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調查（12）
吃飯地點本來選擇在清水鎮唯一的大飯店「羊王飯店」，王清華不由又想起蘭英，就在街邊隨便找了個燒烤店。這樣大家也沒有什麼不樂意的，誰都知道清水鎮的燒烤的名氣，吃燒烤倒比在飯店吃強多了。
清水鎮鄉鎮醫院就在鎮政府左邊不遠的地方，王清華一行，吃完飯直接去了鄉鎮醫院。
陳風問：「去鄉鎮醫院幹什麼？」
王清華說：「去看看那幾個倖存者。」
陳風問：「我記得不是說，現在不適合去找那幾個倖存者調查情況嗎？」
王清華說：「我們去不是為了調查情況，是去看看那些倖存者。看看他們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其實王清華心裡還有一個擔心，擔心這些倖存者知道什麼情況，又稀里糊塗的告訴某些心存不良的人，然後被謀殺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醫院裡冷冷清清的，幾乎沒有什麼病人，幾個穿著白大褂模樣的女人坐在屋簷下聊天，見王清華一行人來了，而且都穿著制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都站起來了。
「你們……是幹什麼的？」其中一個問。
「我們是檢察院的，看看小王莊住在這兒的那幾個病人，順便向他們瞭解一些情況。」王清華說。
「這個恐怕不太方便吧。上面有命令，不讓任何人跟這些人接觸。再說了，他們現在情緒不穩定，恐怕見了外人受到刺激，影響我們治療。」那個女醫生解釋說。
「不准任何人跟他們接觸？也包括我們檢察院的人嗎？」陳風在後面說。
陳風平時嘻嘻哈哈的，到辦正事的時候，臉上總是流露出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再加上那一身制服，叫人一看心裡就會產生後怕。
「這個倒沒說。」那女生怯生生地說。
「你們這兒負責人是誰？」王清華問。
「我們院長不一般不在這兒，他還有一個私人醫院，也在鎮上，他經常在那兒。」那女醫生還算老實。
「還有一個醫院？也就是說他拿著國家的錢干自己的事兒？」陳風不客氣地說。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他以前本來就有一個醫院，是專門看骨科的，在咱們這一片還算小有名氣，市裡好多人都到這兒看病。後來辦起了鄉鎮醫院，鎮裡想借他的名氣，所以就把他聘任了院長。」那女醫生解釋說。
「我看是他想借鄉鎮醫院的牌子給自己摟錢吧？」陳風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
「不是……」那女醫生還要解釋。
「別說了，馬上叫你們院長過來。」陳風打斷了她的話。
其他幾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見來勢不對，也都悄悄溜回房裡了。
那女生看了看陳風，感覺沒有迴旋的餘地，就跑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一會之後，那女醫生又過來了，說院長要和王清華他們通話。
王清華給陳風使了個眼色，陳風接了電話。
「喂，我是檢察院的，你是清水鎮鄉鎮醫院院長嗎？」陳風用很生硬的口氣問。
「是，我是，不過我現在有點事兒，不在鎮上，我在北京開個學術研討會。你們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會盡力配合。」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
「我們要見一下小王莊的倖存者。你們這兒的人說不方便見。你給他們說一聲。」陳風直奔主題說。
「這個……恐怕不行，上面有指示，除了醫生之外，任何人不能見那些倖存者。他們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緒極不穩定。我害怕，你們打擾他們，影響我們的治療。所以……恐怕你們要白跑一趟了。」院長的話和那個女醫生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你所說的上面是指哪裡？是市委，還是鎮政府？」陳風問。
「這個……你還是不要問了吧。」院長說。
陳風捂了話筒，看了一眼王清華，低聲道：「他們不讓見。」
王清華從陳風手中拿過話筒。
「茹孝賢，我是王清華。告訴我你現在哪兒？」王清華厲聲問道。
「王……王檢，我剛才已經……」茹孝賢準備重複剛才的話。
「少給我廢話，馬上到醫院來見我。」王清華語氣堅決。
「我……」茹孝賢還想解釋。
「你要是再不過來，我馬上派人過去抓人了。」王清華沒有給茹孝賢留任何餘地，說完就扣了電話。
王清華雖然沒有和茹孝賢正面接觸過，但知道這個人一向鬼鬼祟祟的，愛耍些小聰明，在清水鎮除了副鎮長尉尚才之外，幾乎沒有一個人說他好。這次王清華是算準了，他肯定就在清水鎮，根本沒有去北京開什麼學術交流會。以王清華對他的瞭解，他也根本不夠資格到北京開學術交流會。
大約十分鐘之後，一輛自行車停在了醫院門口，一個穿著一身白，戴著一副黑邊眼鏡的男人，從自行車上下來，往這邊走來。他就是茹孝賢。四十多歲，看上去跟個民國遺少一樣。
「哎呀，王檢大駕光臨，未曾遠迎，失敬失敬。」茹孝賢一邊往這邊走，一邊向王清華拱手。
檢察院過來的幾個人，看著茹孝賢的樣子，全都捂了鼻子笑了起來。這身打扮，這個做派，這種打招呼的方式，當今社會，特別是在這種小鎮上，還真是少見。
「茹院長，我剛才說話有些冒昧，請你不要見怪。」既然人都來了，王清華也就不需要再把事情搞的那麼僵了。
「哪裡、哪裡，王檢教導的很是啊，讓我茅塞頓開。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也是有難處的啊。」茹孝賢一副酸性道。
「我來的目的，我們陳處長已經給你說的很清楚了，我想不需要再給你重複了吧。現在你就帶我們去一趟小王莊倖存者的病房吧。」王清華道。
「好、好、好，這個沒問題，不過……你還是給李市長打個電話吧。這樣我們也好做一些。免得李市長怪罪下來，我們擔當不起啊。」茹孝賢終於說出了實情。
「什麼？李市長市長？」王清華腦子馬上高度集中起來，「你說哪個李市長？」
「還能有哪個李市長啊，就是咱們x市的市長，李高矚啊。」茹孝賢道。
李市長為什麼不讓別人見這些倖存者呢？難道李市長跟這起水庫潰壩事故有什麼瓜葛？不會不會，李市長剛來x市，就算是瀆職犯罪，也是機械廠房地產開發這些事情，怎麼可能跟小王莊水庫扯上關係。
「你確定是李市長給你的這個指示嗎？」王清華問。
「這還能有假。這些人剛住進醫院，李市長就派他的女秘書過來交代的。我現在還記得那女秘書的樣子，高高的，白白淨淨的，氣質非常好。那天他來的時候穿一身黑色套裙。哦對了，頭髮是紮在頭頂的。」茹孝賢盡量詳細地給王清華描述。
不錯，根據茹孝賢的描述，那個女秘書應該就是嚴秘書。可是李市長為什麼不讓比人見這些人呢？難道李市長知道了什麼情況，為了保護這些倖存者，怕他們被人殺人滅口？
「王檢，有什麼問題嗎？」陳風過來問。
「沒什麼。我馬上給李市長打電話。」王清華道。
嘟——嘟——
電話響了好幾次，一直無人接聽。王清華又撥通了嚴秘書的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再打李市長辦公室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李市長為什麼不接電話呢？難道是正在開會？如果是在開會，嚴秘書也應該接電話啊，為什麼嚴秘書也不接電話呢？
王清華滿腦子狐疑，也只好掛了電話，把目光移到茹孝賢身上。
茹孝賢愣了一下神，馬上問：「打通了嗎？」
王清華沒有回答，直接給陳風說：「告訴我們的人，準備回市裡。」
陳風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問：「就這麼算了？」
王清華說：「那還能怎麼樣？」
陳風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打擾了，茹院長。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我們改天請示了李市長之後再來。」王清華對茹孝賢很客氣地道別。
如果換了是別人的指示，也許王清華會硬闖，但李市長的指示，王清華就不好來硬的了，畢竟李市長對自己有知遇之恩。
「目前這些倖存者的狀況怎麼樣？」王清華一邊往外走，一邊問茹孝賢。
「還好，病情已經基本穩定下來。就是情緒還有些不太穩定，經常哭哭啼啼的。」茹孝賢說。
「你們要好好照顧他們，既然是李市長的指示，你們就不能出任何差錯。他們可是小王莊僅有的幾個倖存者，」王清華給茹孝賢做了一些客氣的交代。
「這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他們的。剛才你也看見了，咱們這個鄉鎮醫院也沒有什麼病人，那麼多醫生護士就照顧他們幾個人，應該沒問題的。」茹孝賢說。
「那我就放心了，不過萬一出現什麼新的情況要及時送到市裡醫院，可千萬不能麻痺大意，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
「好的，你放心，如果有新情況，我們會立即採取措施，一定會確保倖存者萬無一失。」
「那就好。」
王清華說完準備上車。這時忽然從醫院裡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