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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第十九章 美人之心(上) 文 / 空空道人

    第十九章美人之心(上)

    小尼姑智能的身世,王燃倒是有所耳聞……是個棄嬰,自小便被她現在的師父靜虛師太抱回庵中撫養,經歷了這麼時日,換了這麼多地方,別說是姐姐,連親身父母也不可能有什麼音信……她口中所說死得冤枉的姐姐……

    「張家姐姐是我去年認下的姐姐……」智能抹著眼淚說道:「待我如親姐妹一般……」

    原來是義結金蘭……王燃有些恍然,不過話說回來,這出家人講究四大皆空,父母都成了「施主」,認個姐姐幹什麼?

    看出王燃的疑惑,智能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片紅色,而後迅速變得蒼白,低頭沉呤了一會兒,才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咬牙說道:「我早想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張家姐姐和我約好了,一待她與陳公子成親……便把我一同接過去……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這什麼張小姐、陳公子的,聽得王燃一頭霧水,而智能有些事情說的也十分模糊,好半天王燃才大致理清了脈絡……這張小姐、陳公子和智能之間的關係倒還真有些像《西廂記》裡崔鶯鶯、張生和紅娘的意思.

    智能口中的張小姐是本地一個大財主的女兒,由於經常到這水月庵裡進香祈福,與智能確實處成了好朋友。有一次張小姐來上香的時候正好巧遇到了一位在隔壁鐵檻寺借宿讀書的陳公子,一個是風度翩翩的少年書生,一個是才情出從的閨中女兒,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自然就此上演。

    而由於這個時代的男女之防甚嚴,張小姐與陳公子之間不論是通話、通信等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水月庵自然成了兩人見面的最佳場所,而智能就擔當了紅娘的角色,這自然就有了張小姐對智能的承諾。

    對這一點,王燃倒是可以理解,一個女孩,不管她是普通人也罷,是個自小出家的小尼姑也罷,都會有青春萌動的時該候,看著別人你濃我濃的談情說愛,不動心才有鬼,再加上與張小姐本來就熟悉,陳公子的人品又擺在那裡……張小姐這個建議自然是正合智能之意。

    而張小姐與陳公子兩人雖然有情有意,但畢竟都是知禮之人,並不圖王燃原本時空所講的「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而是在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後,開始走正規的托媒下聘程序。

    應該說,事情開始的發展還是很順利的,前景也非常樂觀。論背景,陳公子比起《西廂記》裡的張生要強的多,他本人雖然只是一介書生,但頗有家底,祖上還做過官。而張小姐的家庭比起《西廂記》裡的崔鶯鶯又是明顯不足,因此張家在經過一番考察後,便接受了陳家的聘禮,並約定了婚嫁之期。張小姐與陳公子自然是心滿意足,而小尼姑智能對未來也是充滿了期望。

    本來是一段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好事,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一聲霹靂驚散了三個癡男怨女的美夢。

    「前幾個月,張家姐姐又來進香還願,本想著是要感謝菩薩成全……」智能的口氣中透出濃濃的怨恨:「可沒曾想卻遇到了那個李衙內……」

    在智能的故事裡,這個李衙內自然便充當了反面角色。菩薩好像是想跟大家開一個很大的玩笑……安排張小姐遇進陳公子,使這個女孩向幸福邁進了一步,可後來卻又安排她遇到李公子,使這個女孩從此走上不幸。

    也許是張小姐出於出眾,李衙內一見便也傾心,並立刻安排人去向張家提親。

    「張家姐姐既已許了陳家,自然不可能再答應李家……可那李衙內卻逼著張家退了陳家的聘禮……我姐姐和陳公子百般哀求也無濟於事……我苦命的姐姐啊……」智能的眼淚再次順著臉龐流下來:「前兩天接到了李家送去的成親日子,即刻便要娶過門……我姐姐當天便用一條麻繩上了吊,陳公子聞聽之後,第二天也投了河……他們的命好苦啊……」

    看著智能兒哭泣的模樣,王燃也禁不住輕歎了一口氣……也難怪智能如此悲傷,張小姐身死,智能的希望也隨之破滅,這件事可說毀了三個人的幸福。

    可是有個問題讓王燃還有些疑惑,雖然衙內這個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水滸傳》裡那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高衙內。不過智能口中的李衙內與高衙內卻沒有太大的可比性,在王燃看來,李家在品級上並不高,可說是與陳家的背景不相上下,他怎麼可能「逼迫」的了張家和陳家呢。

    「張家和陳家本來都是不願意的,可這李家不知托的哪路的神仙出來替他說話,」智能噙著淚說道:「第二天張家就退了聘,陳家也受了退聘……」

    哪路神仙這麼牛?王燃一皺眉。

    「李家請的人確實厲害,」智能說道:「張家就姐姐一個女兒,陳家也就陳公子一根獨苗,兩家人對他們都珍愛的不得了,可死了之後,卻都不敢聲張……我姐姐上吊前留下遺書說想埋進陳家的祖墳……陳公子臨死前也說要與張家姐姐合葬一處……可現在不論是張家還是陳家都不敢提這件事……」

    看來這路神仙確實很牛……王燃在心裡立刻將朝廷的諸位重臣過了一遍。

    「我姐姐和陳公子死得冤枉,生不能同衾,連死後同穴也不能……」智能再次哭著跪在王燃的面前:「望二爺替我們作主……」。

    王燃當然明白智能的意思……從一定意義上說,智能和張小姐與陳公子也應該算成一家人,因此對智能來說,替自己的姐姐和「相公」報仇當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而如果證據確實,李家逼死人命之罪自是難逃。

    這智能倒也機靈,她知道李家身後之人勢力再大,恐怕也抗不過眼前這位賈府的二爺,想要替自己的姐姐和「相公」報仇,必須抓住這個偶然得到的機會。

    應該說,現在並不是王燃「多管閒事」的時候……「總體戰略」還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當中,黃得功與寧國府的恩怨也等著他去解決,而且象張小姐、陳公子這樣的事情聽上去簡單,但處理起來肯定要搭進去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王燃稍微一頓,輕輕說道:「我接下這個案子了……」

    看著面前智能那混雜著希望、感激與興奮的目光,王燃突然心情一鬆……還好自己尚未沾染上官僚主義的作風,自己原本時空中有一句話說的好,「涉及到人民的事情沒有小事」……的確,什麼事情都有兩面性,僅用大、小二字怎能區分?再說,即便是自己不能事事親力親為,也可以做好統籌安排工作嘛……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句古話,「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智能,你這幾天不要出去……隨時等候傳喚……」王燃囑咐道:「如果有事,也要提前通知我……」

    王燃回到房間後,王熙鳳卻是已經回來了。

    「到哪兒去了,我已經等你半天了……」王熙鳳仍是一如剛才的嫵媚。

    這次王燃倒沒有被迷的暈頭轉向……一方面他已經想清楚了關於他與王熙鳳的關係處理問題,有了三大原則作底,心中已是有了定計。而且剛才又碰到了那麼一件讓人不爽的事情,自然是定力大增。

    不過話說回來,長夜漫漫,兩人共處一室自然需要一些其它的話題,否則任由王熙鳳發揮……王燃可不認為自己有那柳下惠的本事。

    「出去透了透氣……」王燃笑著說道:「正好碰到了智能,便閒聊了兩句。」

    「智能?」王熙鳳輕哼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燃說道:「是那個最漂亮的小尼姑啊……我說剛才怎麼沒見著她呢……」

    「拜託,」明知王熙鳳這一招使的是「情趣」二字真訣,王燃還是一臉苦笑地說道:「我就是聽她說了點新聞,什麼張家小姐、李家公子的……」

    「張家小姐?」王熙鳳臉色突然微微一變:「什麼張家小姐?」

    「沒什麼,只是閒聊了幾句……」王燃尷尬地乾咳了一聲……這個王熙鳳的疑心還真大,只要聽到女性就露出這麼怪怪地樣子。

    「不說就算了,」王熙鳳橫了王燃一眼:「當誰願意知道呢?」

    王燃笑了笑沒說話,他倒沒有注意到王熙鳳的些許異樣,王燃現在滿心思地在琢磨找個什麼話題打發時間,或是乾脆找個什麼借口把王熙鳳支回自己的房間。

    不過王燃這次顯然是白費勁,王熙鳳表現的非常配合,根本沒用王燃找什麼借口,自己已是從炕上站了起來,俏笑著對王燃說道:「時間到了,我也該走了……」

    在王燃略帶疑惑的眼神中,王熙鳳輕笑道:「今天晚上怕是陪不了你……靜虛師太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晚上要做場法事,給咱們賈家去去晦氣……你要是實在不願意一個人睡……我把平兒叫過來陪你吧……」

    看著王熙鳳巧笑嫣然的模樣,王燃再次無語……女人心,海底針,剛不久還在說救佛不求自己,一轉臉的功夫卻又要去搞這一套了。

    雖然沒有了王熙鳳的騷擾,王燃這一夜還是睡得不甚踏實,心中總有一絲不妥的感覺。

    王燃確實有幾分第六感覺,天剛大亮,茗煙便快馬來報,說薛寶釵等諸位娘子軍催他趕緊回去……派往寧國府及黃得功駐地一帶調查的人已經回來了。

    匆匆與王熙鳳打了一個招呼,王燃先行踏上了歸途……來鐵檻寺的路上風光倚旎,回去的路上卻沒有了佳人相伴……不過,王燃顧不上回味或是遺憾,密探帶回來的消息讓王燃也是目瞪口呆。

    「寧國府犯了這麼多案子?」王燃看著堆在眼前的一堆案卷說不出話……也難怪王燃吃驚,當年他在河南惡整張縉紳時炮製的材料也沒有這麼多。

    「這些案子裡有逼死人命的、有放高利貸的、有強買強賣的、有仗勢傷人的……還有好多說不出口的事情……如果這裡面的事情全部屬實,判東府一個『謀財害命』都是輕的……」薛寶釵輕歎一口氣,看著王燃說道:「便是你身為家主,也必定被牽涉進去,一個『管教不嚴』是脫不了的……」

    「確實說不出口!怪道我聽人說東府裡就門口的兩個石獅子是乾淨的……污七八糟!」一旁的林黛玉也把手裡的案卷一扔,顯見是被裡面的內容氣紅了臉:「這些事要是傳揚出去,整個賈府都名譽掃地!」

    王燃拿過林黛玉扔下的案卷一看,在不得不暗歎國家情報廠的密探們依然是那麼手段高超的同時,也感慨「確實說不出口」……裡面全是寧國府裡的**,內容極其豐富而且極有創造性……什麼賈珍、賈蓉父子兩搞上了別人姐妹兩,然後又換賈珍、賈璉兄弟兩再搞人家姐妹兩……還有許多像什麼爬灰,養小叔子這樣王燃還不太理解的詞彙。

    倒不是這些密探八封,這些私生活都和很多命案息息相關。像上面說的那姐妹兩其實便是賈珍媳婦的兩個妹妹,均是自殺而亡,賈璉偷的手下的一個小媳婦,也是當天便上了吊,還有許多這樣的事情不一而足……從這些材料的字裡行間,很容易便可以建立起寧國府與這些命案的關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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