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遠行（28）
再說常耀武帶著清月和於明，離開蘭州已有兩日。這一天中午，三人又在一個小鎮歇腳吃飯。
這個鎮子不大，就一條街道，街上的行人還都稀稀拉拉，做買賣的店舖也不是很多。在鎮上找了半天，才找著一個不大的飯莊。連日來，在路上碰到的飯館本就不多，好幾頓都是在路上吃乾糧。今日常耀武想好好吃一頓再繼續趕路，就要了一大盤涼拌牛肉，又讓飯莊吵了幾個熱菜，最後還讓他們上了一壺燒酒，三人坐下用起飯來。
飯間，常耀武給清月的碗裡夾了一塊炒雞肉道：「清月，你不愛吃牛肉，那你多吃點雞肉，要不一會兒騎馬趕路你又喊肚子餓。」
清月把盛牛肉的盤子往常耀武跟前推了一下說：「你別光顧著給我夾，你也趕快吃，這牛肉你們全把它吃了吧！」
常耀武知道清月不喜歡喝酒，就給於明一邊添酒一邊說：「酒是咱倆的，我們先喝一壺，想喝了再要。」
「就這一壺吧，常爺，我們趕路要緊，喝多了不好吧？」於明看著酒從酒壺裡滴溜溜進了自己眼前的杯子說。
「就是，少喝點，我們還要趕路！」清月也不贊成常耀武多喝。
見自己喝酒的提議並未得到在座二人的回應，常耀武只好悻悻地說：「好好好，就依你倆，我們就來這一壺。」
吃到中途的時候，於明說自己肚子不舒服，就問店家茅廁在哪裡。店家說了半天，於明只是聽出就在外邊，好像還不是很近，就對常耀武說：「我想方便，常爺你和清月小姐先用，我去去就來。」
常耀武說：「塊去吧，吃完飯我們就繼續上路。」
於明出去方便了，常耀武就和清月坐著邊吃邊說話。
清月給常耀武又夾了片牛肉說：「耀武，我們現在回去走的路和來的時候好像不是一條路吧？」
常耀武邊吃邊說：「為了快點趕回去，我選了條捷徑，不過進入青海以後，還是按原路返回。」
「我們三人都騎馬，速度應該比來的時候要快。」
「那是當然。再說，我們現在只是趕路，又不想著找地方去遊玩。」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大院呢？」
「這說不準，我們也不能光為了趕路就不知道歇息。人問題不大，主要還是馬吃不消。」
常耀武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脖子一仰一飲而盡，又吃了口菜，然後說：「清月，這次返回青海，等進入青海地界以後，離你家近了，如果你想回家，我願意陪你到你家去看看，順便看望一下你的父母和家人。真是慚愧呀！不過，我覺得，我現在不需要逃避什麼了！」說著他用深情的眼光看著清月，端詳了一陣又道，「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一直在聲討自己。我用那種不地道的手段將你帶到常家大院，最初你是不同意的，後來你雖說同意留下來，但提出一定要讓我找著你的父母。但是，估計你早就感覺到了，我一直在撒謊，是不是？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派人找過你的家人，但我一直卻說等有消息就會告訴你。清月，不管你怪不怪我，我現在說的卻是真心話。今天，在這裡，我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清月聽常耀武突然說起自己父母和把她帶到常家大院的事來，不覺歎了口氣說：「耀武，你知道嗎，我剛被你帶到常家大院的時候，我簡直恨你恨得要死。但是，慢慢的，我卻恨不起你來了。尤其是那次去過青海湖之後，我對你，心中就已經沒有恨意了。既然你提起這件事來，那麼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常耀武聽清月心中也藏著一個秘密，忙問道：「哦，是什麼秘密，你快給我說來聽聽。」
清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其實，我的父母親早在多年以前就死掉了。」
常耀武一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你父母原來已經不在人世了？」
「對。多年前他們就因為得病而先後離開了人世。後來，我就經人介紹去了一個大戶人家做傭人。」
「就是說，我們在那個村口遇見你的時候，你是在那個村的大戶人家當傭人？」
「是。那是一個地主家。在那裡，我不但要給那家人洗衣做飯，清掃屋子，還要照顧那個地主偏癱在床的老母親。有時，他們還讓我去地裡幹活。」
「清月，你一個姑娘家，也夠難為你的！」
「但是，當時我已被他們看管起來無法逃離了。」
「為什麼？」此時，常耀武發現清月的眼睛慢慢濕潤了，就心疼地問道：「清月，他們是不是欺負你啦？」
一滴淚從清月的眼角瞬時滑落下來，一直流到清月的嘴角。清月輕輕地啜泣起來：「剛到那戶人家的時候，那地主對我還是挺好的，但後來他突然提出要讓我做他的小老婆。我不從，他們就將我關押了起來。不久，那地主在外邊去逛窯子，結果卻得了一身病回來。於是他四處求醫，最後身子潰爛的病治好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常耀武追問道。
「可是那地主那，那東西卻不管用了。」
「於是，他就開始讓你干各種各樣的活來折磨你？」
「嗯！」清月說到此處，已經傷心得說不下去了。
常耀武趕忙起身，走到清月身邊安慰道：「清月，你受苦了。真是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的事來了。好了，我們現在不說這些事了。其實，這樣說來，你到了常家大院也算是逃離了虎口。清月，請你相信，只要我常耀武在，這世上誰也別想再欺負你。不哭了，啊，要不然會傷身體的。」
安慰了一陣，清月才止住哭泣。
常耀武見清月已將眼淚擦乾，就又回到原位：「清月，既然你的父母親都已不在，那就讓我來照顧你吧！這次回去，我一定要選個好日子，和你歡歡喜喜地成親，讓你成為我常耀武鍾愛一生的女人。清月，你說好嗎？」
清月因為提起了傷心事，惹得內心一陣淒涼，但看到常耀武認真的樣子，她終於濕潤著眼睛點了點頭：「耀武，我知道你對我好！也請你原諒我一直以來沒有對你說實話！」
常耀武自責道。「其實，是我做得不對嘛！你卻還要我原諒你！」
清月見常耀武剛才吃肉的時候，嘴角遺留了一點肉渣，樣子有點可笑，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就「撲哧」一聲笑將起來。
這下弄得常耀武有點摸不著頭腦：「清月，你笑什麼？」
清月還只是笑，常耀武就更覺得奇怪了。
笑了一陣，清月才開口道：「瞧你的傻樣，嘴角掛著一粒肉，自己就沒感覺？」
常耀武忙用手一摸，果然摸著一粒肉來，不覺臉一紅，笑著道：「呀，這下丟人啦，讓清月笑話我啦！」說完又拿出手帕把嘴擦了擦一邊擦一邊問，「清月，你吃飽了沒有？」
清月說：「我早就飽了。」
常耀武說：「那我們等於明回來，問他再吃不吃了，要是也吃飽了，我們就繼續趕路。」
話音未落，於明終於辦完事走了進來。常耀武就問他吃不吃了。於明說他肚子不太舒服，早就飽了。
最後，常耀武就過去結了帳，然後三人又上馬往青海方向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