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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滿江紅 第八章 暴雨之夜(下) 文 / 空空道人

    第八章暴雨之夜(下)

    天上烏雲湧動,夾雜著暗雷陣陣,瓢潑大雨像是在往地面上倒一樣,不停不歇。

    黑火藥時代,暴風雨氣候可說是熱兵器的致命傷。在當時的條件下,不論是彈藥的形態還是發火裝置都極大的限制了熱兵器在暴風雨條件下的使用。

    依據王燃原本時空的記載,17世紀中葉的世界,火器的主要配備還是以火繩機槍為主,點火方式採用火繩點火法,彈藥的模式依然是火藥與彈丸分離。這種模式顯然不利了火器威力的發揮……依據明軍的標準裝備,每名槍手需配備火藥罐2個,一個裝發射藥,-個裝引火藥,攜帶鉛彈300發。由於又要裝發射藥、又要裝引火藥、還要描准和點火,發射速度相當慢,遇到雨水天氣,更會直接因為火藥被打濕而無法使用。

    而使用火繩點火自然更加劇了暴風雨氣候下的使用限制,在風雨天氣中,不是火繩出問題,就是火門裡火藥出問題,根本無法進行正常的射擊。

    當然,從彈藥的形態來講,當時應該說已經出現了定裝槍彈的雛形……明廷的趙世禎已經於公元1600年前後在其設計『掣電銃『中採用的就是後裝子銃的彈藥模式,每銃配有子銃若干,每個子銃定量裝藥2.5錢,鉛彈重2錢,可以預先裝填好,用時輪流裝入槍管發射。這一項發明應該算是定裝槍彈的鼻祖,幾十年後瑞典人才提出並實現了定裝槍彈的概念,把彈丸和發射藥裝在同一個紙筒內,裝填時將紙筒咬破,把發射藥和彈丸一塊裝入槍膛中去。

    而從發火裝置來講,當時的明朝也已經出現了燧石發火的模式……明廷的畢懋康在明末就試造出來的『自生火銃『,就已經把我國使用了兩百多年的火繩點火法改進為了燧石發火。這撞擊式燧發槍,通過扣板機龍頭下壓,因彈簧的作用與火石磨擦發火,不僅克服了風雨對射擊造成的困難,而且不須用手按龍頭,使瞄準較為準確,並在各種情況下,隨時都可發射。

    這可以算是中國另一項領先於國際的技術,歐洲直到一百多年後才出現了相似的技術。

    不過可惜的是,明廷的這兩項發現均沒有得到明廷的大力推廣,根據王燃原本時空中的歷史記載,明末清初中,明軍用以對付清軍的主要裝備,不管是鳥嘴銃、魯密鳥銃、三眼銃、五眼銃,其基本原理都還是火繩機槍。

    當然話也得說回來,即便是配備了趙世禎的定裝子銃、採用了畢懋康的燧石發火裝置,在這種暴風雨氣候下,也難以充分發揮威力,原因無它……不管是明廷的定裝子銃,還是瑞典人的紙裝彈藥都存在防水的問題,防水性能不好自然無法在雨天使用。

    這個問題直到清朝末年英法聯軍入侵北京時也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當年著名的三元裡人民抗英,就是利用暴雨天氣下英軍的彈藥受潮無法使用而取得的勝利。這場勝利可是清軍正面抗敵都沒有取得過的。暴風雨天氣可說是這個時代,冷兵器部隊所能獲取的為數極少的天時之一。

    『這雨還真夠勁,『王燃的營帳中傳來莊子固的聲音:『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

    『這雨也太夠勁了,這麼大的雨,再防水的紙也防不住啊……『王燃心疼地嘴直抽抽。

    作為有著不少軍械經驗的『外來人『,王燃自然瞭解定裝彈藥和燧石點火的重要性……王燃部隊配發最廣泛的『康禎造『便綜合利用了『掣電銃『與『自生火銃『的優點,當然也進行了一定的改進,比方說將『掣電銃『的定裝子銃調整為了紙殼彈藥。

    『大人,您還是想開一點……『莊子固看著王燃痛苦的表情勸道:『敵人的損失比咱們大……這麼大的雨,咱們的彈藥都使不了,他們的就更沒戲了……『

    『這麼大的雨,我們的火器用不了,賈寶玉的火器也好不到哪兒去……『清山西援軍統領夏國相的中軍營帳裡,夏國相狠狠地一拍桌子:『可我們沒有了火器,還有弓弩刀槍……賈寶玉沒有了火器,那就剩燒火棍了!『

    『他們好像那有那什麼刺刀……『夏國相的一名手下不識時務地提醒道。

    『刺刀?『夏國相不屑地笑道:『能比得上我關寧鐵騎的馬刀?……我五千騎兵就足以給他的防線拉開一個口子!『

    夏國相倒不是吹牛,袁崇煥時期,其直屬部隊關寧鐵騎可算是明朝最精銳的部隊之一,每人皆裝備有5眼火繩槍,其火力突擊能力在當時是天下無敵,便是縱橫一時的滿清鐵騎也輕易不敢掠其鋒芒……而今天這種情況,雖然5眼火繩槍已經失去了威力,但關寧鐵騎的馬刀之術也不是吃素的。

    『我準備集中全部兵力,由正面突擊……『陰沉的天氣難掩夏國相一臉的豪情:『一鼓作氣衝進京城!『

    通過這段日子的交戰,夏國相已經發現對面明軍之中的騎兵並不多。其實多了也不可怕,以有心算無意,七萬對七萬……失去了火力支援的明軍還能有多大的戰鬥力?別說僅僅是準備從明軍包圍圈中突圍,認真策劃一下,打他個反包圍也未嘗不可能!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已經被糧草攪得一團亂的夏國相現在的理想沒這麼高,趕緊進駐京城休整部隊是正經。

    『通令各軍,關寧鐵騎在前,山西鎮軍在後,兩部互為依托,互為救援……集結待命,準備出擊!『夏國相帶著一種不容有異的表情了看向營中諸人:『諸位還有何意見?『

    夏國相雖說是在問眾人,但他所關心的也只有姜瓖一人的態度而已。他『關寧鐵騎在前,山西鎮軍在後『的安排實際上頗有私心……關寧鐵騎自然是以騎兵為主,值此暴風驟雨的最好時機,以機動力見長的騎兵突出去的成功率很高,而等到山西鎮軍突圍之前,明軍很可能已有了準備,在這種鬼天氣下,不管山西鎮軍突的不突的出去,都將吸引住明軍的注意力……夏國相所說的『兩部互為依托,互為救援『,更多的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

    『就這麼辦吧……『出乎夏國相的意料,一直與他不對盤的姜瓖竟然沒有發表任何反對意見。

    說實話,姜瓖這些日子表現的很異常,自上次與夏國相爭吵之後就再也沒主動露過面。不過夏國相現在根本顧不上深究這個問題,他心裡明白,此次突圍是他最後一次機會,只要姜瓖不扯他的後腿,他成功突出去的可能性從就很大,根本用不著姜瓖救援。

    眼看著最大的障礙沒有發表反對意見,夏國相精神更是一振,剛想說話,一個副將站了出來:『將軍,屬下有一個問題……『

    夏國相凌厲的目光立刻掃了過去,看向這個膽敢拆台的傢伙,這位副將一縮脖子,嚥了一口唾沫,期期艾艾地說道:『屬下是想,此戰乃一場大戰,極需體力……可將士們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吃飽飯了……這……『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突進北京城再吃飯!『夏國相一錘定音……搞沒搞錯,等你再加一頓飯,說不定雨就停了,雖說受潮的彈藥不可能這麼快地就能恢復使用,可畢竟少了一分勝算。

    傾盆的大雨中,山西鎮軍在姜瓖的統領下在後營集結待命,關寧鐵騎也開始集結到中軍前營,夏國相騎在馬上,沒有披任何雨具,目光堅定地向著自己的部下望去,雨水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反濺起小小的雨花,刻畫出夏國相剛毅的側面,真是好一副秋風秋雨愁煞人的鐵血點兵之畫。只可惜部下由於缺少糧草,人人臉帶菜色,馬也無精打采,有人還在小聲抱怨……破壞了這個本來值得大大書寫一筆的畫面。

    『眾軍聽令!出發!『

    夏國相沉靜地看了眾兵士一眼,簡單地扔出了一句他不想再說廢話動員,這麼大的雨,說什麼別人也聽不著,再說此次屬於偷襲,沒必要整那麼多事。反正命令已經傳達到了各部,此刻時間是最重要的……雖然雨還沒有停,但雨總會停的。

    夏國相拔轉馬頭,抬起手臂,這是一個姿勢,是一個要眾人聽候命令的姿勢,只要夏國相的手往前一揮,全軍就將開始那最後一擊。

    從抬起手臂到往前揮動手臂,這個動作雖然短暫,但卻包含了夏國相一往無前的決心與信心,雖然在這個惡劣的天氣中,能看到夏國相這個姿勢的人並不多,但看到的人無不摒住不呼吸,一時間,夏國相耳邊只剩下了風聲、雨聲……還有隱隱約約的人歡馬叫聲。

    夏國相手臂姿勢不變,惱火地轉過頭……都說了是偷襲,雖說有風雨聲做掩護,也不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啊。

    夏國相朝中軍傳令官看了一眼,傳令官心領神會拔轉馬頭向著嘈雜的聲音發源地馳馬而去,夏國相則重新恢復了他那堅忍不拔的氣質,回過頭繼續他未竟的動作,可這個動作卻怎麼也作不下去……隊伍南側的動靜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將軍!『中軍傳令官策馬回奔:『明軍來襲!『

    明軍來襲?夏國相一怔,看來不僅是自己想利用這種天氣搞點花樣出來……很快夏國相便恢復了過來,大聲喝道:『慌什麼?!他們有多少騎兵?怎能敵得過我關寧鐵騎!『

    『將軍,他們有火器!『中軍傳令官奔到近前,聲音已經失去了鎮定:『他們的火器能用!『

    『什麼?不可能!『夏國相狂叫道……可事實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就像是在證明中軍傳令官的話,那令夏國相熟悉的『砰砰『聲漸漸穿透了風雨直向中軍帳前撲來,關寧鐵騎的騷亂就是在平靜的湖邊投下了一顆石子波動了過來。

    就像在夢中的旁觀者一樣,夏國相看著一隊騎兵手持那形狀酷似琵琶的火器,胳膊上繫著一塊白手巾順著風雨之勢殺了過來,他們嘴上雖然沒有吆喝出來,但手裡的東西卻是『砰砰『聲不絕,

    夏國相知道那叫『連珠銃『,據說可以連續打出好幾十發彈丸……當年關寧鐵騎憑以縱橫的五眼銃也只不過能連發五發,間隔還比較長,這得相當於多少個五眼銃!

    以馬刀對連珠銃,以有心算無意,這場戰鬥的結局已然注定!更何況對方的騎兵已經發動了起來,而已方的騎兵還處於怔忡之中,就是單拼馬刀也輸定了……騎兵沒有了速度,便是步兵也可以輕鬆對付……更糟糕的是,在這個風雨交加、雷閃電鳴的時刻,命令根本無法傳達到各部,明軍的速度很快,就像是煌蟲過境一般,由南向北收割著關寧騎兵的性命。

    夏國相雖然呆立著不動,但戰場上的很多情景卻看的很清楚……有的關寧騎兵連刀還沒抽出來就被明軍當胸射倒……有的關寧騎兵抽出了刀,還沒有完全擺出下劈的姿勢,也同樣被當胸射倒……更有的關寧騎兵抽出了刀,剛剛舉起,卻被雷擊了個正著……明軍一個來回還沒沖完,關寧騎兵已經徹底崩潰。

    『將軍,將軍……『夏國相耳邊傳來了中軍傳令官著急的叫喊聲:『弟兄們頂不住了,快逃吧……『

    『逃?『夏國相嘴角蕩起一絲苦笑……往哪兒逃?只要明軍的火器能用,自己已然是在劫難逃!

    看著夏國相像中了魔障一般,中軍傳令官心急之下,轉身叫過兩個親兵,脅裹著昏昏愕愕的夏國相向後陣退去,順便拉動著殘餘的關寧鐵騎一同後撤。

    中軍傳令官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物,對形勢的判斷自然有一套。雖然明軍的騎兵人數並不多,但他們的目標明確,就是衝著關寧騎兵而來。在這種情況下,關寧鐵騎一定是完了,但後陣還有姜瓖的五萬山西鎮兵……明軍只要不全員發動攻擊,五萬鎮兵絕對可以再盯上幾天,說不定還能守得雲開見日明……至於夏國相與姜瓖的矛盾,在此性命交關之際,哪不顧得上這麼多。況且,以目前的狀態,關寧鐵騎已經不可能形成統一的指導,夏國相在與不在已經是無關緊要。事實上,由於夏國相的回撤,確實拉動了一批騎兵追隨著他們脫離了中軍前帳這個戰場。

    應該說,中軍傳令官的這個決定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對夏國相和他自己是最有利的,可讓夏國相等人始料未及並在事後事後追悔莫及的是,他們原本有著更好的選擇,那就是,趁亂衝出去!

    不管是向北京方向、還是向保定方向,在這麼一個亂得不能再亂的時候,跳出這個包圍圈並不難。甚至可以說,如果夏國相不那麼早的放棄,再努一把力,就算是不能全部突出去,但起碼也帶上一半的人馬進抵北京城下。

    原因很簡單,王燃的包圍圈在這個雨夜是最薄弱的時候……除了用於突擊夏國相中軍帳的騎兵,王燃的部隊已經變成了一支冷兵器部隊……正如王燃自己所說,如此大的暴雨,再防水的紙也防不水了,而王燃部隊的步兵主戰兵器『康禎造『所使用的彈藥就是這種紙殼定裝彈藥。

    不得不說王燃是幸運的……除了使用這種紙殼定裝彈藥,王燃的部隊還配備了一種簡易的金屬殼定裝彈藥,這是北伐前軍械研究所剛剛試驗成功,試生產了一批出來專供連珠銃使用的。

    更不得不讚歎中國人民的聰明與智慧……在王燃提供的良好科研環境與制定的科研機制下,現在的中國已經提前脫離了黑火藥時代……卞玉京與賈敬兩人發明的新型火藥已經具備了原本兩百年後才會出現的無煙火藥的諸多特質……新型火藥所產生的火藥氣體壓力大於黑火藥,不僅提高了槍彈的初速,還使得槍的口徑可進一步減小,同時,槍膛中留下的火藥殘渣也顯著減少……說實話,也正是因為這種新型火藥的提前問世才使得金屬殼彈藥提前出現在了世界上,雖然只是雛形。

    新型火藥較之傳統的黑火藥威力大,自然產生的溫度也較高,往昔的鉛彈丸已無法承受,容易產生破裂和變形,於是在軍械研究所的攻關下,新的彈丸應運而生,這種新彈丸與王燃原本時空中被稱為被甲彈頭的彈丸相當類似,都是將鉛心裝入鎳銅或軟銅的被甲之中,再融合趙世禎的子銃技術,便形成了最早的金屬殼彈藥。雖然它們較之王燃原本時空中的子彈性能還相距甚遠,雖然它們製造之初的目標不是為了防水,但實際上卻具備了較好的防水功能。本來這種新型彈藥送到前線來只是為了試用,沒想到今天卻起了決定性作用。

    『大人,看來我們這招先發制人已經奏效了……『王燃與莊子固兩人站在營帳外,遠眺著山西援軍的方向……雖然天暗雨急風大,看不了多遠,但打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見幾個敵方騎兵奔過來,顯然前去突襲騎兵已將對手鎖在了當場。

    莊子固口中的『先發制人『便是此次王燃為應對此次罕見之暴雨所採取的一招頗具賭博性質的招數……值此狂風暴雨,像夏國相這樣身經百戰的人要是沒有什麼想法那肯定是不可能,誰不知道王燃的部隊以火器為主……王燃等人一致判斷,已被圍的人困馬乏的夏國相肯定會利用這機會跳出包圍圈。

    說實話,開始時這個情況還真讓王燃等人有些撓頭,畢竟已方的絕大多數熱兵器已經變成了冷兵器,靠拼刺刀即便能把夏國相留下,但付出的代價是王燃絕不能承受的,但就這樣放夏國相過去卻也是王燃不願意看到的……那樣無疑會給自己完成下一步的任務造成很大的困擾。

    因此,王燃採取的策略是以攻對攻,搶先對敵人發動進攻,力圖打亂夏國相的部署……事實證明,王燃的這一策略已經超脫了單純『先發制人『的概念,裡面所包含的心理戰成份起到了更大的作用……王燃用一支配備著強大火力的騎兵給夏國相造成了強大的心理暗示和威懾,徹底打消了夏國相從正面突圍的念頭。

    王燃的這種手法類似於賭博中的『偷機『,這當然會讓夏國相等人後悔不已。

    但這還不是讓夏國相等人追悔莫及的所有原因,當他們安全抵達姜瓖陣營後,便觸動了另外一件讓夏國相咬牙切齒的事。

    依照王燃的命令,此次的先發制人打的一個『局部戰爭『,目標主要在於威懾,當然實現目標的手段是對關寧鐵騎進行打擊,但也僅限於打擊,王燃下給燕山的命令很明確,『窮寇莫追!『

    燕山忠實地執行了王燃的命令,在關寧騎兵陣中來回衝殺了兩個來回,追殺殘兵敗將來到姜瓖後營陣前之後,燕山便下令停止了追擊。

    可正當燕山準備駐留一會兒加強一下威懾的力量之後便收兵回營之時,對面卻搶先衝出了一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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