更加知道這位爺並不是那種一味堅持己見,冥頑不靈的主兒,便苦口婆心的勸道:「風大哥,兄弟知道你是個直性子,也知道你就是硬碰硬的拼,也能將那李冬雷拼贏了,可你要把眼光往長遠地方看,不能只局限在一個李冬雷身上啊!」
「眼光往長遠地方看?」風驚雷先是一愣,隨即恍悟道:「你是說柳非凡?」
「沒錯,就是那柳非凡!」林卓一拍風驚雷大腿道:「那柳非凡有多厲害,風大哥也是見著了,你這場如果選擇硬拚,就算是把李冬雷拼下來了,法力損耗怕是也不小吧?中間可就只有小弟和大焚天一場比賽,間隔不過兩天而已,那李冬雷雖說不是大哥對手,可也沒那麼無用,和他硬拚下來的話,別跟我說您兩天就能完全恢復。」
「這個,到的確是個問題,若是此時消耗過大,到時候怕是頂不住那柳非凡幾個回合了。」風驚雷對自己的修為一向很有自信,不過看過柳非凡的實力後也是有些發楚,自己就是全盛時期,也未必能在那廝手裡討到好去,更不要說和李冬雷硬拚之後了,恐怕上了擂台只有挨打的份。
他對自己的勝負倒不是很看重,作為一名強者,風驚雷對其他強者都有著發自內心的尊重,並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只不過他身為舞陽衝霄盟的堂主,有義務為本盟盟主掃清障礙,比如在半決賽的時候多消耗一些柳非凡的法力。
想到這裡的時候,風驚雷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沒想過能夠打進決賽,那柳非凡的強大已經牢牢的印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裡。
不止是強大,更是一種沉穩,沉穩到極限就是寒冷,似乎世間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能讓這個男人生出一絲波瀾。儘管他外表看起來並不冰冷,言談之間對人也還算是熱情,可那種深埋在骨子裡的孤傲因子,那種雖然待人平和,但總不能與人交心的性格,無一不表現出他的寒冷。
風驚雷自己本身是個熱情似火的人,當然之前這種性格主要體現在了練功和打架上,但這人一旦醒轉過來,將這種狀態體現在生活中,立刻就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
這種好男人,最怕和那種看起來客客氣氣,骨子裡卻異常孤傲的人鬥,何況風驚雷也沒有真的打算戰勝柳非凡,他知道那不現實,他要做的就是盡量多的消耗對方的法力,為林卓掃清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