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長刀所指(上)
「二哥哥,就這樣放過那些清流了嗎?」榮國府內,鶯鶯燕燕們照例聚在王燃的房間,林黛玉翹起嘴角。
這些日子,女孩的才能得到了極具成效的表現,現在在金陵,閱讀《人民日報》已成為眾多老百姓每日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憑借出色的文采和銳利的詞鋒,林黛玉「瀟湘妃子」的筆名也迅速走紅,每天都有許多少年才子圍在人民日報出版社門口要求見女孩一面或與女孩共論時事,確實比較滿足女孩的虛榮心。
「林妹妹,這樣已經可以了……」王燃未及說話,薛寶釵輕笑著說道:「首惡既除,清流們也有了悔過改新之意,這樣的結果不正是寶兄弟想到的嗎?」
薛寶釵說的沒錯,現在這個結果確實是王燃最想要的。
就南明內部而言,已對山東之戰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以謝啟光為首的山東將士的名譽自然是得到了恢復,劉宗周、阮大鋮、閻爾梅三人獲罪下獄,承擔了此次兵敗的主要責任。
阮大鋮此次是倒霉到了極點,剛被王燃打了個生活不能自理,又被判了個杖擊五十外帶充軍漠北。刑部的諸衙役對他下手可是毫不留情,因此,杖擊五十被分成了五個時間段進行,因為每打十板,就得請薛蟠薛神醫從旁內服外敷地救治一番才能繼續下去。
五十大板過後,被人抬著進來的阮大鋮又被人抬著出去遊街示眾……據說開始的時候並沒有老百姓動手,大家都在交口接耳地議論這個「豬頭」到底是誰,在主持遊行的人落實了此豬頭即阮大鋮後……臭雞蛋、爛菜葉夾雜著不同諸如碎石頭等暗器紛紛向血跡斑斑的阮大鬍子身上招呼……老百姓本來就有打落水狗的好習慣。
大家可以確信,以阮大鋮目前的體質,根本不可能熬到充軍這個階段。
閻爾梅沒有受到這種待遇,在從山東將士的葬禮上回來的當天,他就選擇了懸樑自盡,以死逃避了處罰……他的身後事相當淒慘,一卷破涼席、一座連墓碑都沒有的荒墳掩埋了這位昔日風光無限、風流瀟灑的大才子。
相比較而言,劉宗周的結局好了許多。劉宗周同樣沒有受到牢獄之苦,他強自支撐著接了聖旨,並強令家人送他去刑部接受他自己所說的「應得之懲罰」後,死在了路上。
劉宗周的身後事辦得還是比較風光的,雖然他在「守護氣節」方面走了彎道,做了不少錯事,但他最終做到了「敢於面對並承擔錯誤」……雖然他沒有了改正錯誤的機會,但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劉宗周敢於承受罵名和懲罰的勇氣較之閻爾梅顯然高了不止一籌。因此劉宗周的葬禮上,眾多清流仍然對他執弟子之禮,王燃等人也親往拜祭。
「劉老先生雖然有過,但功亦甚偉,其在學問、思想、氣節等方面仍永遠是我等之榜樣……」,王燃對劉宗周這一出乎人們意料的評價,搞得本來懷有很重戒備心理的劉氏一門及黃宗曦等弟子的眼淚崗崗的……大大緩解了清流們對王燃的牴觸情緒。
說實話,這倒不全是王燃「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策略,在他心裡對這個老頭確有幾分讚佩和感謝……如果最後關頭劉宗周還是不肯出來表態,金陵城早已是血色一片,哪會像現在這樣穩定?!
這一點確實很讓王燃高興……清流們的氣節一直為王燃所看重,在他看來,如果清流可以去除劉宗周等人帶來的「頑腐不化」、「好虛名」等缺點,他們對社會的發展將起著相當好的促進作用,尤其是在精神文明的建設方面……正所謂百花齊放才是春嘛。
「現在已經有兩朵花在開了……」林黛玉揚了揚眉毛:「我聽說那些清流也要創辦一份報紙……叫什麼《光明日報》……」
《光明日報》確實是清流的現任掌門顧炎武提出來的,很明顯這些清流已經認識到了自己在此次較量中最大的失利之處……《光明日報》,這些清流還真是做檢察官的好材料。
「想和我打擂台……」林黛玉一臉的好戰:「我一定要他們的好看……下一期的題目我就叫……」
「好了,我的林總編,」王燃禁不住笑了起來:「現在可不需要再在他們身上兜圈子了……我們要樹立一個新目標……」
「新目標?」眾人都是一怔。
「山東之事我們算是解決了一半……處理了劉宗周、阮大鋮、閻爾梅三人,算是替山東的將士報了一半的仇……還只能算是一小半……另外一大半……」王燃轉頭看向北方,像是問別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們知道謝啟光在是敗在了誰的手上嗎?」
王燃的意思很明顯,內憂既除,就不能再讓大家老盯在南明的內鬥上,是時候把老百姓的憤怒轉到外患上了。
「賈寶玉現在肯定是想對付我們的山東……」北京城裡多爾袞的府內,龔鼎孽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這傢伙如此高明,一個月不到既解決了問題,還沒有引起金陵的動盪,更順手拔了另外一顆釘子,掌握了明廷的實權……」
龔鼎孽說的另外一顆釘子指的是馬士英……山東之事除了這三個主要責任人外,還有許多人或輕或重地受到了牽連。王燃、黃道周、顧炎武等人紛紛上書自責,均受到了罰俸三個月至六個月不等的處罰,比較倒霉的是首輔馬士英。
既然兵部的頭都因部下之事被牽了進來,他這個百官之首自然也脫不了干係,只是由於他不像王燃、顧炎武等人有一幫人幫著說話開脫,手上又沒有什麼太大的實權,因此本以為沒自己什麼事兒的馬士英受到了牽連最大……他被迫辭去了首輔之任。
目前南明的百官統領名義上由唐王接手,但誰不知道唐王和現任兵部尚書的關係?
「這個小南蠻子下手的確夠快的,」多爾袞恨恨地說道:「我陝西那邊還差著一把勁才能徹底廢了李自成……」
也難怪多爾袞上火,這李自成的兵是越打越少,已從當初的百萬大軍打成了目前的二十萬不到,雖然在自己清軍的不間斷打擊下,人數還在不斷的減少,各得力干將也都拼的所剩無已,但就是憋著一口氣不死……多爾袞對李自成確實不敢放鬆,他很清楚這位驛站馬伕出身之人的發家史,當年在明廷幾十萬大軍的圍剿下,只剩十八騎的李自成一個不注意都能東山再起,現在還有十幾萬人馬怎能對他掉以輕心!
「攝政王不必著急,」龔鼎孽勸慰道:「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李自成不過是迴光返照,撐不了多少時間……金陵就是想動手,沒有一兩個月的準備也起不了兵……再者說,您在山東安排有洪大人親自坐鎮,雖說洪大人的兵力稍顯單薄,但只防不攻,那賈寶玉即便動手也很難討得了便宜!……上次洪大人不就以少勝多,以五萬鐵騎破敵十萬有餘,並一舉收復山東全境嗎?」
「嗯,不錯,洪承疇這個奴才確實有一手……」多爾袞點了點頭:「只要他能在山東一線頂住兩個月,我就可以從陝西抽出足夠的兵力直搗金陵!」
需要說明的是,多爾袞此時對洪承疇「奴才」的稱呼並不含惡意,帶有相當一部分欣賞的意味在內。
事實上,在滿清,除皇帝一脈以外,所有的人都是奴才,皇族稱呼你是奴才,你的自稱還是奴才……大臣們算是高級奴才,高級奴才下面還有低級奴才,說白了就是一個奴才圈,大圈套小圈,中心是皇上。
在王燃原本的時空中,曾有人將這一稱呼列入近代中國飽受屈辱、任由列強欺凌的原因之一,雖然這一說法找不到直接的證據,但不可否認的是,一個人如果天天稱自己為奴才、把自己當成奴才……久而久之,一代傳一代,奴性自然十足,他的脊樑骨怎麼可能挺的起來?
當然對滿清而言,洪承疇不僅是一個奴才,公正地說,應該是一個可被稱為人才的奴才。
洪承疇降清前主管大明的軍事,對大明軍隊的戰鬥力、戰法、部隊裝備、後勤保障能力、戰爭潛力以及政治、經濟等情況都相當熟識,滿清的上一任皇帝皇太極在得到洪承疇的效忠後相當興奮,把他當做清軍南侵的領路人。
有這麼一位高人坐鎮山東,足抵十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