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問計
董柏言早早醒來,沒有著急起床,在黑暗中擁被而坐。搖了搖腦袋,將有些散碎的記憶在腦海中,重新進行組合放大。心中暗暗思考光華機械廠的事情。
想起昨天從二舅一家人嘴裡所瞭解的大體情況,「形勢不容樂觀啊!」嘴裡發出一聲低低的謂歎。
昨天將他們送走之後,他進入到雅間留心觀察,發現郭向東和於小童之間的關係,並不像普通朋友那麼簡單,似乎存在著某種聯繫,兩個人總是在相互交頭竊竊私語,而且他們交談的事情很明顯不願意讓人知道。
難道於小童在光華機械廠裡面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聯想起振興曾經被公安機關在拘留所裡關了好幾個月這件事情。心裡暗道,這會不會和於小童有聯繫?還有以前主管工業的夏斌副省長,在振興的嘴裡確言鑿鑿,說他與郭氏父子關係密切,有可能是他們背後的靠山。如此看來,郭氏父子很可能是夏斌的代言人。如果自己想對付郭家父子,會有怎麼樣的反彈?他們背後的那張關係大網,自己又如何面對?一連串的問題,一連串的推論,就像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吞噬著真相和公理,但也足以將自己捲入其中。該怎麼辦呢?
身上有些冷,將被子裹得再緊些,窗外的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慢慢滲入到房間裡,天有些亮了。董柏言伸了個懶腰,感覺到渾身有些僵硬,打開床頭燈,下地走進洗漱間。
過了一會兒從裡面出來,換了一身運動服推開門走了出去。賓館走廊裡靜悄悄的。路過逸塵和志軍的房間,特意看了一眼。門還緊緊鎖著,笑了笑向外面走去。
走出門,就與迎面的晨風撞了個滿懷,風中含著露水和桂花的氣息。清爽的感覺沁入心脾,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讓這份感覺浸入到身體的每個角落。在天際晨曦的映托下,整個城市的色彩是清清亮亮的,淡淡清新的霧氣,溫柔地籠罩在塵世萬物上,空靈飄逸帶來一種靜謐的美。
濕潤潤的風輕輕地掃著,在街道上歡樂的穿行,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用不安分的手指,撩撥著看上去似乎還在沉睡的一切,然後又悄悄地跑走了。
就在這令人感覺到生機勃勃的清晨裡,董柏言加入到晨跑人們的行列中。
「董哥是你啊!」耳邊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裡面帶著意外的欣喜。
「哈哈,廷軒這麼巧。」董柏言看見楊廷軒穿著一身彪馬運動服迎面跑過來。
兩個人停住腳步,彼此微微一笑。
「董哥咱們一起跑。」楊廷軒笑著說道。
「好啊!我正感覺到一個人跑有些孤單呢!」兩個人向著天邊剛剛顯露出的彩霞方向跑去。
「董哥小弟心中有個疑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楊廷軒邊跑邊說。
「呵呵說吧,只要我能回答你的,應該沒有問題。」董柏言輕輕擺動著雙臂,輕盈的腳步點擊著地面。
「昨天我看到董哥的身手真是不錯,其實就算我們沒有趕到,看起來您也不會吃虧。你這身功夫是跟誰學來的?」楊廷軒很好奇地說道。
「彫蟲小技不值一提,怎麼你想起說著話?」董柏言笑著反問了一句。
「呵呵,好奇心誰都有。看起來董哥斯斯文文身手卻那麼好,任誰都有這種疑問,你說是不是董哥?」楊廷軒很直爽的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呵呵,廷軒我這兩下子是老爺子傳授的,莊家野把式上不了檯面。到時看你對這些保安訓練很有素啊!」側過臉看了楊廷軒一眼。
「其實我是從軍校畢業,然後回家裡幫父親打理生意。」楊廷軒沒有絲毫隱瞞自己的經歷,他知道一句話,坦誠是交往最聰明的手段,但也是最愚蠢的手段,只不過看你如何運用。
「難怪。」董柏言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對吧!」
「董哥你的那篇文章我已經拜讀過了,確實很發人深省,如果多一些人像你這麼思考,也許城狐社鼠會少一些,有些人的日子會過的快樂一些。」說到這裡楊廷軒的臉色一黯,但隨即又恢復到原來充滿活力的樣子。
「呵呵廷軒,你這可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那篇文章已經把我弄得焦頭爛額,一聽到人們談起它,就有些望風而逃的想法。」董柏言心中有些納悶,他說這些話什麼意思,難道想從中套我的話。心中暗暗提升了警惕指數。
「董哥你別誤會,我可跟政治上的人物沒什麼關係,我家老太爺經常教導我,你要做生意一定要注意政治上的輿論導向,只有跟著政治走,生意才會越來越好。所以我經常看一些時政要聞和機關黨報。」楊廷軒彷彿看出董柏言心中的疑惑,笑著解釋道。
這小子很聰明,難怪在這麼短的時間將生意擴張如此大,董柏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董哥你知道我最佩服誰嗎?」楊廷軒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最佩服的是胡雪巖,縱橫近代史只有他才是一個真正成功的商人,只不過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他的命運早已經注定。如果放在現在的社會裡,肯定會將他的事業推向頂峰。」眼神中充滿了神往。
「小商在於民中商在於政大商在於國。你對呂不韋如何來看?」董柏言緩緩說道。「在中國歷史上,呂不韋作為一個商人,他開創了商人從政的歷史先河,可以說他有史以來的最大投機家也不為過。雖然幾千年過去了,但他的一生經歷,對後人的影響很大;即使到了現代社會,他的權術、公關手段、自我炒作的廣告宣傳等做法,仍然是比較前衛的,是夢想成功的人士學習的楷模。把呂不韋稱為蓋世英雄雖然會有人反對,但我認為他絕對是一個千古奇人。」
「你對他評價怎麼高為什麼不崇拜他呢?」董柏言笑著問道,不知不覺兩個人的腳步慢下來。
「呵呵我認為他不知進退,不能很好的審時度勢,尤其他在處理和趙姬的關係上拖泥帶水,一錯再錯,最後釀成殺身大禍。本來,當年他把趙姬送給了異人,異人稱王,趙姬為後,身為丞相的呂不韋就應徹底了結與趙姬的情緣,彼此各得其所,更能相安無事。哪知這老小子對趙姬還一往情深,趙姬對他亦戀戀不捨。尤其異人死後,趙姬守寡,兩人更如老房子著火沒救了,甚至光天化日肆無忌憚在王宮裡宣淫!這讓日漸懂事的秦王政怎麼看?你他娘的竟然敢搞我老媽!再加上朝廷官員、民間百姓的負面輿論,即使最後精明的呂不韋發現自己已是引火燒身,「恐覺禍及己」,主動停止了和太后的往來,但是他又推薦那個大陰人嫪毐,結果引狼入室,一錯再錯,終於落得滅頂之災。」楊廷軒笑著說道,兩個人現在乾脆步走,已經背離了他們初始的目的。
「廷軒你只看到了一面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一面。呂不韋的政治主張和秦王嬴政的政治主張是相背離的,這才是最後釀成他走向悲劇的根本原因。秦王政繼承的是自秦孝公、商鞅以來的法家思想和作風。他對戰國晚期法家韓非十分推崇,當他在秦國讀到韓非的著作後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說「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恨矣。」法家講究法、術、勢,主張用嚴刑峻法來迫使人民努力耕戰,使國家富強,以達到統一的目的。」董柏言看了楊廷軒一眼接著說道。
「而呂不韋的思想,可以從他主持編纂的《呂氏春秋》一書看出,主要選取儒、法、道家的部分學說,加以綜合。名為「雜家」」,實是以儒、道為主。《呂氏春秋》書中所反映出的政治主張,不難看出他是反對家天下,例如《貴公》中說「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順民》中說:「凡舉事必先審民心然後可舉」,「先王先順民心」;《先己》中說:「聖人成其身而天下平,治其身而天下治」;而且他主張君主無為,《分職》中就曾說過:「君也者處虛」,「能執無為,故能使眾為也」。這些思想就算放到現今社會都是很具有進步性。有時候我真的很奇怪,整個呂不韋竟然在那個時候就能提出很具有鮮明的西方政治色彩的論調,不能不說他的思想確實很超前。前兩天我看了一部電視劇叫什麼《尋秦記》。說是有個現代人穿越到古時秦朝,其實在我眼裡看來呂不韋倒是很適合者角色。」
兩個人相視一眼呵呵大笑起來,在笑聲中彼此感覺到兩個人的距離在不斷的拉近。
董柏言回到賓館,看到逸塵和志軍的房間門開了,推門笑著走進去。
林逸塵正在靠在床上看著一本書,見到他進來連忙將書放到一邊。
「逸塵吃飯了嗎?」董柏言很隨意的問道。
「還沒有等您回來一起下去吃,志軍在樓下擦車一會就上來。」
「嗯,我換好衣服,咱們一起下樓吃早飯吧!」董柏言笑著說道。
回到房間裡,董柏言看著放在枕邊書微微一笑,林逸塵這小子鬼精的,看到我在讀《呂不韋傳》,自己也買了一本。他對秘書揣摩自己的心思不反感,畢竟自己也是秘書出身。秘書和領導的思維保持高度的一致,這是一個合格秘書首先必備的條件。
林逸塵心中有些忐忑,老闆看見自己看與他一樣的書,會不會心中有想法?會不會認為自己在揣摩他的心思?懷揣著一肚子的小心,走到了董柏言的房間跟前。
董柏言換好衣服推開門走出來,微微一笑,「告訴志軍了嗎?」
林逸塵點點頭,「老闆,他在樓下餐廳等咱們。」
「那好我們就下去吧!」董柏言走在前,林逸塵走在後面。
電梯停穩董柏言走出去,「逸塵以後看書要包書皮,這樣能保護書。」
林逸塵聽著董柏言的話語一愣,接著嘴角露出笑容,看來老闆在教自己。
吃罷飯董柏言笑著說道,「今天你們都放假出去轉一轉,我有點事情要辦。」兩個人笑著點點頭。
來到二舅家,敲了敲門,門打開董柏言走進去,看見狹小的空間裡坐了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至於家中其餘成員肯定是是沒有立足之地,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所。
二舅笑著說道,「柏言你來了,這些是我們廠子裡的老人,請他們過來和你坐坐,應該對你的思路有幫助。」
董柏言笑著和他們打了打招呼,坐在早已經為他準備好的位置上。
「今天能和各位老前輩匯聚一堂,我小董感覺到心中很榮幸,古人云有道無術,術尚可求也,有術無道,止於術。光華機械廠現在面臨的局面,我不想不多饒舌,您們在座的都比我清楚。我讓二舅請各位來目的只有一個,問政於民求發展之策,問需於民求和諧之道,問計於民求濟廠良方。」董柏言這番話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通常這樣很能博得上歲數人們的好感,畢竟他們已經屬於過去時,現在有人登門求教,這還不得高興的,將自己肚子裡的牛黃狗寶全都掏出來。
「我先說兩句,你們也聽清楚了,閒話淡話不要提,牢騷更不要提,說的就是如何解決廠裡實際困難的對策和方法。我看咱們就挨個說,這樣也方便與董廠長聽取意見。還有如果有異議的話,等別人說完再講,不要隨意打斷他人嘴裡的話語。」二舅原來幹過廠辦主任,對會議流程駕輕就熟,這倒也省了不少事。
董柏言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打開鋼筆微笑看著他們等待著記錄…。
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看了看還有半數沒有發言的老同志咬了咬牙,微笑看著下一位。
從早上八點半一直到下午一點,董柏言看了看記了有小半本的筆記,心中無限感慨,看來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只要你願意肯定是會得到充分發揮滴。面帶著希望的眼神看著最後一位發言人…。
在下午兩半左右,終於結束了這次算不上會議的會議。
二舅將這群意猶未盡的「寶貴財富」送出門,轉過頭看了看正在揉著手腕的董柏言,笑著說道,「柏言是不是有些累了?」
「呵呵,二舅沒事,今天真要感謝您,說真的感觸良多,收益也良多。」董柏言笑著說道。
「呵呵,我還擔心你讓我們這群老厭物搞煩了呢?」二舅遞給了董柏言一杯茶水。
「二舅您說到哪裡去了,他們那顆顆報效廠子的拳拳之心,我可是能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董柏言揚了揚手裡已經記了大半的本子笑著說道。
「呵呵,這群老傢伙可是以前廠子裡的技術骨幹,手裡可都是帶出不少高徒的名師啊!如果他們能跟著你幹,這可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力量啊!」二舅滿意的看著董柏言,他對自己外甥女婿的剛才表現感覺到很滿意,確實還真有些禮賢下士的古風。
「二舅真不知道怎麼感謝您。」董柏言笑著說道。
「要說感謝還是我這個老頭子感謝你,如果光華機械廠真的在你的手裡復活,不光是我全廠的人都會感謝你的。」二舅的眼圈又有點發紅,摘下在的眼鏡拿出布字慢慢的摩挲著。
「二舅其實我們現在困難是暫時的,只要大家同舟共濟我相信辦法要比困難多。」董柏言安慰自己的妻娘舅,話雖這樣說,可看樣子現在問題的總量絕對大於辦法的總量,不過打氣鼓勁可是我董柏言的拿手好戲,這句話不光是說給您聽也是說給我聽滴!董柏言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在二舅家裡匆匆吃了口飯,安慰了一下飢腸轆轆的肚子,緊跟著在二舅的帶領下趕往振興他們約定的地點。
晚上快九點的時候才回到賓館,將身體重重往床上一放,什麼也不想想,什麼也不想幹,只想給自己一個純粹的睡眠,可是胃部神經不斷用抽抽的表現來提醒自己的主人,是到時候吃飯了。董柏言的大腦卻不斷下達著睡覺的指令。
就這樣在雙方激烈交火之中,董柏言總是處於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中,確有一種花非花霧非霧,醒非醒睡非睡的邊界狀態。總是在自己快要睡著的狀態中,胃部給了自己一個迎頭痛擊,讓他知道它的存在。
如此這般數次實在不堪其擾,拿起枕頭狠狠地頂到自己胃部,用武力來威脅對方乖乖聽話,這一次感覺好多了。滿意的砸吧兩下嘴,預備迎接一個期盼已久而又可遇不可求的完美睡眠。
手機響了,董柏言感覺到自己快要抓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把枕頭從胃部的地方取過來,狠狠地蒙在自己的頭上。可是那個鈴聲依舊不識趣的騷擾個沒完。
哀歎一身從床上坐起來,滿臉痛苦的拿起手機看了看,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這是誰?心中有些疑問,但是不敢不接,因為他這個號碼屬於政府內部號,一般知道的人很少。難道有什麼事情發生?董柏言充滿疑慮的想到。
接起電話還沒等自己說話,一個威嚴的聲音披頭問道,「你在哪裡?」
孫書記找自己會有什麼事情?帶著疑問回答,「孫書記我在賓館裡。」
「嗯,你什麼時候打算正式上任?」孫定邦在電話問道。
「我想再過兩天,把手裡掌握的情況匯總一下,這樣把握更大一些。」董柏言小心的回答。
「嗯,怎麼樣現在有沒有具體的工作思路?」孫定邦停了一會兒接著問道。
「孫書記光華機械廠的問題挺多,矛盾比較突出,解決起來比較棘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看上去比較行之有效的辦法。但是我與一些工人已經在私下裡進行接觸,正在瞭解具體情況,尋找解決問題的思路。」董柏言實話實說,這個時候犯不著,為了博得對方的好感,誇大其詞報喜不報憂,雖然眼下這番話可能會博得對方的好感,但也勢必會提高孫書記心中預期的目標,如果達不到他心中所期待的那樣,等待自己的是較高的期望值轉化為濃濃的失望。
但是也沒必要叫苦連天將滿腹的委屈都說給對方聽,記住只有你的父母願意傾聽你的煩惱和委屈,甚至包括你的愛人有時候都會不耐煩。在官場上向上級埋怨抱怨,除了讓對方認為你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之外,其餘的你別無所獲。
董柏言實話實說,並且將自己這兩天幹什麼,用作簡短的話語告訴對方,困難告訴你了,方法我也正在尋找。孫書記聽到這些話機會理解自己的苦衷,又會感覺到自己確實在積極想辦法,最重要的一點他會認為董柏言在他的面前毫無保留,有什麼敢說什麼,應該是一個有擔當的下屬。
「呵呵,小董我知道光華機械廠裡面存在的問題很多,你也不可能做到畢功一役。飯是要一口口吃,凡事都要一點點做,只要認真做事情,辦法會比問題多的。」。孫書記把董柏言安慰自己二舅的話拿出來安慰他,當領導的果然會做思想鼓動工作。要不然怎麼會憑藉著小米加步槍的隊伍,打下來萬里江山呢?
董柏言嘴角苦笑了一下,「孫書記就目前光華機械廠最大的問題就是缺錢,我想咱們…」
「小董省裡的財政很困難,確實沒有計劃以外的劃撥款。」孫書記一句話堵死了董柏言這個「無理」的要求,「不過…。」
董柏言心裡瀰漫著濃濃的失望,此刻的心中確實對正在和自己說話的老頭,難以提起哪怕一丁點好感。但是一聽「不過」兩個字,耳朵就像發現獵物走動的獵豹一樣噌的立起來,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我聽說國家工業部正好手裡有一筆扶植企業專項資金,你可以在這方面想想辦法。我可以保證,只要你能跑下來這筆資金,省裡一分都不會動,直接劃撥到光華機械廠的賬戶上。」孫定邦給董柏言畫了一個大大的餅子,香甜誘人散發著無窮的魅力。至於你能不能夠著,這可看你個人本事,反正消息我是告訴你了。
我的親娘啊!你這個餅子畫的確實不錯,樣子好看品相不錯,而且感覺起來很有嚼頭,吃在嘴裡肯定回味無窮。關鍵是國家級專項資金,你老人家也太看得起我了,竟然拿國家來跟我叫板。老天爺你睜睜眼吧,快拿雷劈死那個不要臉的老傢伙。
「孫書記我,算了握在自己想想辦法。」聽到電話那頭的董柏言無可奈何的聲音,孫定邦心中感覺到這個小傢伙還挺有意思。
「呵呵小董我再告訴你一點內部消息,否則的話你該埋怨我這個老頭子了。」孫定邦繼續說道。
董柏言再一次充滿希望的直起耳朵聽著對方的話語,這還差不多,老天爺你先不要那雷劈他,要劈也等他把話說完,心裡默默念叨著,忽然發現自己激動地有些喘不上氣來。
「你還記得內參上有位中央領導給你的文章做出批示的事情吧!」孫定邦神秘死死地說道。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那位重量級大佬根本扯不上任何一點關係,這簡直是瞎扯淡嘛!難得你老人家還把這當成寶貝。我,我就是個打醬油的。董柏言還真有些哭笑不得。
「他記得兒子就在工業部負責這專項資金審批手續,你可以按圖索驥從這方面想想辦法。」孫定邦的話語裡很有些邀功的味道。
沒想到電話那頭的人,一點都不領情,正在暗暗運氣,老天爺你不要在猶豫了,呆一會,不,就現在快拿雷劈死那個老混蛋吧!董柏言的心中無聲的吶喊道。他真真切切的對欲哭無淚這四個字有了深刻的體驗。
「對了,還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這個中央領導人的妻子是咱們省城人她姓楊。」說到這裡孫定邦實在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該說下去,畢竟這可是領導高層的辛秘,放眼江北省還真沒有幾個人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呢?
董柏言心中一動,暗自嘀咕道不會這麼巧吧!難道楊廷軒回合這件事情有關係?靜靜的沒有說話聽著孫定邦繼續往下說。
「小董我姑妄言之你姑妄聽之,知道省城的楊氏飲食集團嗎?」孫定邦最後還是拿定主意說出這件事情,畢竟自己對他還是有一定愧疚之心的。
「知道。」董柏言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直跳,有些快要蹦出來的意思,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官的心臟病多,原來都是這麼刺激出來的。壓抑住心中的激動,沉聲說出兩個字。
「嗯,我就不多說了,你看著辦吧!對了基金會的籌備情況怎麼樣?」孫定邦轉移了話題問道。
誰說人老了耳朵就不好使,你看人家孫書記耳朵那麼長,連這個消息都知道。董柏言心中歎了口氣說道,「正在準備當中,不過困難挺大。」
「哦,」等了一會兒孫定邦說道,「有什麼問題就讓辦事人直接來找我。對了抓緊點,最好能在近期進行一個籌備啟動儀式,我也會介紹幾個企業家參加。還有這件事情很有好處,現在不能和你說,以後你就會慢慢體會到,就這樣吧!」
董柏言放下電話,剛才極度渴望與床與枕頭進行接觸的念頭,成為了一場春夢了無痕跡,倒是肚子裡的需求佔據了絕對的上風,算了先吃飯要緊,終於肚子戰勝了腦袋。這一事例充分說明,**物質上的需求遠遠大於精神層面的滿足。
叫上逸塵和志軍兩個人直接殺向楊氏美食城,他現在感覺簡直能吞下一隻羊。
「爸爸,你怎麼看表姐夫這個人,他這一次難道真的願意幫助咱們廠子嗎?」振興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臭小子,你老爸我活了六十多年,難道眼睛還會看錯人嗎?曾國藩《冰
鑒》裡面說得好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風波看腳筋;若要看條理,全在語言中。」老爺子看了振興一眼繼續說道。
「我仔細觀察過你姐夫的眼睛。處於靜態時,目光安詳沉穩而又有光,真情深蘊,宛如兩顆晶亮的明珠,含而不露;處於動態之時,眼中精光閃爍,敏銳犀利,就如春木抽出的新芽。屬於澄明清澈、有智有能而循正道的神情」
停頓一下喝了口水接著說道「從頭部骨相來看你姐夫天庭骨豐隆飽滿;枕骨充實顯露;頂骨平正而突兀;太陽骨直線上升;眉骨骨稜顯而不露,隱隱約約像犀角平伏在那裡;鼻骨狀如蘆筍竹芽,挺技而起;相書上只要具備五種骨相完美無缺,此人一定是國家的棟樑之材。你姐夫恰恰符合其中的條件。」
「老爸這麼神,你也給我看看好不好?」振興笑著說道。
「你呀,就從面部的皮膚像橘子皮就能看出,你這輩子不會有太大的發展,不過我發現你睡覺的時候,眼部有陰騭紋,屬於發跡較晚之相,估計在三十五歲的時候可能會交好運。」蘇老爺子看了一眼振興說道。
「爸,我今年三十三,這個發跡會不會應在姐夫身上?」振興有些興奮地問道。
蘇老爺子仔細看了看兒子的面相,一臉不解的樣子,「奇怪,前一段時間我看你的兩顴部位發黃,倒是這幾天轉過來了,變得紅潤光澤,難道真的應在你姐夫身上。」老頭搖搖頭說道。
振興倒是一臉的興奮,跑到家中櫃頂上擺的的一面小圓鏡子上,照過來照過去臭美的不得了。
「振興,我說你還聽不聽?」看到三十好幾的兒子歡喜的樣子,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又感慨又憐惜。
「聽老爸你接著說。」振興戀戀不捨放下鏡子坐到父親的跟前。
「昨天你跟你姐夫喝酒的時候,我發現在他印堂和眉彩之間有科名星顯現。」
「爸什麼是科名星?」振興有些疑惑地問道。
「科名星是一種紅光紫氣,有時會出現,有時又隱藏不現,形狀有時像鋼針,有時如小球,一般在喝酒之後和發怒時容易看見。你姐夫科名星的形狀就像一個小球。如果有科名星的人往往會發達榮耀的。」
「老爸你也說得太玄乎了吧!」振興笑著說道。
「小子你愛信不信,咱們騎驢看場本走著瞧。」老爺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副懶得搭理兒子的樣子。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董柏言眉角糾纏打卷斜上入鬢。眼睛水潤有澤,有犯桃花之相。
「對了振興咱們家的那件東西你沒有亂動吧!」老爺子好想起了什麼,問振興。
「爸,這可是您寶貝疙瘩,看的比命還重要,我怎麼會亂動呢?」真行笑著說道。
「嗯,你知道就好,咱們光華機械廠能不能重新振作起來,說不定全靠它了。振興說實在的,盼這一天我可是盼了好多年了。」蘇泉(二舅)有些激動地說道。
「爸我明白您的想法,為了光華機械廠,您殫精竭慮沒少操心,兒子支持你。」振興笑了。
「振興你不會怪爸吧!」蘇泉看著兒子眼中裡露出一絲愧疚的表情。
「看您說的,我的想法和您一樣,只要光華機械廠能夠再次走出低谷,重現往日的榮光,兒子受這麼點委屈算什麼。」父子兩個人的眼中閃現著激動著淚花。
舒服了,董柏言坐在賓館房間的沙發上,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雖然沒有吃下一隻整羊,但是二斤羊肉肯定是有了。這會倒好,肚子不鬧騰了,腦袋卻不跟干了,心裡精神的像塊明鏡,疲憊是疲憊可是剛才的困意早就不翼而飛,想要再去尋找剛才的感覺,就如同水中撈月白費力氣。
艱難的挪動身體,真他媽的飽,嘴裡暗暗嘟囔一句,在屋子裡慢慢散這步。俗話說的好,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不過找董柏言這個走法,估計活個兩三百歲不在話下。
電話響了,董柏言拿起來看了看是蘇建設的電話,她找我有什麼事情?心中暗暗嘀咕。
「建設你好啊!」董柏言笑著問道。
「嗯,聽說你高昇了!打個電話祝賀一下。」蘇建設輕聲說道。
「呵呵,謝謝你的祝賀,最近還好吧!」董柏言問道
「還不錯,就是聽說你的日子有些不太好過,壓力不小吧!」建設的語氣雖然輕鬆,但是能聽出來裡面的關切意味。
「嗨,習慣了!既然你要沿著這條路走去下去,肯定會面臨很多的挑戰,一一面對就是了。」董柏言心中有些感動,但是很輕鬆的將話題帶過,「我倒是要好好謝謝你,你那邊沒有設麼事情吧!」董柏言的話語裡隱藏著深深的愧疚,他知道建設目前所承受的壓力也非常大。她的系列報道在社會裡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毀譽參半。
《軍隊日報》撰寫文章直接點了蘇建設的名字,當然不會因為文章寫得好而表揚她。這份壓力董柏言真的不敢想,她那柔弱的肩膀能不能承受。而她現在所面對的一切,都是自己所帶來的。
「呵呵,我的想法和你一樣,你把我想說的話全說出來了,不行這句話可是我版權所有,你剛才說的屬於侵權,你可是要交版權稅的。」建設的話語裡調侃著對方,但是董柏言聽出裡面有淡淡的苦澀。
「呵呵,沒有問題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絕不討價還價。」董柏言很大方的說道。
「哎呦,沒看出來你可是夠慷慨的,我得好好想想要點什麼?否則的話大好的機會就白白流走了。」建設拿著電話歪著腦袋,臉上做了一個很可愛的樣子,只可惜董柏言看不到。
「呵呵,不著急你慢慢想。」這個時候困勁倒是上來了,董柏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睛有些酸澀,使勁眨了眨。
「你是不是困了,如果困了就先睡吧!」建設柔聲說道,儘管心中有些不捨,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想聽董柏言的聲音,快樂時輕揚而清朗,沉靜時情致寧靜輕婉。
「呵呵,沒事,可能今天在外面跑的累了。」董柏言解釋道。
「哦,這樣啊!好了你先睡吧!明天肯定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處理呢。」儘管不捨但是建設低聲說道。
聽出建設話語裡的失落,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悸動,董柏言心中一驚笑著說道,「建設有男朋友沒有,我手中可是有個年輕才俊,品貌可算上上之選,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看看,我也試試做紅娘什麼滋味。」
建設聽到董柏言的話語一愣,失落慢慢升起就像慢慢升騰的霧氣,將自己整個身心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身上每一處肌膚都能感覺到,那失落的冰冷,「呵呵,那就謝謝董書記,難得您身居高位日理萬機,還能記得我這個小女子,不過我的事情就不勞您操心了,好了不打攪您的休息。」說完就將電話摁掉。
拿著電話聽著裡面傳出的忙音,苦笑了一下,「建設對不起,也許這樣對你和我都好。」董柏言對著電話輕輕說了一句,慢慢將電話放到桌子上。
站起身將燈關掉,和衣躺在床上,清冷的月色穿過玻璃靜靜流淌,將屋內週遭的物體鍍上一層銀灰,冷冽的色彩,清亮的光輝,將屋子映得明明暗暗。長長歎口氣,愧疚的感覺就像這月光灑滿在身上。
燈關了,建設站在窗前,手指尖輕撫著玻璃,似乎想將那清冷的月色輕輕奏響,寂靜的夜裡。無聲的音符在房間裡緩緩流動,伴隨著傷心的旋律,慢慢充塞在這片沉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