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暗戰（2）
陰冷的冬天總算提前結束了，隨之而來的是那帶著幾分臊情初春時分。下午兩三點，陽光照射在市委大樓上，照的人渾身暖烘烘的，好像是不安分的女人在自己的胸前撫摸一樣。市委大樓的暖氣還沒有停，就更加讓這種氛圍提升到了一個如臨其境的境界。
市委大院站著一個女孩，一身俏麗的打扮，黑色的絲絨緊身褲彰顯她有一雙誘人的長腿，搭配一件花邊的淡紅色迷你裙，臉上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紅潤的小嘴撅的老高，不時在那裡不耐煩地跺一跺腳。不過這個美麗的情景，譚明月辦公室裡的三個老傢伙和王清華都沒有注意。再說了，誰又會注意市委大院的一個小女生呢。
從譚明月的辦公室出來，關鳳鳴臉上洋溢著快gan的笑容。
「痛快，今天真是痛快。」關鳳鳴對蘭滄海和王清華表達自己的心情，同時像偉人一樣，在空中做了一個揮舞的動作。
「這就痛快了？」蘭滄海似乎對關鳳鳴的這種逞口舌之能的做法並不贊同。也怨不得別人常說蘭滄海是老狐狸。老狐狸就老謀深算，就能以靜制動，就能以不變應萬變。這一點關鳳鳴是絕對做不到的。關鳳鳴是炮筒，炮筒是直來直去的代名詞，讓關鳳鳴像蘭滄海一樣深藏不露，那還不如直接砍了關鳳鳴。
「清華——」一個甜甜的聲音柔聲叫道。王清華抬頭尋覓，很快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那個女孩，就不好意思地對蘭滄海和關鳳鳴笑了笑。
「看來你那閨女，今後的麻煩肯定少不了。」關鳳鳴也順著王清華望去的方向看了一下，轉身拿蘭滄海打趣。
蘭滄海沒有理關鳳鳴，虎著臉直接問王清華：「那是誰呢？」王清華心中就有些不悅了，心中暗道，老子又沒有賣給你，你管得著嗎。虎個老臉嚇唬誰呢？就半天沒有回答。
關鳳鳴又看了那女孩一眼道：「蘭書記，你看那不是學敏家的閨女嗎？」蘭滄海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認出不遠處站著的正是裘學敏的女兒，也沒有說什麼。
關鳳鳴就接著道：「學敏家的妮子，我見過幾次，性格隨裘學敏，可是個鬼精靈。不過我聽說她今年好像才上高三，清華怎麼會……」關鳳鳴說了一半，見蘭滄海的臉色越來越難堪了，知道自己失口了，急忙停了下來，話鋒一轉道：「年輕人嘛，不都是這樣嘛。」
關鳳鳴這個打圓場的技巧可不是很過關，年輕人都這樣，都哪樣呢？下面的話沒有說，讓別人猜，留下很豐富的想像空間。不過這裡面更深層的東西還是王清華和裘學敏的關係問題。既然裘婉兒來找王清華，就難免王清華跟裘學敏有什麼關係。王清華本來想解釋一下，但是反過來一想，覺得如果自己一味解釋，很有可能自己越解釋，這二位越懷疑，就乾脆什麼也不解釋。
「清華——你過來一下。」裘婉兒又叫了一聲，同時也認出了站在王清華的蘭滄海和關鳳鳴，就尷尬地對蘭滄海是關鳳鳴笑了一下，往這邊走了幾步，卻沒有走近，還是遠遠地站著道：「蘭伯伯、關伯伯，你們好。我找清……清華有點事兒。」
顯然在這種場合下，裘婉兒直呼王清華的大名，還親暱地把姓給去掉，直接叫清華是很不合適的。不過看裘婉兒的樣子好像有什麼急事。
「既然人家叫你，你就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蘭滄海陰陽怪氣地對王清華說了一句。
王清華對裘婉兒不能算是特別有感覺，但要說一點感覺也沒有，那就純粹是自欺欺人了。裘婉兒身上的純真和可愛，在其他幾個女孩身上是絕對沒有的。
王清華嘴裡很客氣地給蘭滄海告辭，心裡卻也忍不住罵了蘭滄海幾句。
不想王清華腳下剛邁開幾步，身後蘭滄海又補充了一句：「一會記得到家裡吃飯，蘭英可等著你呢？」
草，這是什麼狗屁事兒？就是你家蘭英也同意我納妾，你算老幾，在這裡橫插一刀。王清華心裡罵的更恨了，當然也是為了找一下心裡平衡。
已經到了裘婉兒的面前，正欲說話，崩潰的事情馬上又發生了。
裘婉兒竟然毫不顧忌地拉起了自己的手。王清華往後看了一眼，還好蘭滄海跟關鳳鳴已經轉身離開了。
「什麼事兒？」王清華摔開裘婉兒的手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一個小姑娘家隨隨便便拉別人的手，像話嗎？」
裘婉兒小嘴一撅大聲道：「王清華，警告你兩件事：第一，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我已經年滿十八週歲，是一個具有完全民事權的華夏共和國公民了；第二，本姑娘絕也不會隨隨便便拉別的……別的……男生人手。哼！」裘婉兒說完，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將臉扭到一邊。
「又來了，真讓人受不了。」王清華一陣崩潰道：「我說你這都是跟誰學的，怎麼說話還第一、第二，一套一套的，是不是經常沒事偷看你爸爸的講話稿啊？」
「你……」裘婉兒見王清華又開始損自己，轉臉想反駁，卻又使起性子，乾脆重新將腰肢扭過去，背對著王清華不說話了。
「找我什麼事兒啊？」王清華沉默了片刻問道。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裘婉兒顯然還在生王清華的氣。
「不是……但是你總得有個理由吧。」王清華接著問道。
「沒有理由不行嗎？」
「沒有理由不是不行，而是你幹什麼事情，總應該有個目的吧。」
「沒有目的就不能來嗎。我閒的沒事幹，吃飽了撐的，出來溜食來了，可以嗎？」
裘婉兒像吃了以火藥了一樣，一句接一句地把王清華往死處頂。王清華接觸的女孩子中，蘭英年齡最大，當然也是最體貼，最理性，只不過幹起那事有些瘋狂，欣欣一向也比較溫順，跟唐糖接觸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也能看出來唐糖是那種靦腆型的女孩子，算上仇子穎在內，也沒有一個像裘婉兒性格如此倔強的女孩。
「好了，好了，算我錯了，總可以了吧。」王清華實在被裘婉兒整的有點心煩意亂了，只好退一步。
「你哪兒錯了？」裘婉兒說著竟然嗚嗚哭了起來，眼淚好像開了閘門一樣，嘩嘩往外流。
王清華本來也是隨便一句話，哄哄裘婉兒就算完了，不想裘婉兒卻非要問出個一二三，而且是連哭帶鬧，把王清華整個搞了狼狽不堪。
「我哪兒知道我錯哪兒了？你一來什麼也不說，先要我承認你是大姑娘了，再警告我，你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拉別的男生手的女生。就算是我錯在這兩件事上了，總可以了吧？」王清華說著，一伸腦袋，偷視了一下裘婉兒的臉色。發現裘婉兒的眼睛已經有些紅腫了，顯然是來的時候已經哭過一場了，馬上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你說，我哪一點比不上蘭滄海的女兒，你為什麼喜歡她，不喜歡我？」裘婉兒摸了一下眼淚一副委屈的樣子道。
「這……」
裘婉兒鬧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這事兒。
「我沒她長的漂亮，還是沒她身材好？你到底看中了她什麼？是不是覺得她爸爸是市委書記，以後可以提拔你。你就跟他好，不跟我好？可你現在已經是副市長了啊。」
「不是……」
「你別是不是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們這些男人什麼都不想，就想著爬官。」
王清華正要辯駁一句，馬上被裘婉兒打斷了。
「她年齡那麼大，都二十八歲了，而且她屬牛，你屬羊，跟你屬相不合，她是白羊座，你是獅子座，星座也不合。你跟他在一起，以後肯定不會幸福的。」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王清華在學校的時候，也搞一些什麼屬相配對，星座吻合之類的迷信玩意，不過也當玩玩，從來沒有當過真。裘婉兒竟然用這一套東西來說服自己。足見這個小姑娘雖然已經十八週歲了，卻還真沒有成熟起來，只不過那身段的發育超出了她的心理年齡罷了。王清華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裘婉兒竟沒完沒了，接著道：「她爸爸是市委書記，我爸爸雖然不是市委書記，可我爺爺是中央政治局委員……」
後面的話，王清華幾乎沒有聽進去一句。僅裘婉兒這一句話，就足以讓王清華震驚了。王清華過去還以為裘元博是已經退下來的老幹部，雖然有些聲望，但那已經是過去的浮雲了，想不到裘元博竟然還在國家政治局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次裘學敏進京，肯定是找老爺子求救去了。
誰都知道，在這片政治海洋中，有一條鐵的規定，如果憲法的內容跟黨章所規定的內容發生衝突，以黨章為準。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就是說，黨的地位高於一切。裘元博雖然不能代表整個政黨，卻是這個政黨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如果他動用手中的權利袒護自己的兒子，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裘婉兒的話已經變成了嘰嘰喳喳的鳥兒叫聲，王清華一下子陷入了一種空前的恐懼之中。羅榮天、裘學敏、蘭滄海、關鳳鳴、譚明月……這些國家高級幹部的面孔，在他眼前像放電影一樣，一個一個的浮現。他甚至能憑借自己的推斷和猜測，模擬出一個裘元博的影子來。那個影子像一團鋪天蓋地的烏雲，將要把整個太陽都遮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