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弩這種東西,設計的確十分精巧,至少在大炎朝的武器庫中屬於絕對的高精尖產品,能夠將這種武器和自家修道法門結合起來,也說明拓跋威在器械上面的極佳天賦。
之前的兩場較量中,拓跋威並沒有獲得林卓的那種幸運,他遇到的都是金丹修士,還是兩個門派的掌門。只不過靠著自己高超的修士,以及手中的這把做工精巧、威力十足的連環弩,他輕而易舉的取得了勝利。
熱情洋溢的胡人小伙兒拓跋威渴望下一場勝利,可他的悲劇在林盟主踏上擂台的一瞬間,便已經早早注定了,面對江南修真界最大的軍火販子,拓跋威手中的連環弩變得不值一提。看著對方手中那層出不窮的武器,他甚至產生了一種羞愧的感覺,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將那把連環弩拿出來,除了丟人現眼之外,那東西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卓的修為他自認為心中有數,所以二人剛一交手,拓跋威便使出了自己引以為傲的連環弩,連續不斷的向對手射去。本以為對方縱使不被打中,也會被這一陣猛攻鬧得手忙腳亂,誰知道人家林卓也從懷中掏出一副弩機來,滿面笑容的著向自己回射,不但將自己的弩箭全部擊落,還附帶著射回來六支箭。
拓跋威的弩箭是十二連發,林卓那個卻是十八連發的,多出來的六支箭讓拓跋威猝不及防,先前曾幻想的那種手忙腳亂立刻在自己身上出現。
林盟主美啊,可算遇到這種依仗器械之利的主兒了,他就喜歡和這種人交手,因為和這種人打,他幾乎就是立於不敗之地。
拓跋威能夠造出連環弩來,自然不可能只有這麼一套玩意,雖說其水準比不上亢龍院的器械大師大焚天,但拿得上檯面的東西還有一些。見連環弩奈何不了林卓,拓跋威立刻放出火雲罩,鋪天蓋地的火鴉迅速遮住了天空,並緩步向林盟主的方向襲去,火鴉隊伍的聲勢頗為浩大,讓圍觀群眾們歎為觀止,這是本擂台上截止到目前為止最花哨的一場比賽了。
圍觀群眾紛紛表示自己來值了,尤其是那些前兩天並沒有到這裡來,而是總在其他擂台晃悠的人,更加覺得自己今天跑到這邊來是一個十分明智的舉動。
向來會宣傳會造勢的林盟主自然不能讓群眾們失望,事實上對付這種火鴉他甚至都不用使用什麼法寶,只靠著三色火龍就能夠以大欺小的將它們全部吸收或咬死。可如果那樣做的話,未免就顯得有些無趣,既算不上精彩紛呈,也達不到宣傳衝霄牌裝備的目的。
所以,林盟主果斷選擇了衝霄牌鳳凰羽,這是岳震長老帶著自己手下的研究員,花了三年時間才研究出來的好東西。施法時非常方便,只需將那根五彩斑斕的羽毛往空中輕輕一甩,立刻便會出現百鳥齊鳴、美輪美奐的景象,當然這種景象並非只有好看好聽而已,而是具有類似佛音梵唱加視覺迷惑的效果,威力甚至比那個還要強大。
拓跋威的火鴉們便是被這種奇異的景象和聲音幹掉了,當火鴉們沉浸在美景中的時候,當火鴉們迷失在歌聲中的時候,一頭巨大的五綵鳳凰從天而降,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席捲了擂台的天空,一陣喧囂過後,火鴉大隊全軍覆沒。
這廝果然不好對付!拓跋威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壓力在十年之前也曾經出現過,那時候剛剛在製器方面有所成就的他,特意去拜訪了亢龍院的製器天才大焚天,並與之比試了一場。
大焚天是大炎朝修真界中有名的製器天才,拋開其金丹修士的修為不提,單以其所製作的法寶種類來看,甚至可以說是修真界第一匠師。面對第一大匠師,即便是拓跋威這種製器業的後起之秀,也不敢稍有不敬,不過他終歸是對此類事務十分熱衷,本著與高人不可交臂而失之的道理,他向他焚天發起了挑戰。
作為業內赫赫有名的人物,大焚天對於製器行業也是衷心熱愛的,對於那些同行人士的沉迷程度自然也十分瞭解,加上他屬於佛門人士,對人一向客氣,自然不會拒絕一位來訪同行的切磋要求。
不過第一大匠師終歸是有自己的尊嚴所在,同意你要求的時候笑容滿面,一旦打起來便是電光火石,山崩地裂般的威勢,讓拓跋威迅速潰敗的同時,也感到著實是大開眼界。
除了大開眼界之外,拓跋威還有一種無力感,那是一種面對著完全不可能戰勝對手時的特殊感覺,似乎你用盡全部力量,也不可能撼動對面那人分毫。
他曾經以為,除了大焚天之外,沒有人能夠再給他這種壓力了,畢竟他的製器天賦也非常不錯,近年來水準一直在穩步提高。就算是面對元嬰修士的時候,他也能擁有十足的信心,你可以依靠強大的法力擊敗我,甚至殺死我,但你不可能在製器上面超過我,更不要說讓我有什麼無力感。
可現在這種感覺回來了,對面的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再次給了他一種無力感,比起當初面對大焚天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只交手了兩個回合,但拓跋威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對面那個男人的臉上的確掛滿笑容,可那笑容中所富含的自信和挑釁也非常明顯:儘管攻過來,爺有的是法寶!
無論是作為一名金丹修士、一名承天宗弟子,還是作為一名製器高手,拓跋威都不可能容忍這種程度的挑釁。他丟出一根黑褐色的小木條,並迅速念動咒語,木條隨著咒語逐漸變大變長,之後開始向前後左右不同方向伸展出枝杈,結成骨骼、經絡、皮肉,最終變成了一條木製獵狗。
「桃木犬!」擂台下面有見識廣博之輩立刻驚叫出來。
桃木犬,顧名思義就是用桃木做成的狗,這是桃木傀儡中最高端的手段,畢竟在動物中間狗是最通人性的一種,它可以充分理解人類的意圖,並將之貫徹實施。所以,桃木犬在桃木傀儡家族中也最難製作,因為大部分傀儡只需要你將自己的精神力灌注其中,而桃木犬則需要你將精神力與之相結合,最終形成一體,這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因為這種東西的製作難度,導致該物種一直非常稀少,幾乎已經成了某些特定修士的特定招牌,對此物熟悉的修士都知道,天下間製作桃木傀儡手藝最好的,乃是枯雲山的木屐道人。這老道雖說修為不高,只有築基頂峰實力,但在桃木傀儡製作上無人能出其右,大夥兒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這裡又看到有人使出這種高級貨色。
天下間製作桃木傀儡最好的的確是木屐道人,這是個無可爭議的事實,即便是拓跋威的這個桃木犬的製作方法,也是他花了三樣自主發明,才從人家那裡換來的秘方。
可如果拓跋威知道木屐道人在三年前就被舞陽衝霄盟重金禮品,成為了該派實驗室的一名高級顧問,為該派研究桃木傀儡武器,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他能夠拿出一支桃木犬,已經足夠讓圍觀群眾震驚了,但更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拓跋威凝神靜氣的念過咒語,緩緩從聚神狀態中醒轉,倒不是他有依托大,而是將心比心的說,如果他遇到這種製器好手,他也會等對方釋放完畢才正式動手。林卓做為舞陽衝霄盟盟主,作為一名製器高手,同時還是萬壽宗的準女婿,他應該會有一種類似的風度。
的確,林盟主是有這種風度的,因為他想看看自己的加強版貨色比起原版來,究竟強在什麼地方,也好決定明年再木屐道人的新研究項目中投入多少經費。
在拓跋威唸咒的過程中,他一直在往地上扔一種木製圓球,這種圓球一旦落地,便會自動放大身形,之後伸出頭顱和四肢,變成所屬品種本來的模樣。
桃木犬、桃木貓、桃木狼、桃木老虎、桃木金錢豹、桃木大猩猩,林卓宛如動物園園長一樣,被一大群桃木動物圍在正中,搞得拓跋威幾乎以為這人不存在了。
林卓在不在問題倒是不大,關鍵是那一大群桃木動物可是確實存在的,看了看自己身邊這孤零零的一條狗,再看看對面那氣勢十足的動物群,拓跋威不禁悲從中來。
最過分的是,他那種桃木動物居然不用唸咒,自己就能夠變形,相比之下自己的東西明顯落後人家一個層次,就不要說同樣明顯的數量差距了。
想用這種東西對敵,毫無疑問是自取其辱了,自取其辱還是次要的,關鍵是他百分之百會被那些動物們打一頓,即便最終取勝,恐怕所剩餘的法力也不夠挨人家林盟主一腳了。
拓跋威在沉思,林盟主也不著急,他才犯不上和面前這個對手費勁巴拉的打鬥呢,讓其知難而退是最好的。於是,林卓保持著微笑,站在那裡等待對手做出反應,順便可以和那些動物聊聊家常,以打發無聊的時光。
「家裡幾口人啊?」林盟主表情溫和,像極了下鄉訪問的官員。
桃木貓:「……」
「就一口是吧,那算我沒問……」林盟主表情尷尬,同樣像極了下鄉訪問的官員。
權衡良久,拓跋威決定拿出自己的大殺器,自己壓箱底的鎮宅之寶——八寶流光塔。
這是一種神奇的寶塔,裡面鎮壓著各種妖獸,當然這種妖獸並不是用寶塔收來的,而是通過塔內的特殊禁止,配合使用者自身的法力,最終凝結出的物種,屬於自製產品。
八寶流光塔共分為八層,憑借拓跋威目前的領悟力,只能在前四層中製造出水準不同的各種妖獸,並將其驅趕出來殺敵。不要小看這四層妖獸,即便是八寶流光塔的原創者大焚天,在當年和拓跋威較量的時候,也只能在第七層勉強製作出妖獸,第八層中那些紛繁複雜的禁止,連他這個原創者都玩不轉。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大焚天才毫不吝惜的將這種寶塔的製作方法傳授給拓跋威,傳授給其他對製器有興趣的同道,眾人拾柴火焰高,他想憑借大夥兒的智慧,終有一日會將第八層的禁止攻破,製作出最強的妖獸來。
當然,從目前來看的話,拓跋威暫時是無法與大焚天共同學習、共同進步了,他費盡心思研究了好幾年,也只是達到了四層的標準,一旦進入第五層的禁止,便會有一種走火入魔的感覺,讓他不敢再稍有試探。
不過僅僅四層之內的妖獸,也足夠他用了,當日他們三人聯手和柳非凡較量,給後者造成最大困擾的也就是他的這些妖獸,雖說最終依然戰敗,但柳非凡對這些妖獸讚不絕口。
看著寶塔中的妖獸一個個的站到自己面前,拓跋威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就像一個父親看到自己的孩子茁壯成長一般,心中的驕傲和自豪不言自明。
可當他看到對面林盟主的動作時,一切夢幻般的幸福感全都煙消雲散,夢境終歸是夢境,一旦夢醒了,他還要繼續面對殘酷的現實。
林卓所作的動作並不複雜,他高高飛在空中,手中拿著一個做工非常精細的刺繡口袋,正從口袋中往外倒妖獸,當口袋中的妖獸全部倒光,隸屬他陣營的妖獸已經在數量和威勢上超過了對面。
如果僅僅如此,倒還不足以讓拓跋威崩潰,畢竟他還有一戰之力,可林卓卻在第一時間掏出了另一隻口袋……
「我認輸,不打了……」拓跋威表情不勝淒楚,珍而重之的將自己的妖獸召回寶塔,之後非常恭敬的向林盟主作揖行禮,以表達自己的崇敬之意。
得勝之後,林盟主接到了一筆訂單,訂單是拓跋威下的,他把之前在擂台上虐待過他的所有武器都買了個遍,還不依不饒的問有沒有其他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