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擔心月杉」弘皙突然說道。
「主子,我……」無名以為弘皙看出了什麼,有點慌張的想解釋。弘皙揚起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我也擔心,可是,我覺得,月杉的安慰,跟整個江山比起來,江山比較重要」弘皙又自顧自的說道。在弘皙的臉上,無名看出了一點,比平時不一樣的東西。只是,究竟是什麼東西,無名還來不及深究。因為,弘皙又開口了。
「無名,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吧」弘皙問到。他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突然有種預感,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所以,有些事情,他突然很想回憶,或者是感慨一下。
「嗯,主子,怎麼了?」無名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此時正謹慎的望著弘皙。
「別緊張,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弘皙看了無名一眼,笑了笑,讓他放輕鬆。就連弘皙自己都覺得奇怪,更何況無名了。所以,弘皙笑了笑,示意無名放輕鬆一點。雖然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可是,他們卻沒有像一般人一樣,感情很好,親密無間。
今天見到乾隆和紀曉嵐和好之後,弘皙突然有點感觸。自己身邊,並不是沒有紀曉嵐這樣的人,只是,他們彼此之間都不善於親近,也不擅於表達。或許,他們從來沒有過表達的機會。從小,他都被當做未來的儲君來培養,而他自己,也一心的想要做一個好皇帝。後來,皇帝沒有當成,他卻養成了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習慣。
慢慢的,他變得越來越冷漠,不親近身邊的人。可是,慢慢的,他也發現他越來越寂寞,有很多想法,不能跟任何人說。因為,在他的印象裡,他永遠都是堅強的,沒有任何事情不能解決。正因此,當初佳佳毫不掩飾的關心,才會那麼的觸動心弦,那麼的讓他心動。
無名靜靜的聽著,不去打擾弘皙的遙想。此時的弘皙給他的感覺,讓他有點熟悉。可是,他又說不出是怎麼熟悉法。就像很多年前,他們還很小的時候,弘皙也經常有滿腹的心事對他說。而他,總是靜靜的在一旁聽著。聽著弘皙講,今天先生講課的時候,他走神,被打了手心。聽著弘皙講,先帝提了一個問題,他回答很好,被誇獎了。
那時候,無名總是在一旁聽著,以為弘皙的開心而開心,因為弘皙的悲傷而悲傷。可是,後來,漸漸的,弘皙的情緒少了,沒有所謂的開心,沒有所謂的悲傷。有的,只有淡淡的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謙謙有禮。然後,他跟弘皙只見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到後來,弘皙根本就不再對他將任何的事情,而他,也不明白弘皙想的是什麼。
從那時候開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弘皙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也就從那時候開始,月杉也被送走了,而他自己,也是越來越沉默。因為,周圍,已經沒有了要用到他的地方。他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下人,主子讓幹嘛他就幹嘛。
無名不知道,今天弘皙為何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他只知道,對於以前,他很懷疑,相信弘皙也是一樣。
「無名,當初,我為什麼要想著當皇帝呢?」弘皙突然問道。
「皇位本來就應該是主子的」無名說道。
「誰說本來就是我的?」弘皙轉過頭,一臉奇怪的看著無名。無名以為弘皙生氣,可是看表情似乎又不是,於是也就大膽的說道「主子一定是個好皇帝」
「你也知道和一點,可是,他怎麼就不知道呢?他為什麼還將皇位傳給弘歷呢?難道,他不知道,為了當皇帝,我付出了多少的辛苦嗎?可是,弘歷不一樣,他一心只知道到處去玩,雖然體恤愛民,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治理國家」弘皙說道。
「主子說的是」無名說起當今皇帝的壞話來,也是沒有任何的懼怕的……
「可是,卻是他當了皇帝……」弘皙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有人知道,當初,先皇遺詔被宣讀時,他是多麼的激動。可是,在清楚了裡面的內容之後,弘皙只覺天都暗了似的。這怎麼可能呢,自己那方面都比弘歷強,憑什麼皇帝讓他來做的?
「主子,這次我們不是要成功了嗎?主子又何必惆悵呢?」無名安慰道。
「可是,我總有一種感覺,我當不上皇帝」弘皙卻是突然一臉認真的說道。
「主子……」無名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時候了,弘皙竟然還會說這種話。難道,他想放棄了不成?
「別多想,這只是我的感覺」弘皙擺了擺手,說道。無名點了點頭,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你對月杉的心思,我知道」弘皙又丟出了一顆炸彈,無名差點就被震得喘不過氣。心驚膽顫的偷偷看了弘皙一眼,卻發現弘皙一直望著遠方,想著什麼,並沒有看他一眼。無名感覺,弘皙像是交代後事一般,讓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其實,我對月杉,只是一種兄妹之情。這麼久都不找她回來,是因為想讓她靜一靜,也讓我靜一靜」弘皙自顧自的說著,無名突然覺得,弘皙身上,剩下的似乎只有無盡的滄桑而已。
「要是我有什麼不測,你就帶月杉走吧。對她好點,有一天,她會明白你的心的」弘皙又說道。
「主子,我……」無名有點心慌,今天的弘皙太反常了,有點托孤的味道。而且,看弘皙的樣子,似乎是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他對月杉的感情。只是,他一直這麼無視,是什麼意思呢?無名知道,弘皙不會懷疑他有任何不軌的想法。可是,他突然提起,又是什麼意思呢?
其實,對於月杉的感情,無名知道他表現的很明顯,他也從來沒想過要掩飾什麼。當弘皙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之後,無名也就不否認了。
「無名,愛情究竟是什麼呢?」弘皙突然一臉茫然的望著無名,問道。
「主子,我也不知道」無名低下頭,臉上火燒般的火熱。雖然他知道自己對月杉的心,可是,他何曾想過什麼是愛情?像他們這種人,似乎沒有資格談什麼愛情吧?甚至於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可以談得上是愛情呢?
「我也不知道」弘皙說道。
無名沒有接話,今天的弘皙太過反常,他似乎有點陌生了。多久了,弘皙不會跟他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或者說,多少年來,弘皙都在為皇帝的位置而努力,最後也為了皇帝的位置而奔波。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那裡。從而,他也跟著,慢慢的將所有事情都放開,除了心裡依然淡淡的牽掛著月杉。
「無名,記住,要是我有什麼意外,你就帶著月杉走吧,好好的照顧她」弘皙看著無名,無比認真的說道。
「主子,您這是……」無名有點擔心,心想,弘皙不會是想不開,要去探索愛情的真諦吧?
「沒什麼,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弘皙拍了拍無名的肩膀,感慨的說到。
「主子,那我們什麼時候過去?」無名看著遠處的火光,似乎已經燒盡了一切般,整片天都被染紅了。
「現在就走」弘皙說著,人已經上了馬背。無名毫不遲疑的跟了上去。那火光,似乎也在慢慢的淡了下來,戰鬥,估計已經到末尾了吧?
看著眼前遍地的屍體,徐師爺滿目沉痛,雖然他們的死傷並不多,可是,每次打完仗,徐師爺都會有一種淡淡的失落。他並不喜歡這種大規模的戰鬥,死傷的人數太多,不管是死了誰,他心裡都不好過。剛想敵人的垂死掙扎,讓徐師爺有種衝動,就是想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可是,他知道,兄弟們不肯。不過,幸好的是,有了江木子的毒鏢,讓他們的反抗能力減弱了不少。
不然,就徐師爺對他們這些人的理解,一旦不肯退縮,那麼一定要拉上幾個人給自己墊背。
「我們趕快走吧,我怕弘皙知道了這裡的事情,就會連夜敢過來,到時候,我們就難辦了」徐師爺說道。
「來不及了」紀曉嵐說著,看向東邊。那裡,魚肚已經泛白,可以知道,太陽就要升起了。可是,同樣的在那泛白的魚肚下,他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在晃動。
紀曉嵐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那一片黑色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要是不仔細分辨,絕對分不出來。
「快走,不然這裡的村民會被連累到」乾隆看了一眼,說道。
所有人都收起了玩鬧的心態,面色凝重的看著那一片黑色。他們都知道,真正的對決,就在這個時候了。用了多少手段,想了多少辦法,他們一直講這一天拖了又拖。可是,今天看來是真的沒得拖了。既然如此,那麼,選一個好的戰場,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快速的將東西都收拾好,紀曉嵐看了一眼,那些姑娘竟然只損失了十幾個人而已。而紫煙呢,此時正撫著幾個受傷的姐妹,自己的腿上也中了一箭。
「沒事吧?」紀曉嵐對著走過來的紫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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