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行動（3）
王清華一邊往嘴裡扒拉餃子，一邊道：「你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正因為他精的跟鬼一樣，才會上這個當。要是他本分的跟你一樣，這個當就絕對不會上了。就是現在有人平白無故給送十萬塊正兒八經的票子，你敢要嗎？」
老胡點了一支煙，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道：「錢這玩意嗎，誰不想要，可也要來路正當。來路不明的錢。我是絕對不會要的。」
老胡老婆在一旁手裡端了一碗湯，放在桌子上插嘴道：「我覺得清華說的有道理。就是因為他精的跟鬼一樣，才會手。再說了，咱上次可是明明白白給他送了五萬。再給他送，他肯定不會懷疑。」
兩個人說的老胡心裡也開始嘀咕了。不過關鍵問題還是老胡覺得那五萬元送的有點太冤了，心一橫，將還沒有抽完的半截煙，在煙灰缸裡使勁揉滅道：「行，那就找你說的辦。大不了和他翻臉。」
王清華又提醒了老胡一句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事不管辦成辦不成，今後你跟張儉之的關係都拜拜了。到時候張儉之給你穿小鞋，你可別怨我。」
王清華的這個主意也確實有點不地道。王清華之所以要給老胡出這麼個主意，當然主要還是想整一整張儉之，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整治老胡的意思。老胡最近也不知道是本性外露了，還是要陞官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好像總想壓在王清華的頭上，覺得自己這個縣委書記真的就是王清華的頂頭上司了。
吃完老胡老婆包的餃子，王清華摸了嘴道：「胡書記，要不……我就先走了。你最近客人估計也會多起來了。我就不打攪了。」話剛說完，門鈴果然就響了。老胡就尷尬地笑了笑，示意老婆去看門。
進來的是一個謀生的面孔，對著屋裡坐著的老胡怯生生地笑了一下道：「胡書記好！」又急忙轉身對著老胡老婆道：「夫人好！」
那人年齡大概都快五十了，卻穿一身油光發亮的西裝，皮鞋也像是剛剛打過蠟一樣，頭髮上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摩絲，總之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油，看上去也有些不倫不類的，手裡還提了一大堆東西，看了一下王清華，又不知道是什麼人，就有意往身後藏。只是藏來藏去，那一大堆東西也實在太多了，也無法藏起來。
老胡站起來給那人讓了座兒，也不說話，等那人自我介紹。這些天河灣縣來拜訪老胡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報到了。這位算是來的比較晚的了。
「我是咱們河灣縣財政局局長，我叫李明德。木子李，明白的明，道德的德。」李明德也許是為了給老胡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也是為了能讓老胡記住自己的名字，對自己的名字來了個特別介紹，「聽說您到咱們河灣縣任書記，我和我們財政局一班人，都高興的不得了。河灣縣這些年經濟發展一直不是很好，其實就卻一個像您這樣一個在上面呆過的老領導，到我們那裡指導工作。」
李明德說著看了一下老胡，臉上紅紅的，也許是緊張的原因，似乎汗都要下來了，就用衣服袖子在臉上擦了一下，見老胡一臉喜悅就接著道：「以前的老書記，不是幹的不好，工作到是非常認真，就是缺乏闖進，才讓河灣縣這麼些年一直沒有什麼發展，財政也一直很吃緊，行政人員的工資還要靠國家接濟，作為河灣縣財政局局長，我也感到非常慚愧。」
李明德說著說著，就有些匯報工作的意思了，而且捎帶著把以前的書記也說了兩句。老胡就顯得有些不高興了。王清華本來想走，一看這陣勢，又想聽聽老胡是怎麼應付這麼一個下級，就重新找了個離兩個人遠一些的沙發坐下了。
李明德見王清華坐在那裡，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就一直用眼睛在王清華身上打量來，打量去，打量了一會才問老胡道：「這位是胡書記的工資吧。這是一表人才。還讀大學吧。叔叔這才來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個算是一個小小的見面禮吧。」李明德說著從一堆盒子裡拿出一個盒子，應該是一個筆記本電腦，塞到王清華手裡。
王清華想笑又不能笑，將筆記本電腦重新還到李明德手裡道：「李局長太客氣了。這個東西，我用不上。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李明德還以為王清華嫌禮輕了，就急忙補充了一句道：「一點小意思，胡公子千萬收下。咱那地方窮苦，也沒什麼好帶的。你別嫌不好，就湊合著玩玩遊戲。改天叔叔去了首都一定給胡工資捎個好的。」
老胡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哈哈笑了起來，把李明德笑的莫名其妙，也不敢問，一臉臊紅，像木雞一樣愣在那裡。還是老胡老婆過來解圍道：「李局長可不敢這麼說。我們要是有這樣的好兒子，我和你們胡書記還不得半夜做夢都笑醒了。」
老胡老婆說著走到王清華跟前，道：「這位是可咱們x市副市長。姓王。」李明德馬上滿臉的慚愧，慌慌張張地走到王清華跟前，抓住王清華的手道：「王市長好，真是不好意思，剛才冒昧了。您多多見諒。真想不到咱們x市的副市長這麼年輕。」
王清華擺了擺手道：「李局長可不敢這麼叫了。我現在早就下來了。下一步也要去咱們河灣縣。而且跟你一樣，接受咱們胡書記的領導。」王清華說著看了一下老胡。
老胡倒是乖巧多了，急忙道：「你別聽他胡說。他的事兒還沒有定呢。不過他要真能去咱們河灣縣，咱們河灣縣的經濟就不愁發展了。我還真希望他能去呢，就是怕咱們蘭書記不答應啊。」
王清華和蘭滄海的那層關係，李明德當然無從知曉，不過從老胡的口氣中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就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王清華覺得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接下來的節目應該是老胡表演了。自己坐在這裡，難免讓老胡施展不開手腳，就起身告辭。李明德就將剛才送給王清華的筆記本電腦重新塞到王清華的手中道：「王市長，這個雖然不是特別好，但是……還是希望您一定收下。剛才第一個就把它送到了您的手中，說明它跟您還是非常有緣的。您一定手下！」
李明德的態度倒是十分誠懇。王清華卻說什麼也不能收，畢竟這是給老胡送的，自己怎麼能隨便收呢，就開了一個玩笑道：「李局長把給咱們胡書記送的東西，轉送給了我，難道就不怕咱們胡書記怪罪？」
老胡急忙圓場道：「一個手提電腦，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就別為難李局長了，拿走得了。要不你就當我送你的好了。」
李明德急忙道：「是是是，既然胡書記都說話了，您一定要收下。不然這事還真沒辦法讓我給胡書記交差了。」李明德說著又重一堆東西裡面挑了一樣，一起塞到王清華手中道：「電腦是胡書記送您的，這個就算是我的吧。」
王清華看了一下，原來是一盒上檔的高麗參。其實王清華對人參這東西也沒有多少研究，只是看個頭大小。那包裝盒有一部分是透明的，從外面看，能看到一支不是很粗，但足足有七八寸長，就覺得應該是上檔貨色了。不過人參這東西，王清華還真用不上，可轉念一想，何不借花獻佛，送給蘭滄海呢，就老是不客氣地收下道：「胡書記的電腦我就不要了，胡書記是個窮光蛋，我要是拿走了他的電腦，他還不心疼的一晚上睡不著覺啊。這棵人參我就收下了。」
李明德就看了一下老胡，老胡一臉微笑點了點頭，李明德沒有繼續勉強。其實那顆人參相比那台筆記本電腦的價值，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本身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那台筆記本電腦也就值個五六千元的樣子，而那顆人身少說也在萬元以上。只是王清華不解內情，隨便拿了去了。
給領導送見面禮這種事情，各地風俗不一，送的方式也有一定的差異。像河灣縣這樣比較閉塞，而且經濟發展相對落後的地方，送禮依然停留在送東西的層面。當然像x市這樣的經濟強市，早已經從這種範疇中脫離了出來。把送禮直接送成了卡，或者是變相的送錢，而不會羅裡吧嗦地給領導送一堆不能用的東西。這也就是送給了老胡，要是送給x市某些領導的面前，那些領導心裡肯定會不高興，把你的東西扔出來的可能性都有。當然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借題發揮的送，比如子女上學，喬遷新居，兒女完婚當當，如果跟自己有著非常重要的厲害關係了，就可以藉機送上一大筆。反正你送多少也不為過。
譚明月在這種事情上，還有一個廣為傳頌的美談。說譚明月兒子結婚的時候，譚明月一下子收了七十多萬元的禮金，其中有些企業老闆，一下子就送了十萬元。這個數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對於一個普通老百姓來說足可以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譚明月看到這麼多的禮金之後，左思右想，覺得退回去，有些打人臉的味道，就決定把筆巨款捐給了希望小學，給一個貧困山區建了一座高標準的學校。這種行為馬上得到省委的高度評價，中央某些領導還做了重要批示，說譚明月的這種行為值得我們廣大黨員幹部認真學習，說譚明月能在金錢面前不動心，足可以證明一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赤誠之心，省內外各大報刊，也著實宣傳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