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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修我矛戈 第一百一十五章:長安來人 文 / 榮譽與忠誠

    第一百一十五章:長安來人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緬懷逝者,撫慰內心的傷痛,堅強對面艱難。我們的民族是一個堅強的民族,次次倒下後都堅強地再站起來,無論如何艱辛,無論有什麼壓力,這個偉大的民族總會團結一致度過難關!

    次日,天氣終於放晴,林斌重新站在城樓遠望平原,一看那整個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強烈的冰凍凝固了無限大的積雪面,像極整個天地都凍結了,強烈的光照耀著雪白的原野,四面八方只看見吹拂起來的落雪形成一條條白色斜線。在荒野裡,風執拗地把一切都往一個方向吹,一卷就是一片白網拔地而起,彷彿可以籠罩萬物。

    回望城內,士卒依然像往昔那般,紅撲撲著臉操演戈術,他們踏地的地方依稀可見狂歡過後的痕跡;那些屯兵屋的屋頂積滿了白雪,沒有操練的士卒忙碌著正在清掃,時而有士卒控制不住手舞足蹈地滑下去跌在雪堆之上,引起的是一陣陣善意的哄笑。

    這個時代沒有所謂的棉襖,為了耐寒只能一層層加套麻衣,這讓士卒的的靈活度大大減少,其實若不是為了訓練軍律,在這樣的時節裡漢軍沒有操演軍陣的慣例,應該盡量不集結太多人,一般都是以小組為單位訓練搏殺技巧,這也是最有效的一種訓練方式。

    林斌歸納了現代軍隊的幾種搏殺技巧,親身教導給了幾位軍官,匕首刺殺術所改良的刀術自然是不必再進行敘述,只是將現代軍隊中的擒拿技巧又傳播了下去,至於其它就根本沒有必要,現時的軍隊有自己的搏殺技巧,並不是每一樣東西都需要進行改進,有一句話叫『畫虎不成反類犬』,這也改、那也改,所造成的只能是適得其反。

    其實現在的軍隊已經有了良好的訓練體系,比如訓練士卒的體力。訓練體力的方法有許多種,最普通的便是列隊負重長跑,由於現在沒有所謂的負重袋(沙袋)所採取的是扛木樁進行奔跑,與之現代相比沒有不同。

    當然,現在是雪季,地面本就平滑,稍有不慎就會滑倒,所以負重長跑無法進行。在林斌的又一番教導之下,非常老套卻有用的,仰臥起坐、俯臥升等訓練方式被普及了下去。而這個時候本來就有了石鎖、吊槓等等東西的存在,自然不需要林斌再費什麼心思去搗弄。

    一番嚴謹的體能訓練、戰技訓練進行之餘,林斌很自然而然的把現代那種比武練兵的方式借鑒了過來,讓士卒穿戴木製的甲冑,手持木製的武器進行對抗演練,士卒或持木刀、或持沒有殺傷力的戈進行了一次又一次混戰式的對抗,在浩大的呼喝喊殺聲之中非常有實戰的感覺,這能訓練士卒的勇氣,也能讓士卒適應混亂的場面,以便在日後實戰中不至於會手忙腳亂或是膽怯。

    在整訓的同時,以最小的伍為單位直至曲(千人),開始了系統化的整編行動,古語有云『養兵,必養精』,這裡不是說士兵的精銳與否,而是從最小的單位對士卒進行劃分,善近之卒配予短刃(刀、劍),大力之卒配予長兵(戈、矛),又有善射之卒配予弓、弩。這些也不是林斌的想法,而是這時候本來就有這樣的制度。

    為之亦然者,所謂精兵並不是善戰之卒,而是令行禁止之士卒。軍隊,首重軍律,軍律不明則士卒多亂,所謂的亂,就是不尊號令,而現時的漢軍律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體制,這自然是不必多去操心。

    現代軍人或多或少都會去學一些古代的兵法,林斌也不例外,他接觸過的兵法很多,最著名的當然是《孫子兵法》但非常遺憾的是其中的練兵篇早就失傳。其中《紀效新書》《練兵實紀》這兩本兵法倒是有詳細寫出練兵的方式,適當的拿出幾條練兵之術倒也沒有破壞目前漢軍的練兵方法。

    連續多天的練兵讓林斌發現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那便是漢軍雖然有明確官階之分,但是在作戰中傳達軍令等十分麻煩,大軍最為重要的傳達軍令工具是大型的戰鼓,戰鼓聲浩大但傳播的距離有限,而且戰鼓在戰場上移動也比較麻煩,無法進行有效、快速的機動,這樣只能傳達有限的距離,身在戰場的將士耳朵裡全是廝殺聲,根本聽不真切;衝鋒陣型一般都是以旌旗為號,步卒也還罷了,騎陣在衝鋒時不但持旗官吃力,騎士也要時刻專注旌旗而被大量分心,墮馬的事情時有發生,這些都需要改進。

    軍士的服飾也是傳承自秦軍,甲士在胸前有柳緞,以柳緞的顏色和數量來判辨官銜,這點林斌想改,但是他知道了一件事實,甲冑樣式再怎麼變都不要緊,但是不能改動這些代表軍銜制度的小玩意,不然就是有造反嫌疑,任何人都可以不用上報就能砍了他的頭。那麼也就只有另想它法了。

    華夏民族有一個習慣,那便是到了冬天就改穿黑色的衣服,因為黑色能夠吸光熱使人溫暖,這也算是最原始的一種過冬舉措,不過庶民可以換黑色,軍隊卻是一年四季都是紅袍黑甲,不是不能改,而是布料和丈量衣物的時間不允許。

    但是這個習慣恰恰就給了林斌一個提示,他覺得代表軍銜制度的柳緞不能改,那就從衣服的顏色上來改,伍長著白袍、什長著綠袍、隊率著棕袍、屯長著紫袍、曲以上軍官皆著黑袍,這一個制度執行後明顯發現士卒對戰袍顏色的改革有些好奇,知道了顏色區別官銜後,軍官開始有了優越感和自豪感,所帶動的是讓士卒也有了直觀的立功**,畢竟是個人都希望自己也能與他人有所區別,而最直接的莫過於換上那麼一身顯眼的戰袍。

    林斌發現了士卒的這一心態,在雪季稍微稍停後開始讓那些新徵的士卒出外獵殺兇猛野獸,以加強士卒的協同作戰能力,偶爾遇到了牧民也是非常乾脆的揮軍直撲,通常都還能小打小鬧一場,也算是讓這些人知道什麼叫殺人和被殺。

    現在,林斌就馭馬於殺鬥場之外,他遠觀五百士卒對一個約三百餘牧民的小部落發動了進攻,新徵的士卒明顯還不怎麼會騎馬,若不是自己親率兩千精騎圍在外面震懾牧民,讓牧民分心作戰,否則那些士卒根本就不是牧民的對手。

    韓說在沉默了一個月後,不知道又得到了什麼授意,他收斂了自己高傲的脾氣,自請在林斌麾下效力。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林斌的手一揮,那些新徵而來的士卒撲殺而上,這樣的事情在雪季稍停之後已經發生了數十次。開始的時候韓說覺得這樣根本是胡鬧,但是發現新徵士卒見慣血腥不畏懼廝殺後,他不覺得是胡鬧了,這樣的練軍方法雖然殘酷,但是卻能迅速的練出一支敢戰之師。

    時間,林斌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他沒有三五年的時間來訓練軍隊,也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快速的訓練出自己所想要的軍隊,以便在開春之後開始行動。他看著前方不甚慘烈的廝殺,心裡在猜這支牧民又是哪個族的,這次會陣亡多少麾下士卒。

    「大人,前方是否需要支援?」

    陳汐有那麼點躍躍欲試,他現在穿得是一身紫色戰袍,根據軍功簿的記錄,他只要再揮軍獲得十三次勝利,就可以陞遷曲長職位,那時也就能邁入黑袍之將的隊列了。自從以顏色分辨軍官階級的觀念被接受,隨著顏色的不同,待遇也就不同了,而現在這支軍隊也就只有五名身穿黑色戰袍的軍官,大家都在猜測誰會是第六個穿上黑色戰袍的戰將,為了爭取這一榮譽,各屯的屯長可是卯足了勁想立功。

    林斌還是靜靜地看著前方的戰鬥,率領那五百士卒的人是兩名新提拔上來的軍官,名喚燕戈、黃宇,是這一批新徵士卒中比較出色的兩名軍官。他們所採取的戰術與狼群無異,看似作戰膠著,其實是在把牧民圍趕至一處,然後尋機進行強擊突刺。這種戰術是在林斌親自率軍作戰下體驗出來,對小股敵軍作戰最有效的一種,只要將敵人趕到一個地方進行圍攏,隨時可以選擇任何一個方向進行強擊突刺,勸降也比較容易。

    「勝負已分,你上去湊什麼熱鬧?」

    圍在旁邊的軍官聽罷轟然作笑。

    陳汐則是怒瞪那些哄笑的軍官,「怎地!你們不想立功?」

    軍官們當然想立功,但是知道自家大人現在的目的是練兵,才不會像陳汐那般每次作戰都求戰。

    果然,在圍攏了牧民之後燕戈和黃宇發動了強擊突刺,兩支箭頭在蹄聲之中撞進去,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也隨著強擊突刺的發動劃下了句號。

    陳汐垂頭喪氣,「又沒了」

    林斌不理,逕直拍馬而上,一番尋問,陣亡士卒二十六,重傷五十四,輕傷無計。因為現在的條件限制,重傷員的救治很成問題,林斌也只能做有限的幾件事情,按照自己所學的戰場救護知識,教導醫匠簡單的針線縫合救護手段,必須使用煮沸的布條以防感染,至於酒精之類的消毒用品,那是想都不用想。

    戰後,士卒簡單地挖坑掩埋牧民屍體,將袍澤的遺體用布裹了起來準備帶回去火化,收攏完牲畜全軍開始回師。

    「方圓三十里內,越境的牧民基本快被我們殺光了,野獸也基本絕跡,再有兩個月就要開春,但是這樣的強度不夠,你們誰有好辦法繼續訓練軍隊?」

    無人能答。

    「唔?那就讓斥候趁雪季稍停加大範圍探索,增加至五十里。另外,派出散騎探尋馬賊蹤跡!」

    公孫宏忍不住轉頭看去,他知道林斌開始要向馬賊下手了,這也是兩人曾經探討過的方案,馬賊游弋於邊塞對地形十分熟悉,若成功招撫了任何一支馬賊都是增加一筆無法衡量的珍貴財富,若是不降也可以拿來練兵,反正加強探索不會虧本。公孫宏還覺得招撫馬賊有另外一個好處,被招撫了野性也不是那麼容易被馴服,若是林斌有足夠的手段震懾收服,無疑是增加了手底下的力量,不用怕被以北軍為首的幾人牽制。

    早在決定尋找適當的時機招撫馬賊後,林斌就尋找到了劉婧,一番毫不費力的解說,從劉婧那裡拿到了免罰繳,現在終於是拿出來用的時候了!

    行軍之中,前方一個黑點在滿是白雪的平野奔馳,顯得十分顯眼。

    斥候奔馳而至,在馬上抱拳:「大人!前方十里發現一支人數約五百之軍隊!」

    林斌勒馬,「是什麼旗號?」

    斥候答:「並無旗號,方向直指石堰要塞!」

    林斌揮令斥候再探,心裡明白是長安的人來了。

    早在一個月前,雖然劉婧沒有直說,但林斌已經肯定當今天子必然會派人過來或架空軍權或對自己進行監視,若不是因為雪季恐怕早就該來了。

    林斌眼瞳一縮轉頭看向公孫宏,「他們來了!」

    公孫宏面無表情點頭,「只有五百人。」,說完用尋問的眼神看著林斌,似乎是一個命令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率領麾下一千騎軍讓那些人人間蒸發。

    甲賀也是策馬奔過來,他看見林斌與公孫宏無聲對視,而公孫宏眼裡滿是煞氣,竟也是露出殺氣直勾勾地看著林斌。

    「哈哈哈!」

    林斌突然發笑,他非但不能動那些人,還要出兵將他們引領至石堰要塞。林斌比任何人都知道劉婧的可怕,別看劉婧是女流,但是她的政治手段,處理事情之老辣,都不是目前自己這些人所能睥睨,他要是揮軍動了那支長安來的軍隊,估計就真的要亡命天涯了。

    一陣大笑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們迷惑自家大人為什麼發笑,還沒反應過來,軍令已經下達。

    「全軍——全速前進!」

    浩蕩馬蹄聲濤濤,馬掌踏動於地面掀起了一片片白雪,數千騎踏奔而過留下的是一片片黑白相映的狼藉。

    沒一會,林斌所率騎軍已經可以目視前方一支緩緩而行的隊伍,遠望而去可以看見隊伍之中有數十輛車架,其中有兩個車鑾,隨軍騎士大多行馳於車鑾旁邊,一副主要是保護車鑾安全的架勢。

    那支隊伍似乎也發現了遠處出現了一支軍隊,他們選擇停頓原地,在陣陣大喝之中擺出了一個自保的陣型。

    「大人,是否遣人上去?」

    林斌看到請令的又是陳汐,忍不住眉頭皺了一皺,心下覺得陳汐功利心太重,以後領軍作戰恐怕要吃虧在功利心上,他有意壓制陳汐,對其自請不理睬,看向林鷹,「你帶一什上前尋問。」

    林鷹應「諾」率騎而出。

    陳汐張口要說些什麼,但想起多次重申的軍律,也就不敢再多說些什麼了,只是感到心中鬱悶。

    甲賀身為陳汐的直屬官長自然是要進行管束,他不悅地用刀鞘拍擊陳汐,壓低了聲音,「號令即繁,人無所措,少從緩也,以次旗號令之餘,故以禁之。」他是說,有軍令你再說話,沒有軍令不要喧嘩,不然就要重懲了!

    林斌斜視兩人,低「哼」了一聲。他多次強調『凡是領軍的人,不相和協,傾陷妒忌,煽惑亂言,妄傳軍令,因而誤事者——殺無赦』也因為這條軍規殺了不少人,陳汐已經打了許多次擦邊球,再這麼下去遲早還是要砍了他以正軍法。

    正前,林鷹率十騎距離五百步時停了下來,他瞇眼看去,那支隊伍竟是大半配有弩機,正下馬蹲於馬後警戒,再看那些分列於後排的騎士,他們身上的裝束與之情水麾下北軍無異,知道這也是從北軍調出來的精騎,那麼兩架車鑾裡的人應該都是一些重要的人物?

    林鷹謹慎地再前進百步,立馬於弩箭射程之外,放聲,「我等乃是石堰軍士,前方所來何人?」

    對面沒有解除警戒,仍是布列箭陣。安靜了足有一會,這才奔出兩騎,奔馳之中呼喊:「我等乃是長安北軍,受命於天,意欲前往石堰。前方領軍何人?」

    一陣毫無營養的乾巴巴交涉之後,兩軍各自出示了可以證明身份的信物這才合軍一處。

    林斌自從合軍後就一直在觀察這支軍隊的裝備,發現這支軍隊的兵器配製竟是比早先的那支北軍來的複雜,騎士不但全有騎弩,除開必要的短兵之外就是那種騎戰長矛也有人裝備,心下了然這應該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等林斌靠近了兩架被保護得嚴實的車鑾,其中一架車鑾的後廂門被推開,走出一個人來,那人身法輕盈,頭戴綸巾,穿了一件淡雅素潔的長袍,竟然是一副儒生的打扮,他面容瘦削,看上去約是而立(三十歲)之年,他出了車鑾就開始左右探顧似乎是在找什麼人。他看到高大的林斌時很明顯地一愣,隨即張大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林斌只是看了一眼那儒生便不作理睬,繼續等待車鑾是不是還有什麼人會出來。按照他的想法,天子派來的應該是武將才對,不然怎麼對自己進行軍權架空或是監視?

    林斌看了一會不見車鑾再有人出來,而那名儒生驚訝過後也是對林斌視而不見,兩人似乎都把對方當成了空氣。這樣怪異的行為沒持續多久,林斌跳下戰馬,聽著腳下踏雪發出的踏唧聲徒步而走,他的目標是另一個車鑾。

    徒步而走,一邊觀看被布罩起來的車架,發現車轱轆陷得很深,從平坦的布罩無法看出裝的是什麼,但卻也可以猜測應該是金屬一類。另外一些車架沒有用布蓋起來,可以看見密封的木箱上寫著一個『鹽』字。既然這些人有帶鹽,那麼也就是說石堰要塞必然有人在與外界通信,這才會把石堰缺鹽的消息透露出去。

    林斌不用猜也知道是劉婧,因為只有她才有方法在不驚動自己的情況下發送信息出去,畢竟她手下也有自己的直屬軍隊——北軍!

    儒生斜眼看見林斌跳下了戰馬,他嘴角一勾像是在笑,神態頗有些高深莫測的模樣,正要雙手腹背擺出一個帥帥的姿勢作傲然狀,沒想林斌腳步沒停,還是把他當空氣,逕直路過。

    「你」

    林斌腳步停頓緩緩轉身看一眼儒生,見儒生昂起頭又是開始要擺出傲然狀,覺得有些好笑,問了句,「幹麼?」,但見儒生沒有回答,乾脆轉身又向另外一個車鑾走去。

    來到車鑾之前,這次稍微一靠近就有十名北軍橫擋於前,口中呼喝「禁!」,林斌想,「正主兒就在裡面了吧?」,也不著急,就這麼站在車鑾約十步距離慢慢等,他倒是要看看天子派來的武將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這個時候的官員很懂得享受,無論是文是武出門都是乘坐車鑾,車鑾又分品階,林斌這才把這架看去相對比較華貴的車鑾視為正主兒的座駕。他站於車鑾前大約一刻鐘,一直不見正主兒出來,以為這是在擺官威,索性也就退了開去。

    林斌稍微一退卻是感覺撞到了什麼,隨即聽到一聲悶哼,他回頭瞧去,儒生倒在地上要爬起來,因為長袍沾了雪片顯得有些狼狽,但他不罵不怒,只是瞇著眼睛看著林斌。

    林斌蹲身伸出手去,「不好意思,後腦勺沒長眼睛。」,說著一把將儒生提了起來,又是抱歉笑了笑,這才真正步離,逕直走向戰馬。

    儒生拍著身上的長袍,還是那副瞇著眼睛的模樣,嘴角翹起的幅度越加明顯,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一行隊伍在蒼涼的號角聲中動了起來,林斌麾下將包括北軍精騎在內的車架、車鑾圍在了中間,擺出一副護衛的架勢,這明顯讓某些人感到十分的滿意。

    儒生名喚嫪雕翀(chong),原太卜屬擔任太卜令一職(秩俸六百石),多次與天子交談卜卦時,隱晦地展現了自己對軍事的才能,當今天子本是一名喜歡打破常規的皇帝,把嫪雕翀調職於衛尉屬當了公車司令(秩俸六百石),嫪雕翀果然表現出色,深得當今天子喜愛,依靠其才能和善語也就成了當今天子所培養的心腹之一。

    這一次天子又善用其才,平調了一個長史的職位,名義是下放到郡國,實際是讓他前來北疆作為長史執行隱秘任務。天子不承認劉婧在漢國,那麼就是說林斌這支約六千人(不算情水麾下七百北軍)是不存在的,所以又在長史前面加了『行軍』兩個字,全稱應該是行軍長史。所謂行軍長史並不是正式的官稱,漢高祖劉邦在打天下的時候有設行軍長史一階(唐朝叫統軍長史),其目的是管制征戰在外軍隊的士卒配製以及糧秣運輸,但絕對不是軍需官,是屬於比較有權力的官階,位只在主將之下。

    「如此說來,李郎官所言不假,此壯士足有八尺二之軀,若調教妥當,自然是名驍勇善戰之將。但不知傳言是否屬實,以三千之卒破萬戎之敵。實乎?假乎?」

    其實隨軍還有很多人,只是全在車鑾之內,天子為了控制這支軍隊必然不會只派嫪雕翀這麼一個人過來,既然是控制,那必然是方方面面。車鑾之內尚有功曹史(總揆眾事),主簿(管眾官雜事),主記室(管文書),少府(管財務),門下議曹(參議諸事),雖然都不是什麼大官,但這些人卻是能夠嚴嚴實實掌握軍隊命脈的文官,可見天子做事是多麼的謹慎。

    回了石堰要塞,一剛進城門就看見近千士卒在陳義的號令聲中成備戰狀態,擺出了一個臨戰陣型堵在了正前方。其實這也不是什麼惡意,而是軍法規定若是有外來武裝人員入內,必須擺出這麼一個架勢來進行警戒,用意當然是防止有不軌之人,但還有另外一層含義,也就是持戈代禮,當成歡迎儀式來看待。

    林斌知道陳義憨厚,為人又謹慎,似乎也有那麼點不想再參與對遊牧民族殺絕的軍事行動,所以每次出外狩獵就把陳義安排在城內。現在他看見陳義在沒有人示意下擺出了臨戰架勢,不知怎地竟是有點欣慰,心想,「血腥果然磨練人,老實人也有了危機感?」,他示意甲賀拍馬而上。

    「大人有令:各歸其位!」

    近千士卒應「諾!」的呼喝在城內迴盪,隨即有序而退,看之形態,林斌的練兵似乎得到了效果,但也就林斌自己知道這些人出來擺擺場面沒問題,真正實戰還是一堆草包。

    一陣應「諾」也驚醒了正在小寢的劉婧,她猛地睜開眼睛,「那榆木腦袋在做甚子事?」又聽到了城樓下似乎有車轱轆滾動的聲音,「這轱轆聲?」她霍地起身合上了衣服,不顧侍女的勸阻跑出了房間

    嫪雕翀似乎很喜歡瞇起眼睛?他看到士卒應「諾」應得中氣十足,又見雖然是行走姿態但隊列卻是整齊不亂,參考剛剛路上觀察林斌率領的騎軍,他開始暗暗點頭,「李息回信果真不假,此人有練兵之能,統戰之才。無怪今上強命觀察之。」

    嫪雕翀步下車鑾徑直向林斌走去,他靠近了抬頭看向乘坐於戰馬之上林斌,發現林斌眼睛銳利地看著那輛車轅處刻有王族圖雕的車鑾,咳嗽兩聲,等待林斌看來,這才長鞠一躬:「下官嫪雕翀,見過將軍!」

    林斌抱拳回禮,對那聲將軍倒也沒覺得有什麼意外,不稱呼將軍還真不知道怎麼稱呼,這麼稱呼只不過是禮貌罷了。

    嫪雕翀還是保持長鞠的姿勢:「今後下官要在將軍治下當差,望優厚之!」

    隨後那些文官也都一併來到林斌前面,也是各自介紹了自己,林斌不懂古代文官官職的稱呼,感到霧煞煞之餘隨便客套一番,也懶得再打啞謎,逕直問:「你們家將軍為什麼在那架車鑾上不下來?」

    嫪雕翀奇道:「將軍?車鑾之上無將軍,乃是翁主奕翠」

    「沒有將軍?」林斌聽到後面,迷惑問:「翁主?什麼東(西)什麼官職?」

    林斌樂了,天子沒有派武官,只派這些文官過來幹什麼?還有,翁主?作為現代人,對翁主這個稱呼有印象的可謂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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