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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江湖路迢迢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他們是我殺的麼 文 / 雨後靈芝

    山洞內烏漆抹黑,伸手不見五指。書包網/楊小福率領屬下進入洞內,等柳放走進深處,忙各自從背後的弓箭簍裡取出一束夾竹桃堆積在洞口不遠處,又各自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火藥在洞口邊緣鋪好,然後又各自用毛巾摀住嘴打亮了火折子,一聲令下:「點。」眾人同時點燃了夾竹桃,一縷青煙裊裊升起,藉著風勢緩緩往洞內飄去。眾人迅速退出洞外,楊小福又一聲令下:「丟。」眾人即刻同時拋出火折子,點燃了火藥,遠遠避到了十丈以外。

    但聞一聲驚天巨響,洞口碎石紛飛,塵土飛揚,沙煙瀰漫,四周洞壁轟然坍塌,巨石塵土頃刻間就已將洞口封閉,再也無從進出。

    關媚一直都暗中尾隨著柳放,沒想到蘇那柔和蕭水寒他們先後找了過來,她不過是

    攔下蘇那柔問了兩句話:「小柔,你不在船上好好呆著,跑來這裡做什麼?」

    「葉醉秋呢?他在不在?」蘇那柔劈頭就問,心裡確實是很擔心。

    「他沒有過來,出什麼事了麼?」

    「他不見了,我以為他和柳放一起上山,所以我也找過來,你昨天點了他的穴位,他心裡很不舒服,我怕他會做傻事,你今天早上難道也沒有見過他麼?」

    「沒有,我……」不等她說完,轟天巨雷般的響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關媚急忙縱起身形,風馳電掣的飛掠過來,卻已經慢了一步。

    楊小福得意的大笑著,望著倒塌封閉的洞口大聲道:「姓柳的,你這外地來的土包子,妄想逞什麼英雄,打什麼怪物,你他娘的這純粹就是找死,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得罪你家楊小爺會有什麼嚴重後果,居然敢在大街上牽我馬子的纖纖玉手,你真是瞎了眼了,小爺我雖然打不過你,可多的是辦法收拾你,中了夾竹桃的煙毒,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這個山洞可是一個死洞,你家小爺我早就算計好,故意把你引進這個洞中受死,想不到你還真蠢得跟頭驢似的,這麼容易就上當,你還真是個少見的蠢貨,哈哈哈……」

    笑聲突然停頓,關媚彷彿幽靈一樣突然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一隻柔弱無骨的玉手突然就狠狠掐上了他的咽喉,一雙嫵媚妖嬈的媚眼彷彿噴得出火來:「你剛才說什麼?給我再說一遍。」

    蘇那柔,蕭水寒,龍小默也跟著趕到,臉上全都變了顏色。這小子說的話隔很遠都能聽到,望著那被封閉的洞口,他們實在不敢相信柳放會真的死在裡面。

    「我……」楊小福一張臉憋得通紅,死命想掰開關媚的手,卻反而被掐得更緊,逐漸失去所有力氣軟了下來,斷斷續續求饒道:「繞…命,我……我……」

    關媚一甩手將他狠狠摔到洞前,他的那些屬下們張牙舞爪的想攻了上來,關媚卻如鬼魅般一晃眼又掐住了楊小福的咽喉,冷冷一喝:「誰敢妄動,我立刻要了他的命。」嚇得他們立馬站定,不敢再踏前一步。

    「說,柳放是不是在裡面?」

    「是……是……」楊小福嚇得差點沒尿褲子,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厲害?她難道不是人?

    「你們好大的狗膽,立刻給我挖,挖慢了一步,我讓你們統統死無葬身之地。」

    關媚叉住他脖子微微一甩,便又將那楊小福凌空摔了個大觔斗,直直撞在那亂石堆積的洞口上,一陣嘩啦卡呲的聲音響起,震得那些碎石一陣強烈的抖動,鬆垮著下沉了不少。

    楊小福只差點沒撞斷全身的筋骨,嚇得痛聲哀叫:「女俠饒命,我挖,我挖,你們還不快點動手趕緊過來挖,快點,快點。」他跌跌撞撞慌忙爬起,一邊動手搬碎石,一邊大叫,那些屬下們立刻拋下弓箭,紛紛湧上來扒土的扒土,搬石的搬石,汗流浹背的片刻也不敢停。

    蘇那柔緊咬著嘴唇,淚花閃在眼裡卻是堅信的鎮定,一語不發的也衝了上去拚命挖掘,柳放不會死的,絕不會死,絕不會死在這些跳樑小丑的手上。柳放,柳放,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絕對不準死。

    蕭水寒和龍小默震驚中回過神,也忙都衝上去動手一起挖,邊挖邊大聲叫喚:「柳放,柳放你聽不聽得見?柳放,兄弟,柳放……」聲聲呼喚聲中,回音響徹山谷,卻就是聽不見柳放的回應。

    蘇那柔忍著眼淚,不聲不響只是奮力挖。柳放,你不回答也沒有關係,你等著,馬上就好了,洞口馬上就會被挖開,你等著,我知道你沒有死,沒有死,我知道……

    關媚一旁怔然而立,一雙媚眼裡竟然也閃著晶瑩的淚花。柳放,真想不到你竟然會死在這裡,怎麼會這樣?你明明就不是一副短命的像,明明就不會死的,可是夾竹桃的毒煙無人能救,片刻間就能取人性命,這山洞既然是一個死洞,你又怎麼可能還活著?他們如此大聲的呼喚你,你都沒有反應,那自然是已經毒發身亡,柳放,柳放,你這冤家,你怎麼這麼讓人揪心?我還沒有來得及愛你,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離去?冤家,冤家,我還沒有來得及讓你看懂我的心,你怎麼可以去?柳放,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如果你能活回來,我一定會好好對你,呵護你,我一定會讓你從我這裡得到幸福,我再也不會遲疑,我一定會把握住你,我一定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柳放,冤家,原來你的死竟然會讓我如此心痛,痛徹心扉,刻骨銘心……

    這時那兩名捕快頭子帶著下屬們也趕了過來,一見到這邊忙亂的情況,不由同時驚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夫人,這是……?」

    不等他們問完,關媚已扭轉身,怕他們看見自己的眼淚,冷冷道:「柳放被埋在裡面,他們正在救人。」

    兩名捕快頭子大吃一驚,也顧不得多問,大手一揮,高聲道:「兄弟們,快點幫忙。」當先衝了過去,可惜人太多太擠,竟然輪不上他們出手,只有停在旁邊乾著急。這剛才還好好端端的,怎麼一會功夫這柳公子竟然會被埋在山洞了呢?這還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真是半點也由不得人,這人的生命原來確實是如此脆弱,不堪一擊。哪怕你功夫再好,也抵抗不過命運。

    眾人拚命挖掘差不多兩個多時辰,才終於將洞口挖通。蘇那柔迫不及待的就往裡面衝,關媚卻早已掠了過來一把抓住她胳膊往後急退:「不要魯莽,裡面還有夾竹桃的毒煙。」另一隻手卻毫不客氣的輕輕一揮,一股大力湧出,將那楊小福和他的幾個屬下統統掃進了山洞。

    「進去搜,人要是死了,你們誰都別想活,統統都要給柳放陪葬。」

    「媽呀,饒命,饒命,這裡面有毒煙會死人的……」楊小福和屬下們大聲哀叫,摔在地上連翻帶滾想往外爬,可惜關媚這個凶神惡煞只微一出力,便將他們捲起又摔得更深。

    夾竹桃燃燒的香味還在洞內瀰漫,經久不散。大家捂著鼻子都不敢隨便進入,蘇那柔心急如焚,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柳放,柳放,這種情況下你又怎麼可能還活著?如果不是關媚一隻拉著她不放,她早就不顧一切衝進去,管它毒煙不毒煙的,毒死了正好和柳放一起。

    「柳放,柳放,柳放……」大家同時大聲呼喚著,存著渺茫的希望,僥倖的心理,希望柳放還活著,還能夠及時回答他們。可惜,山洞裡依然只是傳出回音,卻無半點柳放的聲息。

    楊小福和他的屬下們卻已經吸入不少毒煙,呼吸急促,頭暈眼花的東倒西歪,終於全都倒在了地上,抽搐著慢慢沒有了知覺。

    那些捕快們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覺個個都傻住,天啦,這個夫人出手原來竟如此狠辣,竟然如此輕易的就送了這麼多人去鬼門關。雖然還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可這人命關天,再怎麼著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更何況他們還是官府的捕快,代表著朝廷的法度,她怎麼可以如此大膽,竟然敢在他們的面前放肆殺人?

    「夫人,你這樣殺死他們是要坐牢被砍頭的。」一個捕快頭子忍不住憤怒道:「這可是十幾條人命,你怎麼可以如此冷血將他們全都殺死?」

    「笑話,他們是我殺的麼?你們哪只眼睛看見我動的手?我只不過送他們進洞而已,這洞內有毒煙也是他們放的,他們自己毒死自己關我何事?難道他們設計陷害柳放,就不該死麼?知道什麼叫報應麼?這就是報應,你們既然身為捕快,還不趕快進去救人,卻還賴在這裡做什麼,難道你們就只是光說不練,沒有膽量進去麼。」

    「你……」那個捕快被她一番搶白,竟然說不出話來。這個鬼鬼祟祟的女人,雖然蒙著一張臉不敢見人,但說起話來卻厲害的很,真是不知道是打哪裡來的怪物,真讓人受不了。當下也不與她爭辯,只是對他的人吩咐道:「大家小心,洞內有毒煙,先用手帕濕了水摀住鼻子再進去,帶了火折子的去點一些火把過來,我們進去救人。」

    大家一一照吩咐去做,蘇那柔急忙掏出手帕摀住鼻子,掙開了關媚的手就要往裡沖。關媚卻還是一把將她拉住:「你急什麼?人死不能復生,急也沒用,等他們點了火把,毒煙散去後再進去也不遲,柳放八成是已經死了,活著的人卻還是要好好活著,你已經是我的兒媳婦,他的死活你又何必太在意?」她嘴上說的平淡輕鬆,行動也從容冷靜,可心裡卻其實難受的很,只是她畢竟是經歷過無數生死的過來人,是以什麼都還能控制住,只不過偶爾會在夜裡悄悄悲傷流淚而已。

    「他不會死的。」蘇那柔噙著眼淚,紅著眼眶,使勁吸了吸鼻子仍然堅定的說著,她不哭,她絕對不能哭,柳放根本就沒死,根本就不會死,她絕不會哭的。可眼淚卻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滑下面頰。

    山洞雖然已經通了,可大家的腳步卻都遲疑起來。竟然誰都不想走進洞裡,誰都不願意看見柳放的身體真的就躺在裡面。

    蕭水寒和龍小默互相對望著,紅著眼睛緊咬牙根,楊小福那些人才進去那麼一會就都已被毒煙熏倒下,柳放進去那麼長時間,怕是屍體都已經冰冷。他們一路走來,日夜相處,感情已經是何等深厚?這要真進去看到兄弟的屍體,他們兩人又如何能接受這麼殘忍的事實?

    毒煙散盡,捕快們已經打著火把當先尋了進去,發現還沒斷氣的連忙往外抬,可等他們抬到洞外,也就都斷了氣。

    關媚終於放開了蘇那柔的手,尾隨著蕭水寒,龍小默慢慢走進了山洞。

    山洞裡陰暗潮濕,石壁凹凸起伏,地面卻是很平滑,是一個天然形成的石洞,突然飛出幾隻蝙蝠,蚊蠅,嚇得大家心臟一緊,驚呼卻又忍住。越往裡去越寬闊,似乎是呈一個扇形伸展。約莫往裡走了兩百步遠,山洞就已經到了盡頭,洞壁雖然凹凸不平,但卻是一整塊石壁形成,石壁上零星生長著青青苔蘚,彷彿一塊天然的巨大屏風矗立在大家眼前。

    山洞不是很深也不是很寬,洞頂也甚是圓滑,空空的並無其他事物。大家一路走來查看,可居然並沒有發現柳放。

    大家心下驚疑不定,打著火把直搜了好幾個圈,可確實是沒有他的身影。關媚摸著石壁又敲又打,全是實心,沒有機關暗道,連個轉彎的彎角也沒有,就是一條直路通到底。

    「柳放,柳放,柳放……」蘇那柔忍不住大聲呼喚,其他的人也都跟著一起叫喚,喊聲震天,回音不絕,震耳欲聾。可柳放就像是憑空消失,無論大家怎樣呼喊,就是沒有回應。

    「怎麼回事?難道柳放竟然沒有進這個山洞麼?」關媚皺著眉頭喃喃自語:「可是如果沒進,那個混小子怎麼會堵了山洞的出口,而且還點燃了夾竹桃?難道他們都弄錯了?可是他們明明是把柳放騙進了山洞才開始做這些事,難道那麼多雙眼睛都看錯了麼?就算他們都看錯了,可是柳放呢?他怎麼會不見了?」

    不死心的又仔細的在山洞裡搜查,可山洞裡空空的,那麼明顯的沒人,也沒有任何機關。

    「剛才真應該留下那小子的一條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關媚後悔著,真不該那麼快就殺了他們。

    蘇那柔呆呆站在洞裡,高興著卻又擔憂著。柳放,柳放,你在哪裡?到底出什麼事了?你真的和葉醉秋在一起嗎?是不是葉醉秋出事了,你正在陪著他?你們到底去了哪裡?

    大家無功而返,又全都退出了洞外。關媚怔怔的看著楊小福他們的屍體發了好一會愣。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柳放如果不在裡面,他們怎麼會放毒煙?柳放如果在裡面,可他人呢?怎麼就那麼一小會功夫,他竟然就消失不見?他到底是進了洞還是沒進洞?

    抬頭看了看天,天藍雲白。看了看四周,草木蔥蘢,怪石嶙峋,瀑布飛躍,潭水碧幽。躁動中寧靜,寧靜中悠然。

    「柳放,柳放,柳放……」關媚忽然運足功力放聲大呼,她內功深厚,將聲音遠遠傳了出去,裂石穿雲,驚天動地,但聞整座山都是她的呼喚聲,來回激盪,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驚飛了大雁孤鴻,嚇跑了老虎雄獅,癱瘓了野兔蚱蜢,彷彿空山擂戰鼓,經久不息。柳放即使在千里之外,應該也聽得見她的呼喊。

    可是餘音過後,依然是一片寧靜致遠,柳放依然是無影無蹤。大家卻都被她的深厚內功震得目瞪口呆,這個關媚,這樣的魔音穿耳,恐怕是連天上的玉帝老兒也要被她震得跌下凌霄寶殿。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蕭水寒第一個醒過神:「說不定柳放已經回到船上。」

    「可是……我感覺柳放還在山裡。」蘇那柔遲疑的猶豫著:「我想在這裡多留一會。」

    「我們等下再進去找找,或者有什麼機關暗道是一時間還發現不了。」關媚沉思著,看了看山洞。黑漆漆的山洞裡彷彿有什麼魔力在吸引著,她竟然也不想就此離去。

    蕭水寒微微皺了皺眉,這些個小女人,腦袋是不是有問題?鬼影子都沒有一個,卻還要守在這裡?真是白白浪費時間,指不定柳放那小子早回去和那個艷紅親熱去了。望了望那幫忙碌著的捕快,死了這麼多人,他們回去怕是要焦頭爛額,無法交差。但他們居然誰也沒有再過來詢問他們,清點了屍身,就趕著回去找人來處理,看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八成是怕了關媚這個老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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