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遠行（16）
「這我就要問仔細了。」常耀武盯著胖子道，「胖子，我現在有話問你，你必須說實話認真回答，否則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胖子看看清月，又看看常耀武，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家認了出來，要是不配合，估計沒什麼好結果，但他還是裝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反正，反正我已經落到你們手裡，你問吧，我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你這什麼態度？」陳啟文對胖子的樣子不入眼，「告訴你，你偷了我家老爺的錢，老爺現在問問你還不行？」
常耀武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在炳靈寺的時候就盯上我們啦？」
胖子聽清月說在炳靈寺雙方碰上了，現在常耀武又問是不是早就把他們盯上了，知道人家原來早就懷疑自己。心想這小娘們的記性還真好。確實，事實就是如此——在去炳靈寺之前，他無意間看到了常耀武他們，見是二男一女乘車騎馬出行，心想他們雖然在穿著上故意弄得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但他們一定是有錢人，於是就產生了在他們身上幹一票的想法。他先是在黃河岸邊偷走了常耀武他們的兩匹馬，然後賣給了一個馬販子。本來是要跟上常耀武在臨夏境內伺機對他們的錢財下手的，沒想在臨夏境內一直沒有機會，就只好一路跟他們到了蘭州。此時，看著常耀武冷峻的眼睛，他知道狡辯是沒有用的，於是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常耀武說：「你不是聽見我們這位姑娘說了嗎，我們在炳靈寺碰到過？後來發現馬不見了。所幸的是，馬後來又被我們在市場上買了回來，只是損失了一筆錢而已。你想想，連馬都偷的人，他一定還會盯上我們身上的錢財的，對不對？沒想道你還挺貪心，竟然真的一路跟我們到了蘭州。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清月也接著道：「我們已過河岸，看見馬不見了，其實就已經懷疑是你下的手。去騾馬市場買馬的時候，我就已經確信事情是你幹的！」
胖子知道瞞是瞞不住的，就爽快的說：「你們說的沒錯，炳靈寺的事就是我做的。當然了，我這樣做，還不都是為了錢嗎！」
常耀武冷笑著說：「你到說得很輕巧，說，該怎麼處罰你？」
「哼，我是賊，現在被你們抓住，你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事情說清楚了，胖子到一臉的從容。
常耀武心想這傢伙此時竟還有點骨氣，沉思了片刻說：「我看你武功也不弱，像你這樣五大三粗的漢子，做點啥正經事不能度日，卻偏偏要去做那令人不齒的偷竊之事呢？」
「你們以為我想做賊呀？」胖子撇撇嘴說。
「那總該有原因吧？」常耀武問道。
胖子的嘴蠕動了一下說：「我想喝水。」
常耀武吩咐陳啟文給胖子倒了一杯茶，看胖子喝完才說：「那你說說原因。」
胖子擦了擦嘴道：「我本來是在鏢局給人押鏢的，多年來都做得很順，鏢局的主人也待我不薄。可是今年年初，從陝西下了一趟河南，結果出了一檔子事。」
「什麼事？」常耀武追問。
胖子繼續道：「押的鏢被人劫了。」
常耀武問：「那後來呢？」
胖子說：「鏢被劫了，就給人家陪唄。但數目太大，我把我所有積蓄搭上都不夠，就給鏢局寫了欠條，答應鏢局三年後還清剩餘的部分。之後，我就從鏢局出來了。」
「然後你就做起了偷竊的勾當？」常耀武拍了胖子的肩膀一把。
「我也想通過正當的手段去掙些錢。可這年頭，做啥都做不成，最後只好走了這條路。」胖子說完歎了口氣。
清月聽到這裡，感覺這胖子還算誠實，就說：「這些話說得還算老實，不像是假的。」
常耀武知道清月為人善良才會這麼說。他沉思了一會兒對胖子道：「我看你也不像個使奸耍滑之人，可你已經都偷了我們兩回了，你說說，該怎麼辦吧？」
此時，胖子將頭仰著，一臉毫不在乎的樣子：「事情我已經說清楚了，現在在你手裡栽了，你想怎麼處置隨你便！」
常耀武此時將手背在身後在房中轉了兩圈，突然他轉過身來對胖子說：「你現在是不是無處可去？」
胖子說：「做賊的，走哪兒偷哪兒。」
常耀武一把抓住胖子胸前的衣服說：「我要是不難為你，將你放了，你怎麼感謝我？」
胖子沒想到常耀武會作出這樣的決斷，一時有點不敢相信：「你，會放了我？」
常耀武看著胖子不解的表情說：「對！」
胖子見常耀武不像是捉弄自己，就說：「你放了我，我當然要報答你啦！但，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我，我……」
常耀武將手一鬆，接著說道：「我不要你拿什麼東西來報答我！這樣吧，你既然想不出辦法來，我給你指條明路你看怎麼樣？」
胖子疑惑地看著常耀武不知他說的明路是什麼。
「這樣吧！」常耀武道，「實話告訴你，我是個生意人，我不缺錢，但我的手下缺人才。要不，你跟了我吧。一來，我會替你還了你欠別人的錢，二來，你在我手下干，我保證你衣食無憂。你看怎麼樣？」
胖子一聽常耀武提出這樣的條件，尋思了一會兒，然後爽快地答應道：「如果你看得起我，那我願意接受你的條件。」
一旁的清月和陳啟文見常耀武竟然對偷竊財物的賊作出了這樣的「處罰」，一開始還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見常耀武已經笑臉相迎，招呼胖子坐到桌前，才相信他們沒有聽錯。
常耀武讓陳啟文去客棧老闆那裡又弄些熱水來，然後親自給胖子倒了一杯茶：「來，喝茶喝茶。好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手下的兄弟了。」
胖子接過茶說：「多謝陳爺！」
聽到胖子喊自己陳爺，常耀武哈哈一笑說：「我姓陳？啊，那是假的！」
胖子也笑著說：「我是從客棧的登記薄上偷看的！」
常耀武說：「出門在外，不熟悉的地方誰會留下真名？」
胖子說：「也是，也是。」
常耀武說：「敝人姓常，名耀武，是在青海做生意的。請問兄弟尊姓大名！」
胖子說：「哦，那以後我得喊您常爺！我姓于，干勾於，單名一個明字。常爺可直呼我的小名。」
常耀武聽於明口音不是本地人，有點和自己相近，就問道：「我猜於明你不是本地人吧？」
於明道：「我老家在陝西。」
「我一聽就聽出來了。」常耀武端茶杯說，「我也是陝西人，沒想到碰上老鄉了。」
於明說：「是啊，是啊。」
常耀武這時才把清月和陳啟文向於明做了介紹，大家就算真正認識了。然後，他又吩咐陳啟文去給客棧老闆說了，弄了些酒菜過來。於是，四人坐在客房裡邊飲酒邊聊起天來。
接下來的幾天，常耀武帶著三人遊覽了五泉山、白雲觀、金天觀、白衣寺塔幾處認為值得去的地方，還在黃河邊釣了一天的魚。晚上的時候，就去一個上演秦腔的地方看折子戲……總之，大家可以說都玩得十分盡興。
常耀武此次出來，一路遊山玩水，確實是消解了心中的鬱悶，但遠在青海的他的那些對手們，卻並沒有一天的輕鬆。
這天的中午，柳子宇從常家大院來到「艷粉院」。一進門，就碰上了粉蝶。
「吆，柳爺今天有空過來呀？」粉蝶故意吊著嗓子向柳子宇打招呼。
柳子宇擠出一絲笑容：「哦，粉蝶小姐。我過來找熊玉說點事。」
粉蝶對這個柳子宇是又恨又心存牽掛。恨的是，柳子宇其實是橫在她對付常耀武面前的一塊巨大絆腳石。那她牽掛什麼呢？原因很簡單，柳子宇無論如何得算一個男人中的男人。不說他俊朗的外形，光看他果斷處事的風格，有哪個女人會不動心呢？作為一個風月場上閱人無數的女子，她粉蝶怎會例外！
「有空到我屋裡來喝杯茶？」粉蝶知道柳子宇現在對自己一直是若接若離，還是故意問道。
柳子宇笑了笑說：「哦，粉蝶小姐，謝謝你的盛情。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就徑直去了熊玉的房間。
熊玉正在和賬房在屋裡算賬，見柳子宇進門來了，就連忙讓座。
柳子宇看了眼賬房，對熊玉打趣道：「日進斗金，都快忙不過來了吧！」
「剛才盤點了一下，還行，還行。」熊玉笑著說，「柳爺今天有空過來了？」
柳子宇說：「有件事情我過來想和熊老弟商量商量。」
熊玉聽說有事商量，就讓賬房下去。
「不急不急，你先算賬，等完了再說。」
熊玉道：「本來已經完了，只是又核了一下。不妨事，等完了我們再找時間做就行。」
賬房出去的時候，順手將門拉上了。
熊玉給柳子宇倒了杯茶後問道：「柳爺有什麼重要事情相告？」
常耀武放低聲音說：「最近我打聽了一下『常記煙館』的經營情況，看來比較混亂，我想，我們是不是需要清查一下『常記煙館』的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