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角逐（25）
老胡在電話那頭神神秘秘地說了他那個年齡不該說的三個字：「你猜猜！」老胡說的時候，是一副得意洋洋地神情。老胡的得意是不難理解的。老胡這輩子恐怕都還沒有求過人，去省城見自己的老同學張儉之，雖算不上求人辦事，但起碼應該算是一種談判，一種明目張膽的政治談判。
對於一個長期在官場混的人而言，這種談判之所以具有成癮性，就是因為它能給人帶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成就感和精神娛樂。對於一個男人而言，這種成就感和精神娛樂是非常重要的。然而，當仕途不順利的時候，總會找出各種各樣理由，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空虛和寂寞，拒絕這種成就感和精神娛樂。
老胡已經壓抑了大半輩子了，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成就感和精神的娛樂。他和其他仕途不順利的人一樣，用孤傲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空虛。然而，一旦這種成就感和精神娛樂光臨他的時候，他還是毫不保留的接受了，而且表現的比常人更加的懂得享受這種成就感和娛樂精神。
王清華很淡然地笑了笑，算是理解了老胡的這種返老還童般的快樂和興奮。
「謝謝你啊，胡科長。」王清華儘管覺得老胡這次成功與否並不是非常重要，但為了不掃老胡的興，還是很客氣地感謝了老胡一下，讓老胡的這種興奮和快樂昇華到具有實際意義。
「自己人，還客氣什麼。」老胡的興奮和快樂不是短暫性的，而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就像抽大煙一樣，抽完了，需要躺在那裡慢慢的享受，「這次是不是應該好好謝謝我啊。」老胡又追加了一個附加條件。
「你說吧，怎麼謝？」王清華很痛快就答應了。這個時候，王清華也確實需要鼓勵一下老胡，讓老胡看到更多勝利的希望。若不然，按老胡的性格，慢慢恐怕就會撐不下去了，就會投靠譚明月。即使是不投靠譚明月，也有可能變得不肯出力。
「八仙樓、求鳳閣這些地方，我看就算了。你也並不寬裕，更何況你還是為民除害。不過，起碼總應該找個像樣的飯店請我撮一頓吧。」老胡很理解王清華的處境。王清華剛進仕途，經濟並不寬裕，雖然有派出所所長裘大奎和錢坤送的十幾萬，但是上次去張儉之家中的時候已經花了兩萬，而錢坤的錢，王清華終究還是想還了。這些事情老胡雖然都不知道，但是老胡還是給了王清華一句理解的話。
「哈哈……」老胡一說八仙樓、求鳳閣，王清華馬上就理解了老胡的意思。男人嗎，誰不想瀟灑瀟灑，只不過老胡的年齡大了，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就換了一種方式提醒王清華。這種事情，王清華覺得不需要和老胡兩個遮遮掩掩的，就大聲笑了兩聲，壓低聲音道：「胡科長，是不是……哈哈……也想來個游龍戲鳳。」
老胡馬上尷尬道：「王檢，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再說了，我現在這身體，恐怕也吃不消啊。」老胡還在遮掩內心的想法。
王清華故意道：「如果胡科長沒這個意思，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老胡聽王清華的口氣，像是有那方面的意思，馬上改口道：「嘿嘿……如果王檢方便的話，我要是再客氣，就沒意思了。」
老胡的心理很矛盾，既不想放棄瀟灑的機會，又不好意思自己提出要求。這就跟他做文案一樣，勤勤懇懇了大半輩子，總想撈個一官半職，可又不好意思給領導開這個口。而自己伺候過的幾任領導，又都跟商量好了似得，臨走都不提對他的提拔和任用問題。結果混了大半輩子了，也就混了個正科級幹部這樣的空銜。
老胡說完，王清華會心地笑了笑道：「好吧，既然胡科長有這方面的要求，我樂意奉陪。改天抽個時間，我們八仙樓見。」
老胡聽完，又說了幾句不好意思的話，不過最後還是痛痛快快的應承了。至於在省城的情況，老胡倒是說的非常簡單，只說張儉之已經和譚明月聯繫過幾次了。譚明月的意思是覺得，王清華還算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人也很能幹，調任副市長，雖然有些年輕，但現在改革開放，就需要年輕人來做先鋒。同時，譚明月也說了一下，關於檔案的問題，覺得到目前為止，這也是個比較棘手的問題。一旦省委查起來，恐怕不好妥善處理。
如果張儉之沒有糊弄他的老同學老胡的話，譚明月的話就有點意思了。譚明月這樣說的意思，也就說王清華提任副市長的事兒，還有商量。但同時又給自己留了一個後門。就是關於檔案的事情。譚明月要告訴王清華，如果你王清華聽話，你這個副市長，我馬上就可以提拔。但是如果你要是不聽話，那就對不起了，你檔案的問題，我馬上就叫人落實。譚明月其實是在警告王清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真理，所謂的真理就是我的話。我說你行，你就行，我說你不行，你就得馬上滾蛋，甚至滾進大牢之中。只不過譚明月說的比較有技術含量罷了。
當然，譚明月的這些話如果能見效，還必須具備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王清華的意願。王清華如果就看中了這個副市長的職位，那麼譚明月的這些話，自然能起到一針見血的作用。但是王清華的預謀卻完全在譚明月的預料之外。
王清華首先看中的是自己的性命，其次是小王莊的案子的真相，然後才是那個副市長的職位。這個順序絕對不能亂。如果亂了，王清華就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而譚明月也是玩了一個技術手段，首先用這個副市長的職位誘惑王清華就煩，其次是掩蓋小王莊案子的真想，最後就是要了王清華的性命。
王清華剛掛了老胡的電話，吳豪強就推門進來了。吳豪強處理完匣子村的事情之後，就回到市裡，一直和王清華在一起，給王清華和欣欣買買飯，處理一些日常事務。王清華幾次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覺得實在有些委屈吳豪強了。吳豪強卻說的非常豪邁，說只要能跟著三哥干，就是讓他擦地板洗廁所我也無所謂。說的讓王清華感動了好一陣子。這樣的兄弟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吳豪強進來說：「三哥，我今天在街上碰見錢坤了。」
錢坤？王清華不禁將錢坤的情況，在腦子裡過濾了一遍。自從離開學校後，王清華就再也沒有見過錢坤，只是在清水鎮的時候通過兩次電話。第二次，錢坤就給自己卡裡打了十萬塊錢，直到現在還沒有給錢坤。當時聽錢坤的口氣，好像是應該知道自己的去向。
「你跟他說什麼了？」王清華想問吳豪強。
「也沒說什麼，他就問了一些學校的情況。我這幾天也不在學校，就給他胡編亂造了幾句。」吳豪強道。
「怎麼，錢坤退學了？」王清華疑惑問道。因為現在還沒有放假，錢坤卻向吳豪強打聽學校的情況，而且吳豪強並沒有感到意外。
「沒有，聽說他老子為了讓他上這個學，連市裡的關係都動了，還花了不少錢。錢坤要是敢退學，他老子不扒他一層皮才怪。不過他這個學上的也實在沒什麼意思。前一個月還好好上了幾天課，到後來幾乎沒在學校呆過一天。咱們學校的漂亮女生，從大一的一直到大四的，幾乎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手掌心。這混蛋，也算是個人才了。」吳豪強說到最後的時候，估計心裡也有幾分醋意了。
從大一的到大四的漂亮女生？王清華心裡馬上打起了鼓，急忙問道：「那仇子穎呢？你有沒有見錢坤和咱們系大二的一個叫仇子穎的女生在一起過？」
吳豪強一說錢坤整天泡馬子的事兒。王清華腦子裡馬上想起了，自己剛進宿舍的時候，錢坤那一臉色迷迷的表情，向自己打聽仇子穎的情景。
仇子穎可是王清華上大學後的第一個心儀的女生，說的誇張點，說仇子穎是王清華的初戀也未曾不可。
吳豪強見王清華問的很正式，以為王清華跟仇子穎有什麼關係，就思索了一會道：「這個女生的名字倒是沒聽錢坤說過。不過……嗨，那混球換馬子就跟換衣裳一樣勤，我也記不大清楚了。怎麼，你認識仇子穎？」
王清華急忙道：「認識是認識，不過也只是認識而已。」王清華說完，用眼睛的餘光掃瞄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欣欣。欣欣正用眼睛盯著自己。欣欣的眼神火辣辣的，像是要往外冒火一樣。
「只是認識嗎？」欣欣突然問道。
欣欣經過這些天的修養，藥線也已經拆了，皮膚上只留下了幾個白色的小點點，其它的完好如初。吳豪強進來和王清華說話的時候，欣欣正拿一本時尚雜誌很隨意的翻看。不過說到仇子穎的時候，欣欣馬上把目光移向了王清華。
「只是認識……還能怎麼樣呢？」王清華吞吞吐吐道。
「是不是和蘭鎮長一樣，只是認識啊？」欣欣說話很刻薄。不過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一個女人不刻薄。這個時候再不刻薄，自己的男人就要跟著別的女人跑了。欣欣作為王清華身邊的臥底，對王清華之前在清水鎮發生的一切也瞭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