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郎中釣病人
看到男子突然同意讓一個小孩子為自己治病,周圍的人頓感奇怪,病可是動輒關乎人命的事情,稍微正常的人誰會願意讓一個稚齡孩童為自己看病,說得不好聽了就算是出了事情,法律也不會對一個孩子追究什麼責任呀。
「喂,這個兄弟,你倒是真有膽子呀,讓一個孩子給你看病,不怕出了事情麼?這個小孩可愛是可愛,但是她現在可是非法行醫,不說她,連她師傅楚邪也沒有任何行醫資格的,你可要想清楚了」,旁邊一人對男子提醒到。
那名男子聽了一怔,笑道:「怕什麼,如果是別人我可能還會害怕出事,我相信楚邪,這麼有本事的人,如果沒有三分三,肯定也不會隨便讓他這麼大一點的徒弟出來的」。
「相信楚邪,敢情你還認識楚邪呀?」
男子搖搖頭:「楚邪我可認識不錯,不過人家可不認識我,倒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如果在半個多小時前,遇到現在這件事,我肯定不會讓娃娃給我治病,但現在不同,你們有誰進去過前面那片竹林?有誰親身體驗過那那不可思議的現象,如果說只是迷失了方向,牽強點說可能是竹林安排的巧妙,但每次都走不到中心,走一段時間還總是能夠走出來,這樣的本事一般人可能擁有麼?所以說就衝著這點,我也應該相信一下這娃娃」。
說完,男子伸出左手,刷的一下把右胳膊的袖子一下捋了起來,接著胳膊向前一伸,對寧寧說道:「娃娃,我胳膊上在五個月以前被蛇咬了一口,當時治療及時,也沒出什麼事,不過這後遺症卻是讓我煩透了,每過個把月,傷口總是再次腐爛,而每次都要去抓藥,吃過藥之後,馬上就沒問題了,不過等過一段時間,這傷口卻又腐爛了,就這樣反反覆覆的,一直持續了幾個月了,喏,就是這個傷口,一直沒有完全結巴癒合」。
寧寧聞言看去,果然見到胳膊上有兩個顯著的傷痕,上面的肉雖然看似已經凝結,但卻讓人看著覺得一碰即破的感覺,並沒有完全結口。
「四五天前剛剛又復發了,這是剛上過藥的,所以現在也就沒事了」,男子向寧寧解釋道,。
寧寧聽了開口問道:「叔叔,你是在什麼地方開的藥?是用的中藥還是用的西藥?」
「中藥,一般得了病都看的中藥,我家附近正好有個中醫診所,治病的效果很不錯,一般的病到他那很快就好,而且價錢也比到醫院便宜的多。現在的那些大醫院,一般人誰敢去,動不動就是讓你住院,給你打這針吃那藥,一個發燒感冒,他們都敢給你要幾百塊錢,太黑、太黑。去不得」,男子邊說邊搖頭感歎。
周圍的人聽了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現在那些正規醫院收費太離譜了,所謂的正規本來是讓百姓放心去看病的,現在卻成了那些醫院名正言順的收取各種費用斂財的招牌了,甚至病人如果提了意見,醫院會直接對你說,我們這裡是正規醫院,收費當然要比那些小門診診所之類的高了。本來一個極其神聖救死扶傷的地方,卻成了很多人的催命符,一些病人甚至寧願病死,也不願意接受治療,就是因為那高額的醫療費用,就算家裡砸鍋賣鐵的給自己治好了病,那又能怎樣?一家人一輩子辛辛苦苦賺回的生活,全都不見了蹤影,讓一家子因為自己陷入水生火熱的生活裡,有哪個不心疼的?
這番話顯然也讓寧寧想到了媽媽帶著自己為爸爸治腿時,所遇到的那些醫院裡的冷言冷語,對,平靜了一下心情,寧寧連忙接著問道:「那叔叔,你還記得不記得給你開的是什麼藥方呢?」
「藥方?」男子聞言一怔,隨即搖搖頭答道:「藥方誰能記得,不說那龍飛鳳舞的字體看不懂,也沒人關心這呀」。
寧寧聞言繼續問道:「叔叔可知道咬傷你的蛇是什麼蛇麼?」
「什麼蛇不清楚,不過毒性並不太烈,當時被咬之後過了十多分才感到頭暈眼花,想要嘔吐」,
寧寧聽過之後繃著一張小臉想了幾秒,忽然開顏笑道:「我知道叔叔你的傷口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一直不能好的原因了」。
「什麼?」聽到寧寧的話,男子不敢置信的反問道:「你當真知道了?」
這不用把脈,不用驗傷,就問了兩句話,居然就找出了自己的病因,這也太難以置信了吧。
寧寧笑著答道:「我猜當初叔叔去醫治傷口時,醫生肯定沒有叮囑過你,要你在用藥的幾天裡,不要吃鹽吧?而且我猜後來叔叔一直是在那個地方醫治,從來沒有換過另外的地方看病」。
「咦!」男子聽了寧寧的話,頓時吃了一驚,驚疑的問道:「你可真猜對了,因為每次都只是包幾天的藥塗抹一下就好了,所以也就沒有換過地方,醫生並沒有叮囑過我不能吃鹽的,難道這不對麼?」
寧寧搖著兩個小辮子答道:「醫生給你開的藥一點問題都沒有,只需要幾天時間,傷口就會癒合,但是很多藥都是有禁忌的,最常見的就是在用藥期間禁止進食一些食物。因為一些食物有時候不但會使藥失效,還有可能與藥物發生反應,使病人的病情發生變化甚至危險」。
寧寧說完頓了一頓,接著繼續說道:「《素問金匱真言論》上說:『北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藏精於腎,故病在溪,其味鹹,其類水,其畜豕。其谷豆。其應四時,上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其音羽,其數六,其臭腐。』這段話的意思就是說腎家的臭是腐。所以,凡屬腐爛一類性質的病變都與腎相關。腎病需要忌鹽,多食鹽則傷腎,這是常識。被蛇咬傷最複雜的只是蛇的毒性,至於傷口引起的腐爛,很簡單,只需要忌鹽幾天,再吃幾劑普通的中藥,傷口就能癒合」。
呵!寧寧這一番理論論據,可是一下震住了周圍的人,這不但說的有理有據,連典籍原話都點了出來,而且還是出自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之口,不能不讓人敬佩呀。
卻不知寧寧說的這些東西大多都是引用書中的言語,但凡是楚邪認為值得一看的醫術方面的書籍,都為寧寧搜集了起來,而寧寧依靠著她那超凡的記憶力,更是把書裡的內容一網打盡,至於理解不理解,反正有楚邪為她講解,她現在做的只是把那些東西都記在心中,理解是以後的事情。
「格老子的,我還以為那診所裡的醫生為人很好呢,居然敢陰我,一個小小的傷口就糾纏了我快半年的時間,每個月都要去他那裡抓點藥,這娘希匹的不就是郎中釣病人麼?」那名男子聽了寧寧的話,氣的嘟囔道,恨不得立刻回到家痛打那診所的醫生一頓。
郎中釣病人,這是民間對一些醫生的稱呼,說的就是那些給病人治病時留一手的醫生,這一手一般留的不會對病人造成太大的影響,尋常只是讓病根不能徹底,每過一段就會有復發的跡象,這樣一來,病人過一段時間就要再去他那裡治病,為的就是斂財,可以說可恨之極。
這種情況是造成中醫式微的一個原因之一,因為在最初面臨西醫旋風襲來的時候,中醫的這種風氣因為生活的困苦,很多醫生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這樣一來,與中醫相比,能夠快速起效的西醫就很快贏得了民眾的信任,因為民眾對中醫西醫是沒有什麼歧視的,他們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快速有效的治好自己的病,價錢是不是能夠接受。所以很多人一生只要遇到一件這樣的事情,就足以讓他們心中的那桿秤一下傾斜到西醫上去,以後有了病也不會再想著中醫了。
蛇傷忌鹽這個問題可以說是一個醫學常識,給男子治病的那名醫生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因為一個小小的傷口,就讓男子為其苦惱了半年時間,這是如今被男子得知,怎可能不生氣呢?錢倒是小事,但卻影響了半年的心情,實在是可氣。
寧寧看著男子生氣的神色,說道:「叔叔,生氣的事等回去以後再說,這樣的醫生實在是氣人,不過你的傷口你可要記好了,回去以後忌鹽三四天,這樣就能馬上好了」。
對於給男子治病那樣的醫生,寧寧心中可是非常痛恨的,要知道當初村裡給自己家湊的給爸爸治病的錢,就是被一個郎中騙子給騙走了,自從跟了楚邪學醫以後,寧寧非旦對片子恨之入骨,就連對沒有醫德的醫生,也是極為厭惡的。
「小寧寧呀,叔叔可要好好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叔叔我不知道要被人耍多長時候呢,這傷口事小,但總是這樣,實在是影響人的心情,你的話我相信,多少錢?」男子笑呵呵的說道。
寧寧搖搖頭道:「我這是在學醫,是不收錢的」。
「不收錢?」男子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恍然說道:「叔叔迷了,楚邪的徒弟會貪財了,那麼多名利雙收的機會都視若無睹,呵呵,那叔叔也不勉強了,就給你說聲謝謝,本來是心情不舒服,出來散散心情的,卻想不到把這個影響了半年心情的瘤子給拿下了,真好」,男子說完,笑呵呵的起身讓開了位置。
起身之後看到沒人上前,男子愣了一下,搖頭說道:「我說各位,醫生的年紀雖然實在是小了一些,但看的是病,不是人,有沒有真本領大家怎麼不嘗試一下,就算不對也一笑而過就是了,反正人家小孩子又不收錢,如果能治好或者說中了自己的病情,那豈不是好事麼?何必在那裡猶猶豫豫,真是的,你們這些人就是這樣不利索」。
聽了男子的話,一些人不由的一呆,對呀,反正是不收錢,說的沒道理自己不聽就是了,再說自己身上的病不是已經纏了好長時間了麼?如果這孩子真能說出來個一二三,那豈不是意外的驚喜麼,反正聽過之後做不做在自己。於是一下子湧上前了一群人,這些人都是被一些常見難治的病症纏了多年,而且大多都是住在桃花島上的人,本來是想看看楚邪是不是真有本領的,卻想不到楚邪連面都沒出來,給人治病的居然是他的一個不到八歲的孩子,所以他們才猶豫著沒有上前的。
「你確定寧寧學了幾個月的醫術真的能夠給這些人治病麼?」沈尋影向楚邪問道,兩人一人靠著一根翠綠的竹子,雙手抱懷,一邊談笑著一邊透過竹林看著前方的動靜,順便聽著前方的聲音,好不悠閒自在。
楚邪笑道:「若說治病,寧寧當然沒那份能耐,不過這些大部分的病症都是比較常見的,只要詢問一下病人的病情,憑借寧寧心中藏的那些良方,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至於情況比較複雜的,她直接推掉就是了。其實讓寧寧這樣做,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讓她學會給人把脈」。
「把脈?」沈尋影聞言詫異的看著楚邪問道,
楚邪點點頭,道:「把脈是我沒辦法傳授的,畢竟每個人的脈象各有不同,這些需要她自己親身去體會,而想要體會只有接觸大量的病人,現在這樣是先讓寧寧對病人的病情有個大概的瞭解,然後再為病人把脈,使寧寧深入瞭解相應病情的對應脈象」。
「你倒是打的好算盤,不怕其中出問題麼?」沈尋影失笑道,
楚邪聽了為之莞爾,道:「別忘記了我在這裡可不是單單看熱鬧的,可是觀察著前面的動靜的,為了這丫頭,每一個病人的情況我都要用心觀察一下,然後還要在心中整理一下,等過後再教導她,這師傅當的可真是不容易」。
沈尋影聞言咯咯笑道:「這才當了多久師傅,居然已經體會到師傅的不容易,倒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