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林音螺
「這位先生,真是對不起,你看,我這,那個……真是太對不起了!」那個穿著短袖的秦非叫不出款式的衣服的女孩子小跑到齊海天邊上,一迭聲說了好幾個「對不起」!
只是齊海天縱是修養再好,這個怒火攻心的關頭,也聽不進好話去。恰好那個中分頭這空當兒也下了樓,走出門來。
齊海天指著他鼻子就蹭蹭蹭開炮了,「你這個小混混,當街砸了我的車,還這麼橫,你等著啊!」
中分頭面帶不屑,瞅了瞅這邊六個人,司機看上去倒是有些底子的意思,其餘的除了那個一臉書生氣的青年,不是老就是小,根本不入他的眼!
「呦喝,威脅我?看你開著車,穿的人模狗樣的,看來是個黑心資本家!嘿嘿,小心哥們拉你去批鬥!」中分頭這一番話說的很順口,顯然不是第一次了。秦非在後面看美女,結果被這極富時代特色的「攔路辭」吸引了過來。
第一個印象居然是他不認得紅旗?隨後才想起來不是管這個的時候。
「批鬥?我看你強闖人家茶樓,隨意砸搶,才是流氓強盜臭老九,我看,還是我幫你改造改造,說不定還能為改革開放做些貢獻呢,以後掃掃馬路,清清廁所,還能發揮發揮餘熱,省的現在白吃等死,浪費糧食,污染空氣,還有礙市容市貌!」秦非這一張嘴皮子那是後世跟無數人打交道練出來的,這上下一搭,簡簡單單的動作,能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妖說死他發揮的淋漓盡致,那就是唐代的詩,宋朝的詞,元代的青花,宣德的銅爐,堪稱一絕啊!
這周邊一大圈被這小不點一番驚世駭俗的話嚇到半晌沒人出聲!
80年哪裡有人可以罵的這麼溜的,什麼有礙市容市貌,這話是後世的不錯,但是現在的人他一樣能理解啊,而且還是思考之後的,這不就更讓人吐血麼!
那中分頭痞裡痞氣的樣子這時候已經找不到半點了,看著秦非的眼神都能吃人了!
「小子,你,你……你好,」
「好,我當然好,你有什麼不好的,說出來我就更好了。」
以秦非重生以來的性子,並不應該在大街上就這麼「囂張」,但是有一個詞,他竟也是不能免俗的,「紅顏禍水」!
那個女孩子出門以來,就蓄了一眼的淚水,在齊海天面前磕頭蟲似的道歉,更是叫秦非心裡一痛,保護她,保護她,這並不是下半身在思考!
秦非瞧了一下,司機去打了電話,許是不放心這邊,馬上就回來了,秦非看得出來這司機應該是軍隊裡的,不知道為什麼文化部的車弄個軍人當司機,但是這時候能有個一打三,一打四的高手,還是很讓人高興的,而俞海欽的外表是極具迷惑性的,實際上對付兩三個人也是不在話下的!對面中分頭只有四個人,秦非的心放了下來。
「嘿,中分頭,這麼橫,上面有人罩著吧?」
俞海欽瞧著秦非,嚥了一口口水,這麼強大?邊上王襄饒有興味的看著,而董作冰更是興致勃勃,不過兩人共同的一點就是看不出半點緊張。
「哼,怕了?晚了,嘿,別仗著有這個能打的,就了不起了,等我的人來了,咱們在練練。」那中分頭看著秦非似乎有些服軟的意思,一下子得瑟起來了,「咦,你叫我什麼,剛才……」
「哈哈!」
「哈哈哈!」不知道是誰帶的頭,邊上圍觀的全都忍不住爆笑出聲,中分頭?好新鮮的名字!
那中分頭臉已經漲的發青,指著秦非幾乎馬上就要撲上來,倒是他身邊的人看著秦非這邊的那個司機,死死拉住了他。反而轉過頭去,對那個破涕而笑的女孩子說道。
「林老闆,你欠我們老大的錢,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今天就是天王老子給你撐場子也沒用!」
秦非意外地看了一眼這個瘦削的人,面目猥瑣得很,居然還有點思想。
「那錢我又沒說不還,欠條上明明說是明年正月初八,你們天天來鬧,讓我怎麼做生意?」
「就這破茶館,能掙出來一千塊麼?我們不天天來催催,守著,到時候你跑了怎麼辦?」那猥瑣男人還振振有詞。
秦非卻是憑空一蓬怒火,尤其看著這個林老闆又眼睛泛紅,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這一夥,明明是故意不想讓她能還錢,所圖的自然是別的。秦非沖這位林老闆勾勾手,示意她走過去。
林音螺今天竟是也犯了傻,那個點兒大的小孩食指一勾,她居然就按著他的意思走過去了,自己卻連步子怎麼邁開的都不知道!
其實也沒有那麼玄,秦非對人家起了些心思,結果眼睛裡緩緩轉動的青色紋路稍稍快了一些,林音蘿就加倍地感受到了這一雙眼睛裡的疼惜,愛慕,對於方始喪父的林音蘿,自然殺傷力無窮。
「你叫什麼呀?」
「林音螺!」
秦非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子,又看了看那個茶館,「該不是取了鐵觀音和碧螺春兩種茶裡的字兒吧?」說完促狹地看著林音螺。
「你怎麼知道的?」
「咦,還是真的?」
「對了,你怎麼欠他們錢的?」
不論是俞海欽一眾,還是中分頭那一堆,看著這聊得起勁兒的一對,實在無語,中分頭心裡還隱隱不忿,「平時也沒見你衝我笑過,不然我也不會逼你了?」想著林音螺衝自己甜甜笑著,中分頭……也笑了!
「老大,老大!」
「嗯?怎麼了,我姐夫來了?」
邊上那個猥瑣少年,嚥了一口口水,「你看……」
中分頭這一抬頭,三魂登時去了倆!總得有一個排的數吧,幾十個解放軍從幾輛軍車上下來,把這塊團團圍住,看熱鬧的一瞧連軍隊都驚動,趕緊散開去!
一個營長樣子的軍官在司機的指引下,給王襄和董作冰兩位老人「啪嗒」敬了一個禮,「某軍某師某團某營副營長龍海奉命護送兩位先生!」
「咦?是李叔叔他們部隊的?」秦非聽到部隊名兒,心裡一動。
「我明天來找你,我們再說別的。」秦非趕忙跟林音蘿約了一下,然後又望向中分頭那一堆,「欠條拿好了,那個時間之前,不要讓我在這個茶館看到你們!」
突然的邂逅,卻是永遠的相伴!秦非從車窗看向林音蘿的時候,突然就相信了「一見鍾情」那個不靠譜的詞兒!
哎,我怎麼只有八歲啊!秦非打心底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