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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大觀,又見大觀 第十二章 福東三秀(下) 文 / 空空道人

    第十二章福東三秀(下)

    王燃與福東三秀的pk仍在繼續,圍觀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其中有許多是南京城內權勢代表的家僕。

    「賈大人被視為我大明的中流砥柱,甚為皇上倚重,此次解圍金陵更是勞苦功高。可是以我等看來卻並非如此…」三秀的第二個精心準備的問題出爐:「前不久左夢庚兵變,朝廷急調各鎮回防…當時賈大人手下近一萬人馬,卻只是象徵性地派出了一千人,剩下的主力一部分留在了河南,另一部分則莫名其妙地進入了山東…」

    「如果賈大人的上萬鐵騎全都回防,我江南的防備當可大為增強,如此不僅不會有金陵被圍一事,揚州十日這等慘案也不會發生!」三秀繼續說道:「現在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大人當時為什麼沒有遵從聖命全員回防…」

    說著三秀開始扣帽子:「難道在大人眼裡,河南一地的得失竟重於南京的安危嗎?而且大人是河南欽差,沒有朝廷的命令卻私自率軍進入山東,不是想擴充自己的地盤又是為何?不要跟我們說是為了收復失地…南京都要不保了,收復山東又有何用?!」

    王燃眼光一凝,當時自己的確接到聖旨讓他率全軍退回南京,而他的主力部隊也確實在反攻山東以及固守河南的戰場,僅令馬應魁率一千人奉旨返回。

    「高,實在是高!」聽著家僕的報告,錢謙益不顧形象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叫道:「完全合得上『擁兵自重、不尊聖命、妄圖割據一方』的罪名…」

    「三秀所提這個問題的確高明,」家僕說道:「將金陵被圍、揚州十日的結果與賈寶玉沒有遵從聖命這一事實強行連在了一起!雖然仔細分析會發現三秀是在偷換概念,但一般的老百姓不會考慮到這些,揚州十日的淒慘足以挑動起他們的情緒…」

    「不錯,雖然孫之懈、巴哈納被誅,但老百姓的憤恨與恐慌還沒有完全發洩出來…」錢謙益興奮地說道:「三秀的這一問題將賈寶玉推到了風口浪尖,一個不對,就會讓他身敗名裂!繼孫之獬這個奸臣後榮任誤國誤民的庸臣!還兵部尚書?還榮國公?不被老百姓撕碎就僥天之悻了…老百姓是很好煽動的,當年袁崇煥不就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他們的手裡了嗎?這老馬果然夠毒,這種問題也能被他們想的出來!」

    「大人高見,」家僕說道:「當時的情況對賈寶玉的確非常不利,很多人看向賈寶玉的目光都充滿了懷疑和憤怒…正如大人所說,很多老百姓都快要把賈寶玉看成是一個誤國誤民的庸臣。」

    「行了,少說廢話!趕緊說重點!那賈寶玉是如何回答的?」錢謙益不耐煩地說道。

    「是是是,」家僕連聲應道,然後以一種回憶的語氣說道:「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賈寶玉微微一笑說了一句『這個問題問的好…』,然後就令手下打開地圖…」

    「地圖?賈寶玉出門還隨身帶著地圖?」

    「是的,而且是一副長十尺、寬也十尺的超大地圖,」家僕說道:「我不得不再次懷疑賈寶玉早就料到有人會問這個問題,所以事先準備的非常充分。這幅地圖上標的就是左夢庚兵變時的各方勢力圖…」

    看著眼睛越瞪越圓的錢謙益,家僕繼續說道:「賈寶玉把它從五味齋的二樓上掛下來,然後對著形勢圖解說自己不全員回撤的理由,旁邊還有兩個人站在梯子上負責演示相應的變化…這種新穎的解說方式非常有條理,不僅成功轉移了眾人的憤怒,抓住了眾人的注意力,更讓人對他當時的選擇理由一目瞭然…」

    「他能有什麼理由?」

    「事實證明,如果不是在河南留下部分兵馬,就不可能依據虎牢關天險對清軍進行阻擊…陝西的十萬的清軍就可以經由河南攻抵金陵城下了,再加上巴哈納由北而來的近十萬清軍…兩路夾攻近二十萬清軍,就算加上我這區區一萬人馬又能頂住幾天?到時別說是揚州十日,金陵十日也是在所難免!」王燃以此想定論證自己行動的正確性。

    應該說,王燃當時也作了些小動作,他採取的策略是根據結果解釋他的動機。在結果已知的情況,自己行為的動機當然由著自己說。

    「那他為什麼要兵進山東?他只是個河南欽差!」錢謙益在屋子裡跳著:「賈寶玉為什麼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

    「我為什麼要兵進山東?我知道我只是河南欽差,我知道山東不歸我管,我知道私自出兵山東可能會被朝廷懲罰,甚至會被人以此為由對我進行攻擊…」王燃慢慢地說出來這些話,語氣雖然平緩卻再次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正如我派兵留守河南是為了屏障南京一樣,我兵發山東同樣是為了保衛南京!」王燃拋出一個早已深思熟慮的說法。

    「幾乎在得到令我回援南京聖旨的同時,我從山東義軍那裡得到了巴哈納要南下的消息!」王燃說到:「當時時間緊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只能一方面向朝廷通報這一情報,另一方面由河南直接率軍渡過黃河進入山東,想打巴哈納一個措手不及,延緩他的進攻,為朝廷多爭取一點準備時間…」

    「胡說八道!」錢謙益在屋子裡繼續跳著:「他賈寶玉明明是到了山東以後才得知巴哈納南下的消息…」

    「老百姓哪會管這些細節,」家僕說道:「賈寶玉的確厲害,輕輕鬆鬆便給自己抗旨不尊的行為披上了英勇忠誠的外衣…不僅如此,還順手把火引向了我們…」

    「什麼意思?」錢謙益問道。

    「開始我軍的確打了山東清軍一個措手不及,在山東義軍的配合下,我的前鋒已直指濟南!巴哈納也被我軍咬住…」王燃說道:「這時候,只要獲得朝廷派駐江北兵馬的配合,南北夾擊,不但可以輕鬆消滅巴哈納,將其南下的企圖扼殺於搖籃,便是光復山東也是指日可待!…江北畢竟駐紮著我大明的幾十萬精銳!」

    「可是我在山東就是等不到友軍的一兵一卒,江北守軍全部接到調令去對付左夢庚了,而駐守徐州的李成棟也在這種壓力下叛變…我的身後是清軍的大本營,面前是叛將李成棟,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巴哈納擺脫我的追擊一路南下,」王燃說道:「更可怕的是,由於守軍的調離,巴哈納面前幾乎沒有任何防備…即便是史督帥,在無兵可用之下也無法阻擋巴哈納的前進,隨後就發生了揚州十日、金陵之圍!」

    「那個福東三秀在幹什麼?這個時候還不想辦法打亂他的節奏,任由他把屎盆子扣在我們身上…」錢謙益已經快跳不動了:「這幾個笨蛋!」

    「賈寶玉的話顯然比福東三秀有說服力的多,」家僕說道:「現在所有的老百姓都認為正是這個愚蠢的調兵策略,才使得巴哈納有機可乘…」

    把江北的兵力盡數調走的決策雖然是由馬士英作出的,但錢謙益當時也投了贊同票…一朝天子一朝臣,左夢庚擁立的太子即了位,錢謙益自然會少了許多現在的風光。

    「這福東三秀的確很奇怪,按理說這個時候只要衝上去胡纏幾句,雙方各執一詞,老百姓就難以辨別誰真有道理…這樣的話就算問不倒賈寶玉,也不至於被反扳過來…」家僕小心翼翼地說道:「可是他們除了開頭提的問題很尖銳外,其餘的問題問得就毫無水準,特別是後面的問題,更直接起到了反作用。要不是您說他們是馬大人派來的,我還以為他們是『托兒』呢……」

    「後面?後面什麼問題?」錢謙益問道。

    「賈大人,我等還有一事不明,」三秀問道:「當時大人手中的人馬應該不足五千,即便是加上山東的義軍也不過是兩萬,而巴哈納部加上李成棟部則有近十萬人馬…您怎麼能一路打過來,解圍金陵的?」

    「我們之所以能以少勝多,憑的就是一點…」王燃讚賞地看了看三秀,令人從五味齋二樓再次垂下四個早已備好的大字:「精忠報國」!

    迎著老百姓狂熱而又帶著探究的目光,王燃轉身衝著身後的燕山等幾名親兵大喝一聲:「把你們的上衣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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