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明升暗降(上)
昭仁公主顯然低估了王燃蹦跳的能力和朝廷封賞王燃的決心。
第二天,唐王與陳子龍的再次到訪帶來了最新消息。王燃將由從七品的兵科給事中一下躍至正二品的兵部尚書,並特批襲其「祖父」的榮國公之爵。
這個消息顯然會讓賈府的諸位長輩欣喜若狂,畢竟這榮國「公」的榮譽已經是上兩輩子的事情了。
明代除宗室以外,文武有功之臣及外戚之封爵有公,侯,伯三等,只有歲祿,無實際之封邑。嘉靖八年定外戚封爵不得世襲,或有世襲一、二代者,則出於特恩。王燃此次能夠襲爵足以說明朝廷對他救駕之功的肯定了。
不過唐王他們滿面的憂慮,顯然說明這次不是來給王燃道喜的。
「朝廷在馬士英和錢謙益的聯合建議下,準備再委派兩名官員出任山東巡撫和河南巡撫…」陳子龍一語道破了這背後的隱情:「這實際上是準備削弱你的實權…」。
陳子龍在金陵保衛戰後便自行脫離了錢謙益一派,毅然投入了革命的懷抱,旗幟鮮明地站到了王燃的一邊。
陳子龍看問題很深刻,朝廷在爵位和官職方面給予了王燃極大的獎賞,但目的卻是想架空他。
按照朝廷的說法,兵部尚書的職責是總理天下兵馬,自然不能再局限於河南、山東兩地,因此非常有必要另選能員幹吏,掌控這兩省的軍政事務。
但在座的都知道,目前的南明,真正掌握兵權的就是割據一方的軍閥,兵部尚書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當初史可法就是領兵部尚書銜,督師揚州,號稱總理天下兵馬,但又有幾人聽他的號令!
江北四鎮之一的高傑就曾經因為一件事不合他心意,硬是囚禁了前來調解的史可法幾十天。而在揚州被圍、史可法傳檄四方來援時,各鎮諸侯又有哪個聽從這位名義上軍事最高長官的命令了?
「我現在對錢謙益是徹底寒了心…」陳子龍帶著三分失望,七分後悔地說道:「當初我還以為他心中所倡是清流的捨生取義,沒想到論起貪生怕死來他竟連馬士英這個真小人也不如…若不是他,賈老大人又怎會…現在局勢剛有所緩解,就為自己一私之利又想搞內鬥,偏偏還能找出如此冠冕堂皇之理由,真是一個偽君子!」
王燃心裡自然清楚,賈政之死與錢謙益是有很大關係的,若不是被以他為代表的投降派所逼,一力主戰的賈政如何會到城外與巴哈納議和。
只不過這件事的內幕不為眾人所知,王燃雖然瞭解這件事卻沒有選擇為「父」報仇,任由朝廷把賈政的出使美化成極具英雄主義色彩的行為,雖然這對賈政身後名聲有一定的安慰,但更重要的是不願破壞這個來之不易的局勢。
目前清軍雖然加強了對山東、河南方向的關注,但其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追剿李自成餘部上,力圖一鼓作氣解決完李闖後再集中精力對付南明。
而其餘的勢力在王燃前一階段發動的政治攻勢面前,包括左夢庚在內,都沒有再繼續明著搞內部磨擦…畢竟沒有最後撕破臉,大家對那漢奸榜還都存有幾分敬畏之意。
所以雖然南明在前一段時間遭到了滿清與左夢庚的雙重打擊,但危機既然解除了,自然就會迎來一段相對平穩的發展時期。
因此現在對南明而言,穩定和發展壓倒一切。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這錢謙益等人不識好人心,還變本加厲,再與他們談什麼「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用薛蟠的話,可就不符合「俺樣的美學」了。
當然,王燃對錢謙益壓制自己的做法倒也能夠理解。在賈政的事情上,錢謙益知道自己已經往死裡得罪了王燃。王燃現在沒有報仇的意思,誰能保證他將來不提這件事。因此本來就心虛地錢謙益肯定不願意這個潛在的敵人變得更加強大。
「不管怎麼說,你的崛起已經打破了金陵原本的勢力平衡,馬士英和錢謙益這對曾經的生死對頭已經開始聯手防備你了…你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用『明升暗降』四個字來形容,」唐王一邊歎息一邊說著廢話:「如果非要在這個四個字上再加上四個字,我希望是…」
王燃在嘴角掛上一絲略帶嘲諷的笑容,順便打斷唐王的話說道:「給我派山東巡撫?河南巡撫?看來當年的開封張縉紳還沒有引起足夠大家的重視啊…」
大家自然都聽說過張縉紳在馬士英的支持下去開封搶奪勝利果實,反被王燃找借口滅了的事情。
陳子龍苦笑著說道:「這次馬士英學乖了,他與錢謙益聯名推薦的人,一不是他們的親朋下屬,二來為人方正,甚孚民望,說是萬民敬仰也不為過,三來非常具有才幹,不僅擅長地方政務管理,對行軍佈陣更是精通…那臭名昭著的張縉紳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世界上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王燃嘴角的冷笑更重…如果真有這麼厲害,南明的局勢豈會發展到今天!
「這兩位的確很厲害,堪稱當世大儒…」瞭解王燃底細的昭仁公主俏笑著說道:「若論文章經綸,比你可強多了…二哥哥,這次你可碰到高手了…」
「拜託,又不是考科舉…」被揭短的王燃有些無奈地對昭仁公主說道:「不用跟他們拼文采吧…」
昭仁公主與薛寶釵在王燃屋子裡呆上了癮,雖然目前王燃顯然已經不需要人徹夜照顧,她們晚上還是都沒有提出來要走,只不過改成她們睡床,王燃…也睡床,睡外面的床。
儘管如此,也許是太久沒有釋放**,也許是火災那刻被李紈挑起的**還沒有完全下去…每天從早到晚地面對兩個天仙一般的女孩,還是讓王燃感覺有點吃力。
昭仁公主的俏麗可人自不用說,王燃更發現自己與昭仁公主那種兄妹之間的感情已經在慢慢地昇華,當然用變質二字可能更恰當一些。
每當女孩毫無顧忌地拉著他的手、牽著他的衣服、甚至靠在他懷裡的時候,王燃就會發現有一個聲音在心裡說「她不是你妹妹…」
至於薛寶釵當然更是美女中的美女,其端莊秀麗的面容透出一種雅致的知性美,真是「唇不描而紅、眉不畫而翠…」,其與王燃「未婚夫妻」的關係,更使薛寶釵既有妻子才有的體貼與溫柔,還有女孩天生的羞澀與柔媚。
雖然薛寶釵沒有象昭仁公主那樣對王燃「動手動腳」,但也時常流露出濃濃的依戀之情,與王燃不經意的身體接觸,雖使女孩面色暈紅,她卻從沒有特意避開。
王燃苦惱地發現,不見面還好,見了薛寶釵再要讓他決絕地放棄這個女孩…沒有鐵石心腸還真是難以做到。
更何況,自王燃恢復身體健康後,每晚的侍寢制度又開始實行…尤其是襲人,在得知王夫人曾經提過同意自己作妾之後,對王燃更是溫柔有加,房間裡的其它女孩也像是找到了奮鬥目標…王燃迫切感覺到應該把自己事實上的妻子們接回來,哪怕先回來一個人也好。
不過話說回來,就王燃的感情而言,「穩定」也是目前壓倒一切的大事。要是這個時候,宮秀兒、史湘雲、香菱、雪兒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回來,穩定是不可能的了,光用想就可以體會到那種焦頭爛額的感覺。
說實話,有了三年的緩衝期,在「男人三妻四妾」、「女子以夫為天」的大環境影響下,王燃心中的男人劣根性開始作祟,倒頗有些享受目前這種類似「偷情」的感覺。
「寶兄弟,你可不要小看了這文章的重要性…這兩位夫子現在可是當今士子心中的精神領袖,門生故舊遍天下…」薛寶釵在一旁提醒道:「得罪了他們可就等於得罪了天下的讀書人,的確不好對付…就連當今皇上對他們也都禮讓三分…」
「可惜我不是當今皇上,」王燃笑著說道:「講不了這麼多禮數…」
「看來這次馬士英和錢謙益是下了血本了…」昭仁公主忿忿地說道:「為了抑制你的發展,連這麼『損人不利已』的招數都使了出來…這兩個老夫子難道看不出來自己是被別人利用了嗎?」
「聽陳子龍說這兩位老夫子心裡倒是高興的很…私下裡說是終於可以深入第一線,發揮自己在軍事方面的特長,為朝廷做些更實際的工作了…」王燃搖頭笑著說:「現在正在等著『三四辭而受事』…」
所謂「三四辭而受事」是指對皇帝的任命推辭上三四回再接受,以表示為表示自己知進退、懂廉恥。這和皇帝即位時等臣子來個幾進表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