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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滿江紅 第十三章 美女身價(下) 文 / 空空道人

    第十三章美女身價(下)

    對於雍穆格格的「詰難」,王燃並不想爭辯。說到底,年輕的雍穆格格也是被清廷列入的「愚民」之一……女孩接受的思想灌輸自然是滿清的「救世主」與「強者」形象。

    「愚民」是歷代統治者慣用而且必用的招數,清朝將之發揮到了一個新高度……不僅要「愚」原大明之民,讓他們理解自己入主中原的正確性,從而放棄抵抗,還要「愚」滿清民眾,同樣要讓自己的民眾充分認識到「師出有名」,才能進一步激發已方的熱情。

    不過王燃不想說話,不代表沒人想說。

    雍穆格格話音剛落,來向王燃匯報工作、順便陪同王燃與長平公主一同前來的堵胤錫便跳了出來:「什麼『應明廷所請』,一派胡言!」

    認真說來,清廷極力鼓吹的「應明廷所請,出義兵入關平賊」之語確實是破綻百出。在北京城被李自成攻破以後,歷史上最著名的大漢奸吳三桂確實曾以大明的名義請求過清軍入關協同對付李自成及其手下的農民軍,當時吳三桂還許諾說要「裂土以酬」。當然,吳三桂的本意並非真是為了「反順復明」,李自成剛定鼎北京,這位掌握著大明最精銳部眾的山海關統領便早早遞上了降表,表示願意為新政權繼續效力,只是後來因為家人被殺、愛妾被擄,才演出了一幕「衝冠一怒為紅顏」而重新抗起了反順的大旗。

    且不說吳三桂只是一名地方大員,並不能代表明廷,得到公認的南京朱由崧政權雖然有「聯虜平寇」的想法但當時卻還沒來得及付諸實施,「應明廷所請」本就站不住腳。就算是真的是應明廷所請,也不應該在平寇之後,順帶連委託人一塊平了吧。

    事實上,遠在此次「應明廷所請」之前,自滿清第一代統治者努爾哈赤起,滿清都曾出過「義兵」入關,而且是不請自來,直接「義不容辭」地主動替明廷「平」了許多地方……清軍所過之處,一切皆「平」。

    不論是努爾哈赤還是皇太極或是多爾袞,他們與中原用兵都有一個共同的原則,這個原則並不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因為這句話並不能完全反映出他們的心態,他們的做法通常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就是說一遇抵抗,破城得地之後不分軍民,不論參與抵抗或未參與抵抗,通通屠殺或掠取為奴婢。不談在這個時空已經發生過的「揚州十日」,也不談在這個時空尚未發生的「嘉定三屠」,單只清軍尚未正式入關前,努爾哈赤在遼東的屠戮漢民,皇太極時三次深入畿輔、山東等地的屠殺搶掠便足以說明其「義兵」之實。

    至於清廷所說「順應民意,取明而代之」更是無稽之談。雖說在王燃原本的時空,漢、滿已同屬中華民族這一個大家庭、親如兄弟……這也是王燃在心裡並不願涉連普通滿人的最重要原因……但在當時,明朝之人對此卻有著相當明確的區分,顧炎武就曾將李自成取代明廷稱為「亡國」,而將滿清入主中原稱為「亡天下」。

    「亡國」與「亡天下」的區別王燃雖不甚明瞭,但他明白一點,一個先進的民族被一個落後的民族征服,對那個落後的民族而言意味著進步與繁榮,而對那個先進的民族來說則意味著全面的倒退,而這是王燃絕不願看到的。

    「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在堵胤錫的旁徵博引下,雍穆格格在原來話題上站不住腳,不覺羞惱道:「憑什麼只許你們漢人當皇帝?!我們滿人就只能替你們當牛做馬?」

    「有德?」堵胤錫忽略了女孩後面的話,嗤之以鼻道:「你們也配談德?!」

    如果單從明末這個時空來看,王燃完全同意堵胤錫論斷,滿清的統治絕對與「德」無關。

    雖說做為一個漢族人,王燃當然希望自己的民族做「老大」,但這並不是王燃參與到這場轟轟烈烈地「反清復明」運動中的原因。除了不想讓中國失去那本該屬於自己的光榮之外,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現在這個時空正是最殘酷的戰亂年代,王燃不願意看著這麼多的老百姓經歷這種「被征服」的苦難歲月。

    在王燃原本的時空,有不少「名家」曾極力鼓吹中國「被殖民」的必要性,並拿出香港、澳門等地作為例證,更有人發出「如果中國當年被日本征服……」的暢想,言下之意,八年抗戰根本就是多餘。對這種論斷,王燃除了鄙視還是鄙視……且不論結局是否真的會像他們想像的那麼美好,單是那種「被征服」的過程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說這種話的人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話說回這個時空,「苦難」二字對現在清廷統治下的漢民絕不為過。「剃頭令」、「圈地令」、「投充法」、「逃人法」無不將清軍佔領區的老百姓迫入水深火熱之中。

    「留發不留頭」的「剃頭令」強行剝奪了漢民族幾千年一直傳承下來的民族尊嚴……中國是一個以漢族為主體的多民族國家,漢族本身也是由多種民族融合而成的。說實話,漢族人士可以當皇帝,少數民族人士當然也可以君臨天下,這本身並無可厚非。但是無論是哪一個民族為主體建立的中央政權都決不應該強行改變其他民族的風俗習慣,這是一個起碼的立國原則。但是多爾袞等滿洲貴族卻在入關不久便悍然公佈了「剃頭令」,說什麼

    「今中外一家,君猶父也,民猶子也;父子一體,豈可違異?若不畫一,終屬二心……自今佈告之後,京城內外限旬日,直隸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盡令剃髮。遵依者為我國之民;遲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規避惜發,巧辭爭辯,決不輕貸……衣冠皆宜遵本朝之制」……

    多爾袞自己的祖輩和父親努爾哈赤在反叛明朝以前,世世代代都是明帝國的臣屬,以接受明朝廷的封號、官職、敕書為榮,而明朝的漢族皇帝從來沒有強迫女真族蓄髮戴網巾,遵從漢制。清廷統治者把不肯放棄本民族長期形成的束髮、服制等風俗習慣的漢族官紳百姓視為「逆命之寇」,一律處斬,這種凶殘暴行即便在整個中國歷史上也極為罕見。

    「圈地令」、「投充法」、「逃人法」則等於徹底將漢人掠奪一空,並剝奪他們的自由。自滿清入主北京城起,漢人便淪為了滿人的奴隸。

    多爾袞為首的滿洲貴族為了自身私利和解決移都北京後大批滿族居民遷移入關定居的生計,發佈了圈地令,不分有主無主大量侵佔畿輔地區漢族居民的產業。同時頒布的投充法,又將耕種田地的漢民變成了旗下的奴僕,專為旗主勞作。所謂自願投充很快就變得面目全非,許多地方都出現了「滿洲威逼投充」,或「耕種滿洲田地之處莊頭及奴僕人等將各州縣村莊之人逼勒投充,不願者即以言語恐嚇,威勢迫脅」,致使大量農民成為了農奴。這不僅在生產關係上較之漢族居住區早已盛行的封建租佃制是一種倒退,由勞動者變成了農奴,而且使這些漢民失去了做人的尊嚴。按清廷的規定,連農奴娶媳婦都得先讓旗主先享用三天,其它的權利可想而知!

    清廷的政策無疑激起了強烈的反抗。如「剃髮令」一下,不僅原先準備降清的人立即改弦易轍,連已經歸附的州縣百姓也紛紛揭竿而起,樹幟反清。滿洲貴族以「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野蠻手段強迫漢族百姓改變自己的風俗習慣的記述在史籍中多如牛毛,由此引起的反抗以至於大規模的武裝鬥爭幾乎遍及全國。許多地方的抗清鬥爭不始於清廷接管之時,而起於剃髮令頒布之日。江陰人民壯烈的據城抗清就是在清朝委派的知縣宣佈剃髮之後,相率「拜且哭曰:頭可斷,發不可剃」的情況下爆發的。

    清廷對此類反抗的態度一直很明確,就是「以暴制暴」,逮住了就殺,殺一個不行就殺一家,殺一家不行就殺一村,最後就是直接屠城。多爾袞對此的解釋是:「君,父也;民,子也。父殘其子,情理之所必無。況誅戮所以懲有罪,豈有無故殺人之理?自元年以來洗民謠言無時不有……無故而屠戮者為誰?民肯從此回想,疑心必然冰釋。」……別管我說的話有理沒理,你不聽就是你不對,你不對我殺你還不應該?

    「我不信,」雍穆格格激動的表情說明她確實是不信堵胤錫所說的話,女孩看了看不說話的布木布泰,看了看依然淡淡地王燃,看了看有些惶惑的長平公主,最終衝著一臉義憤的堵胤錫喊道:「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還會有那麼的漢人想到我們大清來做官?……他們都是你們漢人中最有才華的人……」

    女孩這句話一下讓堵胤錫無言可對。寧完我、範文臣、洪承疇、吳三桂,確實個個才華出眾……若沒有這些漢奸,單憑滿清八旗,別說南下,根本連京城的邊兒都摸不著。而依據王燃原本時空的歷史記載,揚州、嘉定、江陰、廣州……各地的慘案又有哪個少了漢官的身影?便是後來康熙祭明陵、公告天下的做法也是出於一位漢人的教導,否則,反清復明的聲音哪會這麼輕鬆地就此泯滅下去,更妄談收攏天下之心了。

    說到底,「漢奸」這兩個字永遠讓我們民族蒙羞。

    「這幫人有什麼才華?不過人渣而已……他們若是真有才華,又豈會犯下這般遺臭萬年之事?!」一旁的王燃微笑著接過堵胤錫手中的接力棒:「他們若是真有才華,你們又怎會落到我的手裡?」

    「你想怎樣?」雍穆格格臉上突然有些慌張,顯然是想起了堵胤錫描述了清軍凌虐漢人婦孺一事,再看看站在王燃身側、目露凶光的護衛,女孩自然感到了一陣緊張。

    「別擔心,在你們那位豫親王多鐸沒有拒絕交易之前,你們還是安全的……」王燃半真半假地說道:「但如果你那位多鐸叔叔認為你不值兩百匹軍馬……」

    「你才不值兩百匹馬呢……」雍穆格格叫了起來,不待布木布泰阻止,從門外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打斷了她的話。

    來人正是燕山,眾人只見他與王燃耳語了幾句,然後遞給王燃一封信。而王燃在打開信稍事瀏覽了一遍後,本來只是微笑的面龐上更多了幾分笑意,抬起頭看了看一臉狐疑的雍穆格格,王燃笑著說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王燃頓了頓:「好消息是,多鐸已經同意與我進行交易,你們中的許多人也許很快就可以重獲自由……」

    對面滿清的陣營中立刻傳了一陣低沉的喧囂,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色……沒有人會喜歡這種階下囚的生活。

    王燃並沒有騙他們。

    事實上,在多鐸駐兵後,王燃就已經按約送去了第一批交易品。雖然多鐸停止前進並不一定是為了與王燃作交易,但王燃卻不管這一套,按自己的理解強行把多鐸的動作劃到「交易」這上面來。考慮到清軍已經在德州停留了兩天的事實,王燃立刻表現出了誠信的一面,在多鐸駐留德州的第二天,便派人將多鐸的大老婆送了回去……按照王燃列出的價目表,多鐸的大老婆與「停止前進兩天」顯然是等價交換關係。

    同時,王燃還命令把那位標價三千兩黃金的皇太后也一併送了去……說是客戶講「信譽」,商家也要有所表示……擺出了一付先交貨再付款的架式。

    當然王燃這麼做還是有些陰謀的意思在內。嚴格說來,這位皇太后與多爾袞和豪格都不是一路,她是典型的保皇派,與布木布泰一樣都是盡心在輔佐順治小皇帝。而多爾袞和豪格則都有自己當皇帝的想法,三方的勢力混在一塊,讓清軍的大營想不亂都不行。

    對清軍而言,平時沒有外來的壓力,再加上多爾袞在朝堂之上的一枝獨秀,滿清內部的矛盾並不明顯,就是有矛盾也被多爾袞的鐵腕壓了下去。但現在情況顯然不同,壓力當前,多爾袞又不在,多鐸一個人確實壓不住陣腳。

    目前在清營,在是否同意買贖方面,皇太后與多鐸站在了一路,雖然豪格並不情願,但卻拗不過另外兩位的合手,大家初步形成的意見便是同意王燃提出的「交易」。當然交易內容與王燃開頭遞過去自然是大相逕庭。王燃用於交易的都是些無關大局的人物,而清軍目前急需的卻是核心。在這方面,皇太后與豪格保持了一致,都提出要首先換回順治小皇帝,而多鐸要的卻是以多爾袞。

    雙方各執一詞,一個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有明君就不缺良臣,一個說軍不可一日無帥、有統帥自然可以解救出主君。最終遞到王燃手中的便是雙方的妥協結果,順治小皇帝與多爾袞同時列於第一排,提出的贖買價格也一樣。

    應該說,從金銀珠寶的價值來看,多鐸等人提出的贖買價格還是比較優惠的。不過王燃對這方面倒是不在意,只要多鐸等人同意交易,就已經等於把一隻腳伸進了圈套……不管這樁交易能不能做成,只要大家開始談,主動權就再次被王燃掌握在了手裡……別看北伐軍的總兵力依然維持在二十萬,但目前的局勢對北京並不利,南有南面多鐸的四十萬大軍堵在了德州,北伐軍在「勢」上明顯的處於孤軍深入狀態,時間對王燃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況且,只要多鐸有了交易的意思,王燃就能再推著這個「買贖」計劃往前走一步。

    因此這個好消息是雙方面的,不論是對王燃還是對這些階下囚都應該算是好消息。

    「那壞消息是什麼?」對面的雍穆格格性急地問道。

    「壞消息嘛,」王燃笑著揚了揚手中的信:「在多鐸同意交易的名單裡沒有你的名字……」

    「這是什麼意思?」女孩的臉變得有些俏白。

    「它的意思是說,我用你換不來我想要的兩百匹馬……」王燃看著這個沒有任何「階下囚」覺悟的女孩說道:「我想,你恐怕不能再呆在這裡了……」

    「賈大人,小女孩不懂事,您不必與她一般見識……」畢竟是母女連心,布木布泰的臉上也透出了一絲著急,在這種情況下,把女孩帶走能有什麼好事?

    「布木布泰夫人,你就不用為別人擔心了……對於你,我同樣會要換一些東西,如果多鐸不答應,你同樣也不能再住在這裡……」王燃輕笑著,只是他的笑容在雍穆格格等人看來是那麼的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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