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交鋒（9）
那一晚，王清華沒有走，但到底是誰主動的，王清華記不清楚了。王清華只記得，欣欣到後來已經到了幾近瘋狂的地步。
這也許就是一個女人在壓抑的到了崩潰邊緣的時候，而又不得不繼續壓抑的釋放手段。
地板上，衣服七零八亂地扔了一地，除了那些有明顯標誌的衣物之外，已經分不清哪一件是王清華的衣服，哪一件是欣欣自己的衣服，和床上翻滾的人一樣，互相纏繞著交織在一起。
這一刻，王清華的腦子裡非常混亂，因為他也知道，欣欣今天之所以要這樣做，並不是為傳統意義上的愛。傳統意義上的愛不是這樣的，傳統意義上的愛要相敬如賓，要慢條斯理，要一寸一寸地慢慢適應，而不是像欣欣這樣瘋狂的掠奪。
王清華腦子裡不斷浮現著各種幻覺和影子，一會是蘭英，一會是仇子穎，一會又是裘婉兒。裘婉兒的身影是非常模糊的，模糊的讓王清華感覺那根本不是裘婉兒的身影，而是棗花的身影。
讓王清華有些不能接受的是，在這些身影中竟然出現了一位身材魁梧，留著短髮，一臉剛毅的女人。那女人大約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穿一身藍色的運動服，走起路來會發出登登登的聲音。那女人手裡拿一個鐵質的哨子，吹了一聲，快步走到王清華的跟前，一伸手將手插到王清華的胯下，嘴裡卻大聲道：「蹲好！」
但是王清華卻感到自己的胯下一股熱熱的感覺。那女人並沒有用力，而是伸手往上端了一下。
那女人是誰呢？應該是自己高中時候的體育老師吧。王清華曾不止一次地被那女人變性調戲，但一直礙於她老師的身份沒有發作。而現在竟然會在幻覺中出現她的影子。
王清華一陣煩躁，伸手在頭髮裡猛抓了一把，企圖將自己從這種幻覺中拯救出來。
啊——
王清華一聲大吼，把欣欣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欣欣俯身在王清華的臉上，雙手抓住王清華的手，「是不是我這樣讓你很不舒服？」
「沒有，沒有……」王清華直視著欣欣，「沒什麼，我剛才……」說了一半，王清華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掙開欣欣的手，伸手撫摸著欣欣光滑的脊背。
欣欣停止了自己掠奪式的動作，開始溫柔的親吻，好像是在安慰一顆受傷的心，或者是用這種方式來撫平自己內心的孤獨和寂寞。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王清華也不知道欣欣後來還做了些什麼，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一覺醒來，欣欣依然俯在自己身上，已經安然地睡著了。王清華翻了個身，將欣欣放好，起身將地板上的衣服撿起來，分類放好，才在另一個床上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
王清華是在手機鈴聲那一陣陣吱吱呀呀聲音的吵鬧聲中驚醒的。睜開眼睛，欣欣已經穿好了衣服，正拿著王清華手機推王清華。王清華看了一下號碼，是老胡用政府辦的電話打來的，不敢怠慢，急忙接了起來。
「喂，你在哪兒呢？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大的脾氣，火都要燒到眉毛了，你還不著急。中紀委下週一就要到市裡了。你有什麼打算啊？」老胡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道。
「是胡科長啊，」王清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大早上的，吃火藥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提前內退的文件都下來了，我能不火嗎？」
「哦」王清華有些尷尬。這些天忙來忙去，把老胡的事兒給忘了，沒有給李高矚說，也忘了給蘭滄海打招呼。這就難怪老胡一大早上這麼大的火氣了。
「要不這樣，」王清華靈機一動：「既然內退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就先在家裡呆兩天。我聽說下面有一個縣裡現在正缺個副縣長，我過兩天給給蘭書記說一聲，看能不能安排你過去。」
王清華說完，又語重心長地道：「不過胡科長，這事你也不能太過於著急，不管怎麼樣，你總得把咱們這兒的事情辦完了再走也不遲，你說對不對？」
王清華現在雖然還沒有正式任命，但在市裡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按常理講，一個副市長提名一個副縣長還是不在話下的。
胡科長馬上道：「這可是你說的，我這個副主任到下面擔任副縣長也就是個平調。說好了，你可不能言而無信。」
其實王清華這也是想先將老胡安撫下來，不想讓老胡在這個時候撂挑子。至於是否能夠任命老胡這個副縣長，王清華自己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不過王清華最終還是借助羅榮天的幫助，給了老胡一個比較滿意的答覆，在老胡臨退休之前，讓老胡到城管委擔任了一屆主任。老胡對這個職位並不是非常滿意，但也總比以前有了一個質的飛躍，也算是這輩子真正掌了一回實權。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說完老胡自己的事兒，王清華就問老胡：「你的老同學，張秘書長是不是已經到市裡了？」
老胡從剛才的氣憤中緩了緩神道：「張儉之很有可能就在今天中午到，昨天他還給我打電話問你的情況。看來我這位老同學對你小子，也很上心啊。」
老胡在言語間不無妒忌地說道。
王清華就呵呵笑道：「你這位老同學可能也是別有用意吧？」說完了，王清華又問老胡，「你怎麼不把你的事情給張秘書長說一下呢？這點小事，要是張秘書長肯為你說話，恐怕事情就好辦的多了。相信無論是蘭書記還是李市長都會給他幾分面子的。」
王清華知道老胡的脾氣，輕易是不會求別人的，老胡讓自己給他辦，也是提前給已經給自己做了很多工作，認為自己幫這點忙是理所應當的，要不然老胡也不會給自己說。給老胡說這句話，本來是一句玩笑話，不想還是惹來老胡的老大不高興。
老胡在電話裡半天沒有說話，忽然道：「我要是肯求張儉之，還何必給你說呢。」老胡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王清華也覺得挺沒意思。
起床後，欣欣顯得溫順了許多，已經不像昨天晚上那麼瘋狂了，本來散亂的長髮也已經整理了一番，很順溜第貼在頭上，還在腦袋後面梳了歪著的一個馬尾辮。這給欣欣增加不少可愛。
「欣欣，」王清華梳洗完後，坐在床頭伸手在逗弄了一下欣欣腦門後面的馬尾辮，「我本來不想為難你的，可是你也知道，唐范海在整個x市的案子中非常重要。我覺得他所知道的恐怕不僅僅是小王莊水庫的事情。所以我想……」王清華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看著欣欣。
欣欣也正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王清華：「小王莊的案子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欣欣柔聲問道。
王清華沉默了，不知該怎麼給欣欣說。他不想給給欣欣講那麼多的大道理。那些大道理對欣欣而言可能根本就不會起到絲毫的作用。他不想給欣欣說，小王莊的案子關乎三百多條人命。作為一名國家幹部有責任，也有義務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這樣的話對欣欣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欣欣從小就被唐范海撫養，或許在欣欣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唐范海一直對她很好，像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她。現在要她馬上背叛唐范海，從心理上，她根本無法接受。
「欣欣，」王清華在欣欣細膩的鵝蛋臉上親暱第摸了一把，「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所以……還是我自己查吧。」
王清華最終放棄了欣欣這一條線索。
然而尉尚才已經死了，連屍骨都埋在了清水鎮的山坡上。這一條連接清水鎮以及清水鎮礦場和市委某些幹部的紐帶也就斷了。斷的乾淨利索，斷的讓王清華幾乎毫無頭緒。
正如老胡曾經給自己說過的話，中紀委下來調查也是要靠下面幹部的配合，如果下面的幹部都跟譚明月一樣，中紀委就是有天大的能耐，在x市估計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中午吃罷飯，王清華給吳豪強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吳豪強房子的事情。吳豪強說已經有眉目了，不過還得過去看看再說。房主中午還不在家，要到晚上才能回來，讓王清華和欣欣晚上過去看房。
既然這樣，王清華想了想，給欣欣打了個招呼就去了市委。到了市委樓下，王清華忽然又想起了那位原副主任，心裡就有些不想見那傢伙。又覺得跟蘭滄海也沒什麼好說的，說也就是說說今天開會的事情。其實開會時的局面已經是明明白白的一盤棋了，楚河漢界都已經定好了，就等著雙方出車跳馬了。正不知該如何決斷，手機忽然響了，是蘭滄海打來的。
王清華不由笑了一下，心想，這世間的事兒也真怪，想什麼就會來什麼。接起電話很禮貌第給蘭滄海問了一聲好。
蘭滄海好像很高興：「清華啊，今天咱們可把譚副省長氣的不輕鬆啊。我本來還以為你會留下來，你怎麼走了呢？關主任還說要和你談談下一步的計劃。」
譚明月的情況，蘭滄海不說，王清華也從譚明月早上鐵青的臉色中看出來了。特別是關鳳鳴的那一大段演講式的講話，如果不是在開常委擴大會議，下面坐著那麼多人，譚明月估計早都要跳起來了。
「這樣吧，你盡快見一見關主任。整治咱們這位副省長，關主任還是有一套的。」蘭滄海繼續笑道。
掛斷電話，王清華擋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往關鳳鳴的家中開去。王清華雖然沒有去過關鳳鳴家中，但聽機關裡的人說的已經是聽膩了。關鳳鳴是市委唯一一個還住在清朝末期留下的四合院的市委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