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那糞堆散發著讓人幾欲嘔吐的惡臭,劉大少爺還是跟著爬了進去,按照那書生所講的方法,將法力均勻分佈在全身各處,之後吸附在茅坑另一側的土牆之上。
貼到牆上之後,劉鐵好奇地問道:「兄台,你這圖的是什麼啊?」
「說來慚愧啊。」那書生紅著臉道:「小生本是打算進京趕考的,偏偏路過這舞陽縣時,遇到了那名驅虎惡漢,非說我是什麼衝霄門的人,上來就要殺我!可憐小生雖說跟家父練過些道術,卻哪裡是他的對手,一路潰逃至此,狼狽躲在茅坑中避禍,真是有辱斯文啊!」說完又同情的看了劉鐵一眼,問道:「看兄台的樣子,也是遇到那惡漢了吧?我剛剛聽到那幾頭老虎的叫聲了,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見你邊戰邊逃,這才讓你也躲進來。」
「能屈能伸,兄台真乃大丈夫,小弟多謝兄台救命之恩。」劉鐵自家人知自家事,什麼邊戰邊逃,明明就是讓人攆得雞飛狗跳,狼狽不堪的逃竄過來。
「噓,那惡漢過來了。」書生突然小聲說道:「屏住呼吸,這茅坑裡氣味重的很,那三頭大蟲聞不到我們的,那惡漢總不能扒開茅坑來找吧。」
「這話說得在理。」劉鐵回了一句,就見對面那書生已經屏住了呼吸,便也有樣學樣的照貓畫虎,窄小的茅廁突然間變得異常寧靜,四周的空氣也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
馭獸師的叫罵聲和三頭老虎的咆哮聲越來越近,躲在茅坑中的兩個人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探出頭去觀察,只能憑借氣息流動來判斷對方的動向。
也許真的是因為他們躲的地方太過奇特,那馭獸師在附近溜躂了半天,最後還站在茅廁門口向裡邊探望了幾眼,卻還是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帶著三頭老虎繼續向前追趕。
等那馭獸師走遠之後,兩位糞土大俠才小心翼翼的從茅坑中爬了出來,互相看了一眼,相對而笑道:「慚愧,慚愧。」
既然有過共同趴茅坑的遭遇,兩人的交情自然非比尋常,根本沒有初識者之間的矜持客氣,甚至連姓名都還沒來得及互相通報,兩人便已經勾肩搭背、異常親熱的一起逃命。逃了大概四五里路那書生忽然問道:「兄台,看你對這邊路徑很是熟悉,莫非是本地人嗎?」
劉鐵這才想起自己還沒通過姓名,未免有些失禮,忙向那書生拱手道:「實在抱歉,剛剛走得太急,竟忘了通名,還請兄台見諒,在下劉鐵,就是這舞陽本地人。」
那書生忙還禮道:「原來是劉兄,在下孫太平,江東吳縣人士,此番是要進京趕考的。」
「對對對,剛剛聽孫兄說過要進京趕考之事。」劉鐵很親熱的招呼道:「不過此時距離大比之日尚早,孫兄想來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不如跟我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後日再上路不遲。」
「這個,不好打攪吧?」孫太平有些猶豫。
劉鐵連連搖頭道:「這有什麼不好打攪的,大夥兒一起趴茅坑趴出來的交情,那可不比尋常,實在是平常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緣分,孫兄若是不去,那可真的就太見外了。何況當時若不是孫兄冒險喊我進去,兄弟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是那馭獸師的鞭下之鬼了,孫兄於我有救命之恩,一定要容兄弟報答一二。再說了,你這身衣服在茅坑中趴了那麼半天,總要先換上一套吧?」
作為一名讀書人,孫太平對於自己的儀表還是非常重視的,開始還打算再客氣幾句,待劉鐵說出換套衣服的話頭來,他這才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在此借宿一晚,便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一路閒逛,一路閒聊,大有遊山玩水的意思,如果不是兩身沾染穢物的衣服,路人怕是真要以為是哪兩家的公子結伴出去遊玩。
劉鐵路途熟悉,帶著孫太平就往距離此地最近的一處埋伏地點前進,誰知剛剛走到距離那地方不遠處,就聽到前面一片嘈雜的喊殺之聲。兩人仔細一辨認,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人群中喊得最凶的一個,好像就是將他二人追得狼狽不堪的馭獸師。
此時埋伏點已經有人跑出來了,全都是那些投靠衝霄門的幫會分子,這幫人各個臉上身上帶著傷痕,有被鞭子抽的,又被老虎抓的,嚴重些的身上甚至沒有一塊好肉,衝出幾步後便倒在地上抽搐而死。
「你娘的!」劉鐵看的義憤填膺,立刻便要上去拚命,倒是孫太平穩當一些,將他拉住道:「劉兄切莫急著動手,你我二人別說單挑,就是一起上去,怕都不是這廝對手,現在過去不是找死嗎?」
「可那都是我師父的手下!」
「啊?令師的手下?」孫太平很奇怪的說道,在他看來劉鐵這個明顯是修士的人,不應該和這些幫會人士有什麼交集,至少他家裡就是這麼做的。他在家中吃穿用度全是由兩個已經獲准修道的忠實僕役伺候,尋常的凡人僕役根本進不了他的房間,更不要妄想和他這個大少爺接觸,按照他老爹的說法,是怕這些凡人敗壞了他的靈根,可他也知道自己那位老爹腦子比較古板,想來如他那般在乎這些的人並不多見。
孫太平正琢磨著自己家裡的事兒,劉鐵給出了解釋:「事到如今也不瞞著孫兄了,兄弟是衝霄門掌門大弟子,南華府內幾乎所有幫會都是我衝霄門下屬門派,眼下本門正在和舞陽山上的百鬼門開戰,那馭獸師就是百鬼門的人。兄弟先上去了,孫兄自去舞陽縣,到了那裡打聽衝霄門便可,會有人為你安排一切。」
「劉兄說的哪裡話,你我之間的交情非同一般。」說到這裡的時候,孫公子恨不得跳出來吐作者一口唾沫,再狠狠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咬咬牙道:「劉兄若執意想要上去,兄弟倒是有個辦法,說不定能將這廝拿下!」
「哦?有何辦法?」劉鐵聽說有招,立刻便站住了,畢竟他也知道上去的話太過危險,只是小伙子責任心太強,作為衝霄門掌門大弟子,他有義務維護手下的弟兄不被人當菜砍。
孫太平神秘兮兮的問道:「劉兄可學過虎拳?」
「在下自幼練武,這虎拳也略有涉獵。」
「如此便好。」孫公子變得異常興奮,很神經質道:「早就想試試了,就是一直沒個合適的人!劉兄,我家中有一套祖傳的虎鶴雙形功,這和一般的武技不同,招法雖說差不多,但其中卻另有一套心法,乃是專供修士用的,兩個實力相若的修士一起使出來,效果會大大增加。」
「孫兄的意思是?」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會鶴拳啊,咱倆修為又差不多,你是煉氣二層吧?趕緊點頭!這不就得了!」孫太平一反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連珠炮似的說道:「我現在把那套心法背給你聽,那套心法我爹也說可以傳給至交好友的,一會兒你就照著它運功打虎拳,咱倆一起和那廝較量較量!」
「孫兄這方法小弟倒是沒意見,可你那心法就是再簡單易懂,總也需要點時間,我衝霄門的那些手下怕是等不得了。」劉鐵這話干一說完,就見一名幫眾慘叫著飛了過來,落地之後便歪著脖子掛了。
「這個簡單,等會兒你讓他們都聽我指揮,至少能扛住這廝一會兒,足夠你背心法了。」孫不平說完不再囉嗦,直接將心法背給劉鐵聽,自己走上前幾步喊道:「那邊逃命的都聽著,我是你們掌門大弟子的朋友,現在所有人都聽我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