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峰頂,四祖站在一片雪地中,神情冷厲地望著北方。不多時,他的身後傳來一陣法器破空的聲音,感覺到那股氣息是二祖的,但他並沒有轉身,也沒有開口。
「老四……」收起法器,二祖沉冷的臉上竟然浮起幾分笑意,可是剛開口他就被四祖的一聲冷哼打斷了。
「哼!」
「呵呵,」見狀二祖忍不住竟是大笑起來。如果此時二祖的弟子在的話,他們一定會萬分驚訝,因為就算是二祖的大徒,如今的掌門長玉真人也很少見到師父的笑容,更不要說是現在這種開懷大笑了。
「你還是一副頑童脾氣,不過頑童可沒你這麼大的火氣。」上前與四祖並排站著,二祖笑著說道。
他們四個人都知道,老四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天柱峰頂,所以四祖才這麼輕易就能找到他。
「你一直都是一張死魚臉,今天笑什麼?能把范逸趕走了?」依舊介懷二祖提出那麼嚴苛的懲罰手段,四祖頭都沒回,語氣中掩飾不住怒火。
「不要以為只有你一個人關心他,我們沒人想讓他走。」沉默了一會兒,二祖臉色平靜下來,負手同樣朝北方望去,說道。
「那你還……」四祖忍不住,轉過身來瞪著二祖就想跟他理論,可是一想到他那比師父還固執的脾氣,跟他說也沒什麼用。
關心他,關心他還想把他關進鎖龍淵,那小子現在修為還沒有恢復呢。
「我們五人即為一派之祖,自當秉持公正,豈可徇私舞弊?老四啊,如果是別人誤殺了范逸,你也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嗎?」知道自己這個師弟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二祖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聲說道。
「可是我相信那小子他絕不是這種人,再說了,鎖龍淵是什麼地方?他現在修為盡失,進去之後還能活著出來嗎?」聲音不再如方纔那麼暴躁,但四祖顯然還是不能同意將范逸關進鎖龍淵這樣的決定。
雖然名義上是代師收徒,可是范逸實際上卻可以說是四祖的第二個徒弟。長松因為獨自渡劫失敗,已然修為盡失,成為一個廢人,如果范逸再出什麼事情的話,那自己豈不又稱孤家寡人了?
「那你更相信他還是相信事實?這些現在說還早,等范逸醒來再行爭論不遲。」修行數百年,五祖早已習慣了深山獨處,一閉關少則數月,多則數十上百年的歲月,所以儘管范逸成為他們的師弟,他們也並沒有見過多少次面。而把范逸帶進崑崙並傳授他「裂天訣」的四祖則成了其中與范逸關係最為親密的一個。
「至於為什麼把他關進鎖龍淵。老四,你是我們五個中唯一一個進去過的人,但是有一件事你卻並不知道。」
「什麼事?」
「我問你,鎖龍淵最危險的地方是哪裡?」沒有直接回答四祖的問題,二祖反問道。
「這還用問,自然是龍潛灘、千疊崖和寒冰池,此乃鎖龍淵三大死地,你又不是不知道。」覺得二祖的問題有些奇怪,四祖翻了翻白眼,但還是回答道。
「那你說,一個失去修為的人,他能進入這三個地方嗎?」沒有理會四祖的白眼,二祖微笑著繼續問道。
「這……」聞言稍作遲疑,四祖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對啊!我怎麼忘了,這三大死地都要通過那條斷天索才能過去啊。」
鎖龍淵並不只是一道深淵,它位於崑崙山主峰西側大荒山與雲蒙山之間的峽谷中,峽谷最狹窄最深的一段便被稱為鎖龍淵。而四祖所說的三大死地,皆在這鎖龍淵之內。
不過進過鎖龍淵的人都知道,在這段深淵的下面,跟它表面上看去遠遠不一樣。狹窄的懸崖底下,是一處地域十分廣闊的谷底,而在半空處,則各從崖壁上伸出兩處石台,把陽光完全給遮擋了起來。如果從側面看去,整個鎖龍淵就如同一個葫蘆一樣。
被關進鎖龍淵面壁的弟子,一般都是呆在葫蘆中間的那塊平台上,平台不大,但其內有一處山洞,可供面壁的弟子起居修煉用。
此處的兩塊平台之間相距只有十數丈,其間相連的正是四祖口中所說的斷天索。如果從谷底仰頭看去,這條粗大的鎖鏈確實如同把天割斷一樣,因而得名。
關弟子面壁的那處石台與懸崖之上有一道彌天芥子法陣相連,用於將弟子送入或接出。而用斷天索與之相連的另一處平台,則是下到谷底三大死地的必經之地。
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幾丈,可是不知何故,哪怕是以五祖如今的修為,也無法御使法器飛過去,而只能通過斷天索攀行過去。不但如此,平台之間山風極其颶烈,地境以下的修為根本就別想安然渡過。
想到這一點,四祖才明白了二祖和大祖的心意。范逸如今修為盡失,他根本就無法渡過斷天索,更別提去三大死地了。
「可是鎖龍淵妖獸太多,就連玉清台那裡也並不安寧啊,倒是三大死地那裡反而少一些,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弟子不在玉清台安心帶著,要渡過斷天索下去的原因。范逸他如果一直在玉清台的話,怕也是沒那麼容易安然渡過半年啊。」唯一進過鎖龍淵的四祖想的最是周到,很快他就又有了新的擔憂。
不得不說,四祖是真的對范逸很上心。
不過二祖聽到這話再看四祖時,眼神免不了有些責怪他關心則亂了:「修仙之途何時安然過?如果不想突破的話,他這一世都可以安穩渡過,現在他下山去,憑借他的見識,想要榮華富貴一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是,你願意嗎?你願意又怎麼知道他願意?」
「那小子現在的處境只有他自己能解決,讓他下去歷練歷練,說不定對他能有所裨益。」
淡然開口,二祖這才把他與大祖的真正目的說出來。
直到這時四祖才發現,自己竟然錯怪他們了。可是他天性要強,讓他認錯難於登天。梗了梗脖子,他臉色有些漲紅道:「那你們為何不直接對我說明白?再說了,我總覺得讓他下去對他害多而利少。」
知道自己這位師弟的脾氣,二祖也不以為意,臉色稍微鄭重了些,對四祖說道:「這就關係到我剛才對你說過的那個你並不知曉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